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2章 撇清干系
俗语说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
坐在茶桌旁无精打采的罗娇娇困顿地打着盹儿。
正在看账簿的薄郎君抿了一口茶,不经意间瞥见罗娇娇支在手臂上的小脑袋直晃,觉得又好笑又有趣。
罗娇娇的头猛地跌向桌子,把个薄郎君吓了一跳,却见人家并未磕着,而是抬起头立刻醒了。
“回去睡吧!别在这儿碍眼!”
薄郎君的心这会儿还在砰砰直跳呢!
罗娇娇用手背擦了擦口水,懒洋洋地起身走出了书房门。
刺眼的日光使得罗娇娇一直眯着眼睛走回自己的小屋。
还是床上躺着舒服!罗娇娇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惬意地合上了眼眸。
睡梦中的一切皆是美好的。
罗娇娇梦见自己和薄郎君在桃林追逐嬉戏,欢快地绕着桃树奔跑着、欢笑着……
“罗小娘!太医来复诊了!”
姜玉的一声轻唤,惊醒了沉浸在欢乐中的罗娇娇。
罗娇娇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儿,寻思了半晌才坐起身来叹气:
“原来只是做了个美梦!”
刚睡醒的罗娇娇显得有些慵懒。
吴太医见状点点头道:
“日子不浅了,莫要贪睡,多走动走动对胎儿有利!”
“嗯!”
罗娇娇红着脸走到薄郎君的身边坐下了。
薄郎君的手扶着罗娇娇的腰身,一副关爱的神情。
“胎儿的心跳有力,气血充足!不错!”
吴太医诊了脉象满意地道。
“姜玉!打赏!”
薄郎君提高了声音。
“吴太医!请!”
姜玉走进书房拱手施礼后,请吴太医跟他去领赏。
罗娇娇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
“还好没被发现!”
她想起身去煮茶,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薄郎君搂住了。
“发现什么?”
薄郎君的声音很低,脸儿贴着罗娇娇的耳畔很近。
罗娇娇感觉到了薄郎君沉重的呼吸声,她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你们在做什么?”
周心琪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不过她的脸上并未有吃惊的表情。
“周姊姊您误会了!”
罗娇娇急着起身,却被薄郎君的手臂搂得死死的,无法脱身。
“刚才吴太医来给罗小娘诊脉,孩子一切正常!”
薄郎君的眼睛盯着周心琪手里的汤碗。
“奴家听说了!这不,厨子做了鱼子汤,听说很养胎!”
周心琪将手里的汤碗放在了罗娇娇的面前。
罗娇娇面红耳赤地不敢看周心琪那颇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在心里急切地嘀咕着:
“周姊姊!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并未食言!”
“趁热喝吧!别辜负了夫人的美意!来!我喂你!”
薄郎君刚拿起羹匙就被罗娇娇夺了去。
“我自己来!”
罗娇娇用羹匙尝了一口汤,觉得味道极其的鲜美,干脆捧起汤碗一饮而尽。
周心琪见罗娇娇一口气喝下,遂冷冷地道:
“你就不怕汤里加了什么?”
“周姊姊不是那样的人!”
罗娇娇的粉色小舌头卷过唇边,还在回味着汤的美味。
“我是哪样的人,你怎么会知道呢?人是会变的!”
周心琪嘴角一撇,不由得冷笑一声。
“我没变……哦!”
罗娇娇不知如何解释,却突然腹中吃痛,脸儿绯红,额头见汗。
“你真的在汤里动了手脚?”
薄郎君见罗娇娇腹痛难耐的模样斥问周心琪。
“您心里不清楚么?”
周心琪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走。
“夫人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姜玉和门口的两名侍卫拦住了周心琪的去路。
周心琪转头看向薄郎君。
“送她回周府!”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心里一惊。
“你不可以这么做!我只是……”
罗娇娇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但愿您待她好些!”
周心琪看着昏过去的罗娇娇蹙了一下眉头轻叹。
周心琪走出了薄府的大门。她深知自己再也无可能回还了。
她悔不当初,不由得在心底笑自己太天真。
姜玉驾着马车去往周府。他将周心琪送到府门口后,再也不愿看她一眼。
谁伤害了罗娇娇,谁就是他的敌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子这么轻易地放过周心琪。
“你跟了他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他做事的方式?”
周心琪见姜玉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遂说了一句后才进了府门。
姜玉的身子僵了一下,转身看着缓步走进周府的周心琪呆愣了片刻。
难不成这事儿另有隐情?
心里惦记着罗娇娇的姜玉来不及细想就驾着马车飞快地回到了薄府。
罗娇娇是假孕,所以滑胎药对她无大害,只不过令她腹痛痉挛而已。
她之所以昏厥是因为一时心急所致。
药公给躺在薄郎君卧床上的罗娇娇诊了脉之后道:
“休养几日就好了!”
药公走后,罗娇娇神情沮丧地对薄郎君道:
“我不信周心琪会做这龌龊之事!”
“不重要了!你好生歇着!一会儿太后恐怕会来!记得什么也不要说!否则对周心琪没好处!”
薄郎君嘱咐罗娇娇后,走出了内室。
“主子!此事为何瞒我?”
姜玉见薄郎君走出书房门,便施礼问道。
“并非瞒你!只不过要她感觉真实!否则她会闹个鸡犬不宁,对薄府不利!”
薄郎君的解释使得姜玉沉默了。他深知罗娇娇的秉性。如果让她知道是薄郎君使计赶走周心琪,她那不依不饶的性子还不啻会闹出什么乱子!
可主子为什么要赶走周心琪呢?
姜玉可不相信薄郎君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
朝堂之上的政事诡谲多变。薄郎君把持代国朝政多年,一眼便可洞悉政局的细微变化。
周勃虽然重新为相,但许多政见与皇上不合。
皇上能容忍他至今,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皇上曾让各诸侯王或他们的王储回各自的封地,却无一人响应。
周勃身为绛侯,又有自己的封国,薄郎君笃定他会因此而受累。
果不其然,在这年十月,皇上因诸侯王拒不回封地而让周勃带头去自己的封国。
周勃上交了相印,觉得浑身轻松了。他带着女儿和亲信乘坐车马出了城。
周勃父女意外地看到薄郎君的马车停在城外。
“主子!来了!”
姜玉低声禀报。
薄郎君下了马车,缓步走到周勃面前施礼。
“不敢当!”
周勃因为女儿被薄郎君赶出薄府而耿耿于怀。
“这是和离书!我已经签字画押,你收好!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周心琪将和离书递给了薄郎君。
“甚好!我欠你的!他日定当还报!”
薄郎君将和离书放入袖笼之中。
“相必你早知老夫有今日,故而先与我们周府撇清干系!”
周勃对薄郎君怒目而视。
“算是吧!”
薄郎君并未否认。
“父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走吧!”
周心琪自离开薄府时,就已经怀疑薄郎君看出了什么!他自始至终对她从未有过半分的夫妻情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因而她并不恼他。
周勃在女儿的拖拽下上了马车。马车夫正要驾车而行,就听得徐内侍的声音:
“绛侯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