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缘分

    “人在那儿。”赵玄晖首先看到了。普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门旁的一个姑娘正捏着丝绢朝她招手。是王长史家的嫡次女，王若桃。在去年的中秋宴上，她们见过的。当时王夫人热切地介绍王若桃秉性、才艺，女孩子则是羞羞答答拿着帕子掩面，真一副小女儿状。她也是宴会上跟普华最聊得来的一个。后来蓝沁缠绵病榻，便见得少了。

    远远地，王若桃见赵玄晖看向自己，不由地垂下了招呼的手，轻轻别过脸。说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等普华走近，见她穿一套红色如意纹天华锦高腰裙，削肩细腰，俊眼修眉，桃腮带笑，看起来娇俏亮丽。浑然不是上次那个娇羞的小娘子。

    “若桃姐姐。”普华步伐轻盈，走到跟前伸出双手。

    “半年不见了，你呀，越发水灵了！”王若桃捏着帕子逗趣道，握上女孩儿细软的指头，脸上笑意不断。她看到那英武的少年，端正身子见礼，眼神娇柔地可爱，“见过世子。”

    “嗯，叔父婶母二人近来可好？”赵玄晖谦和问询道。王长史虽是赵谦的下属，但二人共事多年，也算是看着赵玄晖长大的。赵玄晖尊他叔叔，属实给足了王家面子。

    “都好，都好。去年中秋之后，许久不见世子和普华妹妹，不想今天在普照寺见到了。真可谓是缘分一线牵。”王若桃说话间，眼神迅速扫过赵玄晖，心里又喜又惊，他愈发英挺了。旁边的小侍女听到此话心中不免腹诽，自家娘子见到越王府的马车后，可是在山门旁转悠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说是看花看草还不想那么早回去。其实等眼下这一刻应该很久了。

    “普照寺风景好，若桃姐姐在这里赏玩吗？”

    “嗯正是呢，山上春色昳丽，我就多待了一会儿。你来这儿干嘛呀？”

    两个女孩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赵玄晖主动回避，朝自家马车走去。

    “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哥哥。”王若桃看着赵玄晖离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回过神对着普华笑道，指着赵玄晖离去的方向，说，“你知道吗，城西新建了一座高台——望月台，是咱们益州最高的建筑了，站在上面能看百里之远。”

    普华的目光在群山之外搜索，苍莽的大山阻挡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建这个做什么？”

    “傻姑娘，这望月台有烽火台之用，城外有什么动静，在望月台上一看就知道了。”王若桃牵过普华的胳膊，“有机会带你看看去。今天出来太久了，我们先回府吧。”

    于是，王若桃空着自家马车，顺理成章搭乘越王府马车，回到了家。此后，王若桃隔三差五就来王府找普华，也常常探望蓝沁。她每每遇到赵玄晖，尽管只是简单说笑几句，却也藏不住那满眼的钦慕。

    越王府虽是高门大户，然王若桃的先例一开，来王府做客的各府姑娘们也渐多了起来。蓝沁足不出户，便对姑娘们的脾性有了大致了解，心中渐渐有了儿媳人选。

    普照寺一行之后没多久，便是普华生父母的忌日。

    前一夜，普华便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要起早的。”阿菁为普华掖了掖被角，坐在榻前，轻声抚慰。

    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闪烁的辰星，她问道：“明天玄晖哥哥也会去吧。”

    “嗯，世子早先就传过话，明日一起去城郊。”阿菁映着朦胧月色看着普华的脸，柔美、沉静。女孩儿来王府一年了，这一年，她变化了很多，如一根拔节的翠竹，变得愈发坚强、美好。

    “阿菁姐姐。”女孩儿突然开口。

    “怎么了小娘子？”她刚起身，以为普华有什么事，又重新坐回榻边。

    “你的家人呢？”

    在寂然的夜晚中，阿菁头一次陷入沉默。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半饷，她对上女孩儿黑亮的眼睛，说：“不在了。阿爹不要我，阿娘，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们家的女人，都去得早。”她垂下眼帘，神情覆上一层淡淡的悲伤。

    阿菁本来要被她爹卖入窑子，只是王府的卖身价更高，也更有脸面，阿菁才能来到王府。

    原来，阿菁也是个无牵无挂的。

    这时，阿菁感到手上出现一片温暖触感。她茫然抬头，原来是普华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如水的夜色下，女孩儿眉眼清丽，温柔而坚定地看向阿菁，传递着最大的善意和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