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徐晚意和顾醒并排走在大街上。
他们住在芬兰国家博物馆附近，这里离中央火车站和芬兰国家剧院都不远，门口那座石雕的大熊就足以吸引眼球。
徐晚意按照自己的步子慢慢走，明显感受到顾醒在将就她的速度。
“你走那么慢干嘛？”
顾醒没想到她终于愿意和自己交流，有点被吓到，反应过来后也更加迷惑：“？”
徐晚意没继续那个话题，稍微步行快了些：“你头发都没吹干，不怕感冒吗？”
“习惯了，我身体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后，才发现自己的言语中，有那么一丝怪怪的意味。
果然，他转头一往旁边撇，就看见徐晚意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似乎这里不是北欧，而是青藏高原。
顾醒也有些无奈，这不是他的本意，但又很像他的风格。算了，懒得解释了。
小脑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晚意本来也没想到那方面，但当她想起自己当年和顾醒吵架，一气之下去了从丹麦去了赫尔辛基，结果最后还是在床上和好，这句话就怎么品都有些不对劲。
“几岁了，还这样”
她小小声的嘀咕被顾醒听得清清楚楚，他笑得更加肆意：“你那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
徐晚意红着脸抬头，看着她，有些生气：“你最好庆幸这里没有摄像头，不然”
“不然怎么？”
她也有些说不上来，又开始赌气：“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顾醒一看把自己老婆惹生气了，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老实巴交地道歉：“对不起嘛，学”
“顾醒！”，徐晚意一听他又要开始乱称呼自己，有些炸毛：“在车上对你态度好点，你就得寸进尺了？”
顾醒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再和她开玩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不乱说话了行吧。”
徐晚意也清楚他的性格，看着不靠谱，实际上这几年，他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倒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真的生气。
“要逛就好好逛。”
“行。”
是熟悉的耍脾气。
顾醒也不敢再逗她，好不容易徐晚意愿意重新接纳世界了，他可不想又回到解放前，看见她每天郁郁寡欢的模样。
徐晚意的每一次治疗，几乎都是他陪着去的，她虽然也能自己开车，但顾醒总是对自己家的这个敏感小动物不放心。
有时候忙不过来，吴偲也会帮忙来陪伴，但是苏锦意倒是一次都没来过。
顾醒和苏锦意接触不多，他自己也没弄懂，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就突然不往来了。
作为徐晚意的家属，医生偶尔也会和他说两句注意事项。
不外乎是爱和陪伴，帮助她转移注意力，重新找回对生活的希望。
如果徐晚意找回自己的前提，是要牺牲掉他们的爱情和婚姻
和她争论了这么久，自己不还是同意了。
他当然不想放手，但每当看到徐晚意在卧室里关着灯，睁着那双哭到干涸的双眼，那副阴郁又孤独的模样，他就想着，放她走吧。
在黑沙滩许下离婚的承诺后，他第一次重新感受到了徐晚意的生命活力。
如果这样真的是最好的，那就给她自由吧。
让她重新成为八年前，那个闪耀着无限可能的女孩。
“顾醒，你走太快了！”
徐晚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顾醒低着头越走越快，自己就快从步行变成小跑了。
顾醒站在原地，转过身来望着徐晚意，等着她追上自己：“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公主大人能不能有个准话。”
徐晚意别扭地问：“你不耐烦？”
“怎么可能。”
老婆让自己往西，他敢往右走吗
他看到旁边的小店，多看了两眼，问追上来的徐晚意：“有家唱片店要不要去逛逛？换换心情？”
徐晚意从前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什么黑胶唱片、探戈、典藏香槟，骨子里就是个要讲情调的小资少女。
有一年情人节，顾醒专门拜托朋友带了一台古董唱片机送给她。
这还是求助身边懂唱片的经纪人，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弄懂的东西。
他之前哪里懂这些，恋爱的时候，每天不是被徐晚意骂臭，就是被骂土。
