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每天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手里反复练习着繁杂琐碎的题目，云卷云舒，日升月落，回过神来，墙上的倒计时又翻过去一页。
王雪严令禁止他们俩在学校谈恋爱，可学习之余，李苏画总是忍不住跑去找祝成真，或是靠在栏杆边抱怨一下小测的错题，或是拉着他去小卖部买旺仔小馒头，亦或是在黄昏笼罩下的操场边散散步……
不管一天有多累，在看见喜欢的人的那一刻，堆积的压力仿佛都烟消瓦解了。
很多人说，高中生谈恋爱影响成绩，而且受影响的大概率是女生。为了打破这个诅咒，李苏画没少偷偷努力。
并不是为了证明给别人，而是为了证明他们自己——方向一致，目的明确的恋爱，不仅不会对任何一方造成不良影响，还会形成良性循环。
在教科书式好学生祝某人长时间的熏陶下，李苏画还学会了对她而言最有用的一点——自律。
高三下学期，截止三月底，李同学的晚修出勤率为：100。
可喜可贺，掌声鼓励。
不过，两人在沉迷学习的时候似乎忘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关于社团。
“这是学生会给我的停止社团活动声明，说是下周三前如果还招不到人，给不出艺术节表演方案，咱们就得交钥匙滚蛋了。”
蒋文聿把那张白底黑字的文件往两人面前一伸。
“我的看法很简单，现在都高三下学期了，咱们三个人也准备不了什么特别好的节目，只能寄希望于新人了，至少我不打算参与台上节目。”
他和祝成真都经历过去年艺术节的表演准备，前期工作有多累人，两人心知肚明。
“嗯……我和你看法差不多，李苏画？”
李苏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那个，不会只有我想着上台表演吧？”
祝成真、蒋文聿：“……”
李苏画：“哎呀，谁叫你们去年的演出视频那么振奋人心，高中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也想留下类似的回忆嘛。”
祝成真态度一转：“好，我和你一起。”
蒋文聿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什么情况，对你们班的转学生大小姐这么百依百顺？”
前一秒还和他看法一致呢，后一秒就答应人上台表演了，墙头草都不带这么倒的。
祝成真倒是一脸淡定，“胡说八道什么，这我女朋友。”
蒋文聿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有庆祝好友终于脱单的喜悦，也有顾影自怜的惆怅……不过很快恢复成了不着调的模样。
他坐在社团活动室的桌子上，用胳膊肘捅了捅祝成真的肩窝，七分玩笑三分试探：“那我以后还能叫你老公不？”
试探的不仅有他，还有李苏画。
李苏画毫不介意：“可以，你叫他sugardaddy也不会有人管。”
蒋文聿：“那我叫了？”
祝成真：“……谢谢，我不好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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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例会的结果是，被迫解散之前，每个人要带一位新成员过来，先凑齐人头再说。
作为社团唯二的副社长（另一个是蒋文聿），李苏画当仁不让，把重任揽到自己肩上，何况她上学期答应过祝成真，会好好帮忙找新社员。
那么，到哪里寻找可以接手社团的低年级新社员呢？
傍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苏画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祝成真吃饭的时候一般不太说话，专心细嚼慢咽，抬头看见李苏画的举动，瞳孔一震。
“……你为什么用筷子喝汤。”
李苏画往自己手里一看：“……对哦。”
她本来就是转学生，还是高三才转来的，能认识几个同年级不同班的朋友就不错了，上哪结交低年级的学妹学弟呀？
可她之前又夸下海口答应祝成真，一定会帮忙找到新人……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祝成真开解道：“社团的事，你其实不用那么上心，交给我这个社长就好了。”
毕竟李苏画是作为挂名成员入社的，来了就是背书写作业，连正儿八经的社团活动都没参与过一次。
李苏画闻言，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行，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如果连一个新部员都找不到的话，我长这张嘴有什么用。”
祝成真全然忘了在学校要低调的事，极其自然地给她夹了一块梅菜扣肉，“嘴的作用当然是好好吃饭。”
言下之意：再不吃菜就凉了。
在祝成真监考老师般的目光下，李苏画只好一点不马虎地把这顿饭吃完了。
……糟糕，感觉碳水摄入量有点超标。
