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是外人,我是内人?
北镇抚司的诏狱光是听名字,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到了晚上仿佛冤魂不散,到处都透露出森冷恐怖的气息,还没进诏狱的甬道,就已经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极少有人完好无缺的出去,几乎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旁人才会对其畏惧到骨子里。自从谢槿当了指挥使后,治下极严,手段更狠,底下的人又敬又畏,异心都不敢生出。
不然他们的下场会比犯人还要惨烈。
刘贺对诏狱的名声早有耳闻,所以最开始被拖进来时,就惊恐万状,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哭爹喊娘,哭的九转十八弯,刺耳的很。
因为他是被烙铁烫醒的。
这群锦衣卫下手是真狠啊,用刑比他吃饭的动作还利索,眼里全是麻木的冰冷,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个面团子在削。
他们不是人!全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尤其他们的恶鬼头子,更可怕,在这种鬼地方还能吃的下去东西?!
谢槿正优哉游哉地拿着匕首削苹果,那双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刀刃割下果皮,从未断过。时不时还指点用刑的锦衣卫,该用什么刑具。
刘贺疼晕也没用,因为会被用更疼的方式,刺激他醒过来。他从来没这么怕过,脸色惨白,语无伦次:“饶了我,求求你,我把我的钱全给你,你别折磨我了,求求你!”
“给我钱?怎么,觉得我穷,想施舍我?”谢槿将果皮一扔,咬了口苹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是不是,不敢,大人最有钱,我穷,我穷。”刘贺说的语无伦次,只想让眼前的人放过他,哪怕让他好好去死也行,别再折磨自己了,他受不了了。
“说我钱多,想污蔑我受贿?”谢槿随手将匕首扔出去,匕首准确无误的刺进他手臂里,贯穿定进刑架的木头中。
“啊——”
从前他就听同僚说过,他们说谢槿是个极难相处的主,无论谁去卖面子,一概不理会,黄金成箱搬进去,连眼皮子都懒了掀一下。他又没家人,连个软肋都没有。
他以前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怎么会有人没软肋?现在他真服了,怕也怕死了,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只能迫于形势,无可奈何按了认罪书,希望这位活阎王可以放过自己。
谢槿把剩余那几口果子吃了,果核扔到渣斗中,高挑的身体豁然站起,拎起认罪书,扫了两眼,嘴角微微扬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压根没准备放过你。”
他不能在沈娆身侧帮她,被这老王八蛋处处限制欺负,还险些被送上了西天。主谋他动不得,总要拿人去祭天,抚平内心的火气。
他往外走,兴致缺缺的摆摆手,“你们几个,好生伺候刘大人。”
“是。”
知道求生无望,刘贺绝望到了极点,不禁胆子也肥了,对着谢槿就破口大骂:“谢槿你个小杂种不得好死,你活该千刀万剐,以后你媳妇肯定跟别人跑了,给你戴绿帽子!”
陆远无语捂住眼,完犊子,这老王八蛋怕自己受的罪不够多,还想来点刺激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老大金屋藏娇着个宝贝,容不得旁人染指半分。
什么恶毒的咒骂谢槿没听过?不过,这个媳妇跟人跑,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挺新鲜的。他笑着耸了耸肩,转过身,让其他人让开,大步流星走过去,拿着烙铁,“本官瞧刘大人下辈子不如做个太监。”
烙铁狠狠捅向难以言喻的位置,痛的刘贺天灵盖都要炸飞,他觉得属于自己男性尊严的东西,在一点点流失。
“谢槿你个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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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用完早饭,谢槿跟她说了点有意思的事情。
“刘贺在诏狱中畏罪自杀,撞墙自尽了?”正在蹙眉喝药的沈娆乍然听到此消息,还觉得蛮意外的,眼睛一闭将药一饮而尽,苦的她皮肤都起鸡皮疙瘩了。
赶忙把蜜饯塞进嘴里,淡化嘴里的苦味。
她怀疑里面是不是放黄连了,怎么苦成这样?苦的都要出人命了好吧?
谢槿见她总喜欢吃这个红色的蜜饯,也拿来吃,酸甜的味道让他狠狠皱了下眉头,到底没吐出来,吞下去,“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受不了牢狱之灾。”
沈娆这几天闷着,外面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好奇问他:“好歹是四品官呢,长公主真没管他?”
“陛下用认罪书将长公主打发回去了。”私下里,长公主还派人来寻过自己。不过谢槿也不吃那套,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一概不理,将那个喋喋不休的人打了出去。
沈娆托着下巴,琢磨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倒没有其他情绪。旁人死不死,与她有何干系?她顺口问了句:“那个和尚呢?”
“今日午时斩首示众,陛下派了长公主做这个监斩官。”
沈娆默默比了个大拇指,这招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真不错啊!
她再看看谢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就我这三脚猫功夫,谁也打不过。人家杀我靠技巧,我杀别人靠拼命,我对这方面当真是……半点天赋都没有。”
她爷爷武功高强,倒是试图教过她,奈何她实在没这方面慧根,只能放弃。
谢槿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也尝试教过她。只能说,没见过如此蠢笨,肢体不灵活的,神人也教不会。
他端来炖好的补品,吹了吹,喂给她。
沈娆看他脸上写满了‘快看,大爷喂你呢,你还不快感恩戴德’的表情,差点送他个大白眼,喝一口,还挺甜,“那天还好温靖城出手救我,我要寻个时机好生谢谢他。”
“你个白眼狼,谢他不谢我?”谢槿随手拿起一块软糯的糕点,往她嘴里塞。
沈娆怕被他塞的噎死,赶忙拿住,细嚼慢咽,若有所思的说:“你跟他又不一样。”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她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日月。只知道他们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犹如身体上的心肝,手足,无法割舍掉。
“哪里不一样?”他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把碗放下,托着下颚,狭长凤眼里满是揶揄。
沈娆下意识说:“他是外人。”
谢槿忍俊不禁,这话听进耳里十分受用,“你的意思是,我是内人?”
“内人?”沈娆琢磨着两个字,摸着下巴,“你想嫁给我?不行不行,看起来挺贵的,我娶不起,大人还是另寻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吧。”
行啊,不上套,还敢揶揄他。谢槿坐直身体,双臂环抱在身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你就仗着你有伤,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