第120章 第 120 章
秋识序原本正安安静静听着封岁惜念出进行仪式所需的材料, 表面上还是一派从容镇定，其实已经紧张得开始捏拳头了。一开始，他根本从未指望过《奇异录》能给出办法, 他相信封岁惜之前也从来没料想过，顶多是以为《奇异录》只能给个方向, 要不然孵蛋心切的妖王能拖到现在？
秋识序越了解封岁惜, 就越明白这人其实是个暴躁脾气。
看着封岁惜一边念一边笑, 他也跟着牵动嘴角, 然而没过几秒, 那股紧张又沿着心脏脉络蔓延像四肢百骸，他捏着拳头表情僵硬。既然方法已经有了, 那么回归之后怎么办？真的要被封岁惜孵出来吗？然后再变成一只无毛小鸟由封岁惜喂养长大？
想象着那个画面，秋识序就感到一阵不自在，一个成年人, 还要变成一只幼崽慢慢长大, 还是由自己的伴侣慢慢养着长大, 怎么想怎么别扭。
但……封岁惜会很高兴。
然而就在秋识序这么想着的时候, 妖王看着《奇异录》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嘴巴也停了，秋识序听不见他念了，刚想问一句怎么了, 余光扫过《奇异录》上最后一行材料，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
那上面写着, 需要一只成年凤凰一半的血液作为主材料注入阵法当中。秋识序眉心一跳, 随即沉下脸来，颇有些阴沉地看向封岁惜。
不料封岁惜也正看向他，目光也颇为阴沉。
两道同样阴沉的目光彼此相遇, 双方都是怔了一下。
观众：……
‘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
‘救命，这也太尴尬了。’
‘就我觉得很搞笑吗？他们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吧！’
‘哈哈哈哈前面的心有灵犀笑死我了，第一次看见这样心有灵犀的。’
‘呜呜呜我刚刚点开列表看了，今天又是没有花絮的一天，我好想看这一段的花絮，一定特别好玩。’
‘同求花絮，还有他们俩个洞房的花絮，我天天刷都刷不到，天影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朕了！’
‘哈哈哈哈旁白君又消失了，真的好想知道他们两个这一刻在想什么啊！’
深深殿堂内，层层灯盏下，彼此对视的两人静立良久，又突然开口了。
两人异口同声，“你生气了吗？”
顿了一顿，继续异口同声，“你气什么？”
妖王：……
秋识序：……
刚巧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声鸦叫，仿佛在嘲笑他们两人此时双双面临的窘境，这叫声猖狂至极，妖王恼羞成怒，往外吼了一声，“谁在乱叫，滚！”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一个控制不住便是翻江倒海，妖王这一声吼，没把外边那个发出鸦叫的东西给吼没了，反而把秋识序给吼飞了，眼见秋识序被他这一道声浪冲击得像个纸片一样飘出去，妖王吓了一跳，急忙忙飞身过去将人给抱在怀里，砰的一声重响，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上边是秋识序，下边是封岁惜。
毫无疑问，妖王给秋识序垫了底。
弹幕被一片“啊啊啊啊”和“刺激”刷屏了。
妖王都顾不得起身，就慌忙问：“弟弟你怎么样，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秋识序摇头，妖王只不过是吼一声，又不是故意伤他，虽然妖王吼一下就把他吹飞这件事显得他特别弱小，但秋识序也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更何况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摸摸封岁惜脑袋，“你干嘛垫在我身下，为什么要摔下来？你不会飞了吗？”
妖王面色有些发窘，眼神也飘忽起来，满是不愿意表达出的愧疚，“我害你差点受伤，就想着摔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了。”
妖王这个人真是，有必要这样吗？秋识序瞥一眼妖王身下，发现大殿的地面已经被砸出了几条裂缝，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不问天，却在那个梦境里了解了不问天许多年，清楚这里的地面都是用最坚硬的石头打磨铺设的，能让许多妖怪化作原型在这里打滚，封岁惜这是砸得有多用力，他对自己怎么能这么狠？
秋识序的目光先是软了一瞬，又凶狠下来，他低头咬了封岁惜一口。
妖王突然被咬，表情懵了一下，捂着自己被咬出了一个印子的嘴唇摸了一下，然后他左右看了一眼，才对秋识序道：“这里不是寝殿，我们去寝殿再做。”
秋识序都要给他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发情吗？他长了一张俊美到薄情寡义的脸，怎么性子这么甜？
实在气不过，秋识序盯着妖王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揪住了妖王两边面颊，往相反方向轻轻一拉，妖王一张轮廓完美的脸庞就被扯出了两团圆圆的肉。
‘啊啊啊好可爱，啊我死了……’
‘萌死了萌死了……’
‘看妖王这可怜劲儿，秋秋请不要怜惜，狠狠地蹂躏他吧！’
