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对于大部分高三生来说，正常的寒假应该充满了补课、背诵和作业。
然而，在寒假伊始，李苏画并没有达到那样高的觉悟，这也变相导致了她节后要完成的作业堆积如山。
遗憾的是，她既做不到高效，也做不到自律，作业越多就越想摸鱼，摸鱼越久做作业的时间就越少，久而久之陷入恶性循环。
李苏画打电话跟祝成真抱怨：“怎么办，这破作业我是真的写不完了。”
祝成真在桌前转着笔看草稿，气定神闲，“那就只挑薄弱的科目写。”
李苏画心虚道：“薄弱科目也不一定写得完。”
“……你还是别在家写作业了，去图书馆吧。”
“你去不去？”
“去，我监督你。”
这句话给李苏画打了一剂强心针，有祝成真这尊佛爷盯着，她大概率是不敢犯懒了。
冬日清冷，图书馆的自习区坐了不少学生，大家都趁着假期奋力追赶。见到此情此景，李苏画也不好意思摸鱼了，找了个僻静角落认真赶作业。
祝成真就坐在她旁边，戴着眼镜，也在写作业。
他现在戴平光镜倒不是为了模仿谁，只是比较容易进入学习状态，顺便挡桃花。
表面上不说，李苏画其实蛮在意自己跟祝成真之间的差距，作业进度也不例外。
本以为他早都快写完了，自己看了也是自取其辱，谁知她瞄了一眼，发现祝成真写的卷子不过是她正在写的后几张罢了。
咦。
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李苏画挡着嘴悄悄问道：“我的作业差了一大截还能理解，你的作业怎么也剩这么多？”
祝成真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
【我把甄嬛传看完了。】
李苏画：“……”
她深吸一口气。
情有可原。
想当初，她也是一口气看完的。
-
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了两小时，李苏画觉得眼涩手酸，实在待不下去，拉上祝成真去楼下散步。
今天才大年初五，除了可怜的三党，图书馆里的来访人员不是很多。
李苏画靠在栏杆边，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是晕的，一想到遥遥无期的今日指标，忍不住唉声叹气。
祝成真站在她身侧，剥开一颗糖递到她嘴边，“没什么好叹气的，以后的路还长。”
李苏画眨了眨眼。
不是“只有短短六个月了，再坚持一下”，而是“今后的人生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你要学会忍耐”。
有时候，她真的挺佩服祝成真的，光是这种坦诚的现实主义人生态度，就足以让她肃然起敬，那些在大部分人眼里难以企及的任务，他也总能像过马路一样轻松完成。
也许并不轻松，只是他早已付出过相应的努力。
橘子味的水果硬糖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清新提神。
李苏画感受着糖果甜丝丝的滋味，忽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休息好了？”
“嗯，今天待到闭馆。”
望着她踌躇满志的背影，祝成真无言地笑了笑。
真是和以前那个只会睡觉抄作业的李苏画很不一样了。
李苏画往回走了两步，正准备上扶梯，忽然看见了从二楼下来的林晓。
“苏画，你也来图书馆自习？早说呀，我们一起来。”
对方惊喜地抱着一摞书本朝她走来，视线一越，看见她身后的祝成真。
“我……先不说那个了，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
她拍了拍祝成真的肩，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和朋友这么介绍人……
林晓的视线陡然一惊，又变为了然，似乎是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两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简略点头算作招呼，随后林晓就把李苏画拉了过来，说点好朋友之间的悄悄话。
“知根知底？性格正常？待你专一？”
上来就是三连问。
其实，这种问题问了也白搭，毕竟她们俩看男人的眼光一样烂，不知道这种烂继庄晟以后有没有延续。
“……算是知根知底吧，别担心，他是好人，至少比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男生都要好。”
林晓微微点头，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嗯，要不是他，上次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还有不到四个月就高考了，你们现在谈恋爱？”
谈恋爱影响成绩，这几乎就像物理学界的能量守恒定律一样，成为了中学教师和家长们坚信不疑的条律。
面对林晓的灼灼目光，李苏画摸了摸脑袋，“其实，从我认识他以来，我的成绩好像一直在慢慢提升。”
她把自己这次期末考的排名说了，林晓惊讶不已。
“真的吗？苏画，你进步好快，在育才有这个排名，上一本应该是稳了。”
“嘿嘿，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能考上警校，你呢？选好哪所名校了吗？”
“我的话……想冲一冲北师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林晓垂下头，略显羞涩地道。