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爱问自己的商务：“能不能给我接时尚类目的代言，我老婆说我土包子。”
这种奇怪的熏陶下，顾醒公司的商务也在那段时间内，见到徐晚意就觉得穿prada的女魔头来了。
徐晚意过去也确实是高奢的宠儿，可惜后来她修养太长时间，复出又不顺利，商务代言邀约只能一路flop。
什么微商护肤品、不知名创业公司的新食品、主打下沉市场的十八线珠宝、国外进口实则贴牌的洗发水
这些商务以前要是发给她看，李长青都要骂人的。
mandy也清楚她现在的市场情况，但见到那些商务邀约，都没给她看过，也还是直接毙掉。
虽然徐晚意的口碑大不如前，但他们都很清醒，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消耗自己仅剩不多的好感度，无疑是送死。
这一点点商务代言费，只能赚一波快钱，而留给徐晚意的就是更臭的名声和路人缘，恐怕翻红再也无望。
换了别的经纪公司，可能真就给她接了，但日印传媒不是这种只看眼前利益的小作坊，他们既然签了徐晚意，就是想冲一冲翻红希望的。
既然是因为顾醒而导致路人缘差，那就将她和顾醒的私事，放到明面上来讲。
比起躲躲藏藏，花钱公关，直接从问题的起点解决掉恐怕是最优解。
如果没有顾醒劝徐晚意上节目，mandy自己也会想办法说服她。
签了她，自然是要靠她赚钱的，天下没有做慈善的企业。
这家店开在市区的主干道上，店内面积不算大，但店主明显是废了心思做装修，精致之中又有些复古感。
正方形的唱片包裹着各式各样的封面，整齐地列在货架上。
徐晚意随意走在前面，顾醒则保持着和她一米左右的距离。
她挑了很久，但顾忌着自己也没办法带回国，随意看了几眼后就默默离开。
“不买吗？”
徐晚意摇摇头：“不方便装，而且很多我都没听过。”
顾醒没接话，既然她不想看，那就再去逛逛别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陪自己心爱的女孩逛街了。
两人正准备出门，就撞到了两个亚洲人面孔的女生进店。
走在前面的女生先一步认出他们：“诶？…你们是那个……？最近网上很火的那对夫妻！！”
另一个女生也惊呼：“对对对！哇，真的能碰到啊？！”
“是吧，我就说他们现在正在北欧录制，我们真的撞大运了，微博上都看不到路透，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对方将目光转向徐晚意，用肯定句的语气问：“你是徐晚意吧！”
徐晚意心想，完蛋了，不会是顾醒的粉丝吧。
要知道，顾醒这两年大火，粉丝基数早就远超她这个过气女演员。
再加上他的公司又一直给他安排单身人设，硬生生把她这个妻子打造成了面目可憎的蹭热度十八线，甩不掉的绯闻女友。
自从徐晚意这个名字和顾醒绑定后，广场上十句话都看不到一个路人，全部都是对她的人身攻击。
她被粉丝们精准定位骂了这么久，现在都有些应激反应了，小声地和身旁的人说：“顾醒…怎么办？”
顾醒就是她最安心的后背。
顾醒没带口罩，也还是坚持否认，一脸淡漠地回答：“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了。”
说完后，他就牵起徐晚意的手，大步往外走。
徐晚意突然感觉有一只温暖有力，同时又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着走出唱片店。
“？”
“是我的粉丝。”
“啊？那快走吧，别是私生吧。”
“嗯，我牵着你，别摔倒了。”
顾醒握紧了她的手，大部往前走着，脸上的笑容却快要隐藏不住。
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人，只想再找个机会接触她罢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牵着徐晚意的手在街上走过了，想穿越回从前的不仅仅是徐晚意，顾醒也想回到两个人都还没出名的时候，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太多流言蜚语。
徐晚意的步子很小，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往另一条主干道人群中走去，甚至还有些小跑。
汇入人群后，顾醒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知道是快步后的多巴胺作祟，还是和顾醒相处后的荷尔蒙分泌，徐晚意也没有提这件事情。
她任由着顾醒继续牵着她的手，低着头跟在他身边步行。
顾醒也发现了，徐晚意没有拒绝。
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也渐渐放慢脚步。
时间慢一点就好了。
他想和她牵着手，用最慢的速度走完这条充斥着古典主义建筑物的大街。
而追出门来的两位游客，也拍下了他们牵手的这一幕。
“他们拍的是离婚综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