秋识序这个人别扭极了，心里越是生气，表面看起来越是滴水不漏，因而此时他脸上还挂着微微笑意，居高临下地捏着妖王的脸，“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妖王想摇头，然而脸颊被秋识序捏着，他只好开口，声音也因此变得含糊不清，“我胡知道。”妖王是真的不知道，而且虽然秋识序在笑，他却敏锐地发觉他的心情并不很好，因此他乖乖躺着一动不敢动。
要是此刻被苍鹰他们看见，一定会惊恐地摇头，不不不，这个在秋识序面前软绵绵一戳还会回弹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他们英明果断霸气无比的妖王大人！
秋识序料想他也不知道，“我如今已有修为，就算被你吹走，我也能自己回来，需要你跑来接我，需要你垫在我身下吗？你也说了我将来要当妖王，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我这未来妖王的脸往哪儿搁？”
摆架子嘛，这是妖王经常做的事情，秋识序还记得当年他和凤凰蛋通感时，妖王经常在他面前发出豪言壮语，只不过那时候妖王应该还没有长大，声音稚嫩地说要一统天下，彼时秋识序也是个孩子，但并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很成熟，因而每每梦到这样的场景，他总要在醒后吐槽对方幼稚中二。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长辈的封岁惜，就是靠着这样他所以为的中二理想，带着一颗必须死死藏住的蛋，在风雨飘摇的环境里艰难长大的。
回忆起这样的过往，秋识序的眼神又忍不住柔和下来。
妖王却已经恍然大悟，他并没有意识到秋识序是在拐弯抹角关心他，只以为秋识序真的长大了，知道要维护王族的威严与尊贵了，嘴里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心里却一声叹息：哎，我的弟弟，终究是长大了啊！长大了，就要离开我的羽翼独自高飞了。
身为妖王，身为哥哥，他不禁感到欣慰，但是身为道侣，他又忍不住酸涩。
秋识序知道妖王有一套固执的逻辑链条，直接说是说不通的，所以骗得他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做，他松了口气，拉着妖王起来后又摸摸他的后脑和脊背，确定没有任何伤口才放心，因此他并没有留意到妖王突然低落的神情，等他注意力回归，妖王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问他刚刚气什么。
提起这件事，秋识序薄唇就抿成了不悦的直线，他盯着《奇异录》看了一会儿，这本书仍然在妖王手里，只是已经不复之前破破烂烂的样子，相反，现在的《奇异录》换了副形态，如果说原来是摆在路边无人过问，现在则一看就该是摆在高处的珍宝。
注意到秋识序的目光，妖王理所当然道：“到我手里没多久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想来是知道换了个主人，为了迎合我的身份才会如此，也算它识相。”
秋识序：……
他回答了妖王刚刚那个问题，“我生气，是担心你信了这书上的话，真要拿一半血液出来。”他目光转向封岁惜，“你呢，你为什么生气？”
虽然秋识序目光温和，但妖王直觉他要是回答不好，秋识序立刻又会变脸，也许这一次就不是咬他一下这么简单了。但在弟弟面前，他很少撒谎，更何况是这种大事，于是他老老实实到：“我生气，是担心你不让我放血。”
两人都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境况，把“担心”换成“认为”才更贴切。
赶在秋识序变脸之前，妖王忙接了句，“弟弟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傻！”他一边说一边按住了秋识序的胳膊提醒他冷静，“一次放一半的血，那不是要了我大半条命？到时候谁来主持仪式谁来保护你？想来仪式需要的只是一半的血量，我分几个月取，一次只取一些，然后就闭关，等元气恢复了再取。”
然而《奇异录》显然不会让他取巧，就在那一页最后一行底下又出来了新的补充，提示他们必须是仪式进行当天一次取出的鲜血。
这下秋识序的脸色彻底变了，妖王还在犹豫当中，手里的《奇异录》就被秋识序抢走了。“什么神器，我看是有人设局要来坑害妖族的。”假设这个仪式真的有效，取完血的妖王等同重伤，倘若这时候人族找上门，就能把不问天一锅端了。
秋识序：“我看这神器未必是真的，干脆毁了。”
妖王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两人的手齐齐按在了《奇异录》上，下一刻，眼前白光一闪，人影不见，只有一本又变得破破烂烂的书摔在了地上，书页哗啦啦翻开，露出一座极尽奢华之想象的殿宇，殿宇之内，一名广袖华服、手持凤凰权杖的女子端坐王座之上。
她附近原本空无一人，此时画上却笔墨游走，极快地勾勒出一个新的人形出来，是秋识序。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有文化的观众：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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