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莉是半年前姜闻书转学的时候跟着一起转过来的，两人在以前的学校里就不怎么学习，课是能逃就逃，到这边之后也没多大的改变，但因为江成仁管得严，何莉懒得写检讨书，逃课的次数倒是少了，改成上课睡觉。
姜闻书一直觉得上课睡觉还不如逃课，反正都是没听没学，逃课了至少老师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还能利用好上课这段时间在外面好好玩，在课上睡觉从生理上来讲就不舒服，老师在讲台上看着也膈应，双方都不适，没必要。
但何莉不听她的，坚持用自己的方法，姜闻书也就只自己逃了。
长时间来何莉的成绩班级排名都在姜闻书前四五位左右，处于一个“确实挺烂但后面还有更烂的以至于她烂得不太明显”的程度，有时候李航他们甚至会拿题来问何莉。
姜闻书对排名上上下下的事情没什么想法，但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被质疑这件事很有些意见，她闻言开口回道：“谁说现在读没用，还有一个月才考试呢，我们这个成绩上升空间最大了，每科能提个五分十分的那总成绩不就上去了吗？”
后半段是李清欢在某个讲题的空隙说给她听的，本意是想激激姜闻书的读书意愿，没想到现在却是用得上了。
何莉脸色被她说得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一时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杵在原地憋着一口气。
姜闻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她只觉得自己是按照正常的态度正常的语气和何莉聊天，本来也没打算和她吵起来，于是做完题后又兴致勃勃地跑到楼上找李清欢了。
李清欢也在学习，但书上的那些题不像题，像天书，姜闻书看了一眼，虽看不懂但还是大受震撼。
李清欢抬起头看到她，很自然地就笑出来，伸手道：“做完了？我看看。”
姜闻书把题递过去，“错得不多，我主要是想问这一道，它和我前几天做过的一道好像是一样的，我到现在还不会。”
“嗯，是同类型的，”李清欢拿过旁边的红笔，在姜闻书手指的那道题题号上画个圈，接着说，“不难。”
李清欢还是淡淡的讲题方法，但这方法姜闻书很受用，不需要多久就将题琢磨明白了，连带着几天前那道也学会。
这次讲题结束后，李清欢顺带提了句她要出去比赛的事情：“期末考试我是参加不了了，据说还有个平均分排名，你努努力，争取不要给班级拖太多。”
同一个话题姜闻书对待李清欢的态度，就比对待江成仁和班主任小王要端正不少，她几乎是在李清欢话音刚落地就点头保证：“我会好好考试的，绝对不给班级丢人，不给学校丢人。”
李清欢一听她说话就想笑：“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对待就好，高二的考试时间和高一的好像有点差别，我正式参加集训时你应该还在备考。”
李清欢其实很想留下来把这次期末考完的，不然特意来学校一个月感觉什么也没做成，除了认识个很好的姜闻书，但期末和集训的时间都是改不了的，再有两周她就得出发了，负责这次集训的老师已经把机票和这次行程里的其他重要消息都发给她，由于比赛建起来的小群里也每天都在讨论和期待集训的事情。
“你在那边好好学，我也好好考试，等你考完回来了，五中的成绩应该也就公布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我成绩好的话说不定我爸妈会多给我一点钱，那样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
近一点其实也没关系，虽然都去过，但同样的地方和不同的人去是会有不同的感觉的，只不过姜闻书还是想要远一点，因为远一点可以待更长时间。
“对了，”姜闻书接着问，“你到时候直接读大学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清欢暂时还没有答案，于是如实回答道：“我还没想好。”
读大学有读大学的好处，但读高中也有读高中的好处，姜闻书私心是想李清欢继续留在五中的，她难得找到一个可以问问题且聊天聊得来朋友，这段时间甚至少有地生出几分想要好好学习的心思，但她也知道直接去大学好处有多少，所以绝对不会说出要李清欢留下的话。
在她反复犹豫之间，李清欢又开口道：“对了，我针对你的情况给你做了一张数学的学习规划表，大概是从那部分开始学，什么时候才算学完基础可以深入，不过因为时间有限，这张表真的很粗略，详细的题只能你自己去书里看了。”
李清欢边说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张写满字的a4纸，上面罗列了整个高一高二数学的难点和常考点，内容也根本不像李清欢说的那么简略，她连学习的时间轴都标上了，还写出建议购买的习题。
“习题只是建议的，现阶段你先把书里的题目做好就好，实在有时间有精力再去买题。”李清欢提醒道。