和她不同，岳淮岳大少爷就完全不存在这种烦恼，炸鸡火锅，奶茶烤肉，下了课什么东西都往嘴里狂炫，还特么吃不胖。
同天放学，他嘴馋的毛病又犯了，翻墙去校外买好吃的。小吃店的老板都跟他熟得不能再熟了，直接埋头装东西，打包完放台面上给他。
“章鱼丸子中午卖完了，食材还没到，你去别家买吧。”老板拍了拍手上的面粉道。
岳淮撇撇嘴，扫码付了钱，“行吧，除了你们家，这附近也就四中边上那家好吃了。”
“哼，他们家？也就勉强够得着及格线。”
“哈哈，您说是就是。”
翠翎中学和龙华四中挨得近，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两校学生放了学，经常在附近的街巷里乱窜。
“听说王旭东休学了……”
“他那种乱七八糟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事休学还能理解，可庄晟为什么也……”
半旧的水泥砖路边，两个穿着四中校服的学生手持奶茶、叽叽喳喳地走过。岳淮站在店门口等叫号，听到老熟人的名字，吊儿郎当地侧目看了一眼。
那两个小女生路过的时候注意到他，悄悄回头打量。
“呜呃，好多吃的……”
这学期开学以来，林晓的日子过得清静多了，虽说平时仍不见面上带笑，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找回了些普通高中生的蓬勃朝气。
在校门口迎面撞上庄晟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她没避让，也没主动招呼，只是在他们投来视线后，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好久不见啊，优等生。”
为首的一个男生凑了过来，语气莫名带了点尖酸。
“庄晟没来学校，咱们大伙都开心不起来，我看你倒是过得挺不错的？”
林晓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斟酌开口道：“我跟他，不是朋友。”
旁边一个女生抱着手臂，附和着道：“他对你那么好，带你融入我们，到头来就换了你这句话？”
林晓只是出来买点文具，没想到遇上这等倒霉事。
她攥紧肩上帆布挎包的带子，冷静回应：“少来，他只是想利用我罢了，你们明明都心知肚明。”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锻炼，她懂得了许多道理，一味回避忍让是不会有结果的，想要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首先得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
“……行，既然你把话说的那么绝，那就把保护费结一下吧，先前庄晟叫我们不要动你的保护费。”
“……哈？”
“听不懂人话？要不是我们，你还不知道在学校哪个角落里哭呢。”
林晓气得咬紧牙关，先前跟着王旭东一起欺负自己是他们，现在王旭东休学了，树倒猢狲散，他们却摇身一变，成了收保护费的。
真当她傻呀，被打了还给人递钞票？
“……想得美。”
她径自绕开，从右边走，那男的就从左边围过来，她往左走，旁边的人就接着把空位补上……渐渐地，林晓被困在一个半圆形的人墙里。
“不给？那你今天别回学校了。”
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校内外上演。周围的学生都快麻木了，至多投来同情的一瞥，不会过多干涉。
林晓不愿意妥协，和他们僵持不下。
“……听说李苏画现在厉害了，搭上了个以前混黑的男朋友，顺带罩着你？”
面对他的言语挑衅，林晓冷下脸道：“别人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哟，还真是，脾气都变大了。就算他们罩着你，还能管到这里不成？”
那男的说着就要用手背去拍林晓的脸，林晓下意识朝后躲去，结果还没站稳，那只找茬的手就被人用一串油乎乎的签子利落挡开了。
“我罩着，有意见？”
懒洋洋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了点好听的磁性，像艺术生。
林晓扭头，双唇微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还是记得的。
“……你是隔壁翠翎的……”
“滚。”
这个滚字发得字正腔圆，仿佛什么言出法随的符咒，让几个不知好歹的余孽自觉圆润离开了。
“成天不干点好事，叫他们滚都算给面子的了，草……”
岳淮似乎在自言自语，嫌弃地把手上的一把竹签丢进垃圾桶，看了眼身旁的林晓，才想起问候一下人家：“诶，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岳淮胳膊上挂着一串乱七八糟的塑料袋，里面全是吃的，其中就有他刚在路边买的章鱼小丸子，纸盒还微微发烫。
岳淮把盒子打开，分了她一个干净的竹签，“吃吗？”
“我……”
“吃吧，压压惊。”
话音刚落，岳淮就把盒子和塑料袋一齐丢到她手里，自己站在原地接着炫烤串，没有一点包袱。
林晓：“……”
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