“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李苏画自己经常垂头丧气，却很擅长给人加油鼓劲，一通花式夸夸下来，吹得林晓都不敢不自信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加油！”
李苏画依依不舍地和她招手，“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原来，大家心里都有想去的地方啊。
得知这一点后，自己好像更有努力的干劲了，这种所有人都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朝着目标前进的感觉，以后还能体会多少次呢？
李苏画回到座位上，继续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十点的图书馆依旧灯火通明，窗外夜色深沉，浓厚如翻倒的紫墨水瓶，飞机化成荧星小点，徐徐从天际划过。
努力了几个小时，她如释重负般地放下笔，终于赶在播放散场音乐前写完了今天规定好的分量。
人群从大门口涌出，分别汇往不同的方向。忽然暴露在冷空气中，李苏画觉得有些冷，双手合十放在面前，轻轻呵了一口气。
不等她完全放下手，左手就被祝成真不动声色地揣进了他的口袋。
“那个……”
“嗯？”
“你饿嘛。”
李苏画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加上天冷，说话有点含糊，“附近好像有卖夜宵的，他们家的煎饼果子很好吃。”
祝成真挑了挑眉，“走啊。”
-
十点半，正是夜市开张的时候。
饼皮，薄脆，生菜，油条，肉松，火腿，萝卜丝……像垒积木一样被摊主组装完成，热气腾腾地交付到排队的食客手里。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想考哪里？”
靠在没什么人的天桥边，李苏画手捧纸袋，侧头向他问道，额角的发丝被夜风稍稍吹起。
“国防科大。”
不管什么时候，祝成真的回答都很简短，但也很明确，语气里仿佛有一种“我能考上”的笃定。
呜……果然是很远大的目标。
李苏画微微垂头，又听祝成真问道：“你呢？”
“我……警校吧，考哪所院校还没确定。”
头一回听她提起这件事，祝成真略显意外。
“为什么？”
“想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公平公正，想帮助更多的好人……”
李苏画放下手里的煎饼果子，氤氲的热气随风飘散，她的表情越来越坚定。
祝成真起初听得微怔，良久以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低头无声浅笑。
“果然。”
“什么果然？”
“你果然是这样的女孩子，我没看错。”
祝成真笑着看向自己的那一刻，李苏画忽然觉得，之前受到的那些怀疑都不重要了。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也在支持自己。
“不过，以你现在这个成绩，考公安大学可能有点够呛。”
“谁说我要考公安大学啦！”
李苏画气呼呼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本事把目标定那么高？”
国防科大素有军中清华之称，公安大学又是国内最好的警校，拿自己力求第一的目标来要求还在年级中游挣扎的她，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祝成真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扶住她，以免两人因为惯性摔倒。
“先定个最高目标，能不能考上以后再说。”他慢悠悠地解释道。
“拜托，您老能不能睁眼看看我的成绩单，再看看分数线？六百多分，我每天睡三个小时也不可能考上啊！”
确定想报考警校后，李苏画在网上搜集了许多相关院校的信息，大致圈定了几个目标。
公大……下辈子或许有机会。
“之前进步不是很快吗，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李苏画张了张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论事实吧，她跟这所学校之间确实有差距，而且绝不是短短几个月就能弥补的那种。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连许多成绩好的同学都不敢把目标定那么高，对她来说就需要更大的勇气了。
祝成真忽然沉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西方谚语。”
“嗯？”
“shootforthemoon;evenifyoumiss,you\""lllandamongthestars”
祝成真嘴边噙着柔和的浅笑，“你翻译一下？”
李苏画有点懵，不过还是尽其所能道：“呃……射击月亮？如果你迷路了，也会在星星中着陆？”
“哈哈……基本上这样，不过更通俗的版本是，如果你瞄准月亮，即使迷失，也是落在星辰之间。”
祝成真顺着两人的身位，越过她的肩膀，轻轻抱住她。
“我希望，就算你没能登上月亮，也能徜徉在璀璨星河间。”
他喜欢的人，怎么能比别人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