姜闻书唯独不听这一句，她把计划表收起来，放在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像是给它上了一层胶，接着才珍而重之地放进包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姜闻书带着她的文件袋直接到校外的书店买书，店主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性买这么多还挑这么多种的，一时间有些应付不过来，到最后姜闻书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买多了，只好勉强把李清欢写出来的属于高一的那部分买了。
打好基础，再买高二。
姜闻书打定主意，搬着书回到宿舍后立刻拍个照发在家里的三人小群上：
【图片jpg】
【今天也有好好学习！】
接着再换个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李清欢：
【图片jpg】
【看！我会好好做完的！】
两处信息发完后，她坐在椅子上开始等待回复，同时一边拆开刚刚从校外打包回来的过桥米线。
很快手机响起提示音，姜闻书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三人小群“家和万事兴”的：
爸爸：[强][强]我女儿就是棒！下次可以一本一本买，买这么多太重了。
姜闻书咬着筷子回复道：没事，我身强力壮！
姜闻书低下头用两根筷子解开沾了些汤汁的包装袋，刚刚把最外一层解开，又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她飞快抬头解锁手机，发现还是三人小群的。
妈妈：[开心][开心][加油]晚饭吃了吗？生活费还够不够，不够要记得跟家里说。
姜闻书又回复一个“ok”的表情包。
两根筷子笨拙地解开最内一层包装袋，然后是撬起盖子，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时间又过去五分钟。
姜闻书不着急，反正这一整晚她也没什么事，只是李清欢还没有回复消息。
大概是在做题，李清欢做起题的时候根本不顾其他事情，更别说玩手机了。
又过半个小时，姜闻书过桥米线都吃完了，“家和万事兴”群里发了好几次红包，她抢到几百块钱，买书的钱全回来了，和李航几人的小群“学习比天大”也聊了好几轮，姜闻书还在里面给今天这家过桥米线避雷了，包装不仔细漏了好多汤，汤又特别咸，总之不好吃。
还有以前学校里一起玩的那些人建的群，何莉也在里面，他们在讨论什么时候出去玩，虽然有个期末考试，但期末考试之后想去的那几个地方会迎来旅客高峰期，体验可能不是特别好，所以要不干脆期末别考了，反正考不考分数也差不多。
姜闻书：……
不想回复，想退群。
整个聊天软件热热闹闹，哪哪都在聊天发图，就是李清欢还没回她消息。
姜闻书后知后觉想起来，李清欢让她先不要买习题的，把课本里的题做完再说，姜闻书依稀记得自己前几天还问过她一道课本里的基础题。
虽然李清欢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但万一呢？
姜闻书把自己带入一下，如果自己给别人做了份计划还好言提醒，结果这个人不顾提醒自顾自做事，自己估计气坏了。
反应过来的姜闻书拿起手机重新点开和李清欢的对话框，在这半个多小时内她已经点开过无数次了，只有这次越看那些照片越觉得自己在找火。
她在输入框里反反复复添加又删除，也不知道该发什么出去，纠结一分钟后，李清欢突然回复了：
【原来你今天下午是去买书了，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个数量看着就很累】
【你把最底下绿色那本先做了吧，那本薄一点而且我记得它的题不难】
一连三条，姜闻书在看过消息之后，忍不住回道：
【你不是和我说先不要买书吗，我买了你会不会升生气】
李清欢这次回复得很快了，不到一会儿又是几条消息发过来：
【生气什么？你做题我为什么会生气？】
【不让你买书是因为数量有点多，那么多本看着就烦，可能看久了干脆就不想做了】
【刚刚不回消息是因为我在做题，现在我准备去吃晚饭了】
【你吃饭了吗？】
姜闻书飞快敲打手机键盘，快速回复：
【我吃完了，你现在在哪啊】
李清欢：【我现在在宿舍，刚打包回来，有个东西要给你，你要现在上来还是待会夜自修结束我再拿给你？】
姜闻书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上去，甚至都不关心是什么东西，李清欢把宿舍号发给她之后，姜闻书将桌上的饭盒收拾好，洗个手上楼了。
李清欢自己住一个两人间，地方十分宽阔，姜闻书上去的时候门是半掩着的，她敲敲门，接着推开走进去。
李清欢正在拆包装盒，见她进来后笑着拉开抽屉，边说：“其实就是那个计划表的前身，一个做得比较丑但比较完善的，我想了想还是那给你。”
抽屉拉开后，那份表格被放在最上面，李清欢把它拿起来，姜闻书眼尖地看到表格下面压着两个药瓶，其中一个露出了“舍曲林”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