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我再问你一遍，车藏哪了？”
“唔……唔唔……我不会说的……”
“唉，阿狗是正人君子，我可不是啊，你要是再这么顽皮，为父就要生气了。”
灯光昏暗，打烊的吧台前，岳淮慢悠悠地调着一杯饮料，加醋，加酱油，加芥末，加柠檬汁，再来一勺老干妈。
“说了这么久，你也渴了吧？别客气，先喝两杯。”
他捏着王旭东的下颌，把那杯迷之液体灌了下去。
“唔噗……呸呸……咳……”
“还不打算说？来，小亮，给他整个狠活。”
一旁戴墨镜的大汉往嘴里夹了支烟，用打灰机点燃，站在王旭东边上待命。
岳淮绕着他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从哪开始烫好呢……嘴里？□□里？”
王旭东顶多打群架的时候挨过两拳，没受过这种苦，听他这么说，脸都吓白了。
岳淮接过烟，颇有艺术大家风范起草的架势，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燃烧的烟头在空中划过几条红线，缓缓逼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岳淮接起来，“喂？对，是我……找到线索了？早说嘛，我现在来。”
他挂了电话，把烟头丢进一旁的烟灰缸。
王旭东见状，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又吞了回去，怂怂地歇逼了。
“嘿嘿，吓唬你的。”
岳淮恶趣味地拍了拍他的脸，对着手下人道：“行了，怎么绑过来的怎么送回去吧，记得做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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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阴雨天，风都锐利了几个度，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
客厅里没开灯，比窗外的天还要暗，像个漆黑的牢笼。
“哗啦——”
手机飞向门口的花瓶，把后者砸了个粉碎。
“有人调档了！”
李泽辉像个疯子一样重复着这句话，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抓着头发，扭头冲着沙发上的人大喊：“你听到了吗，有人调档了！”
丁玲站了起来，“你先冷静……”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人举报我！”
李泽辉双目通红，从地上捡起一只花瓶碎片，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尖锐的碎片威胁般地放在她颈边。
丁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阳台的拉门没关，风把窗帘吹得呼呼作响。
“……呵……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跟了我……就算我真的是百万富翁，你也不会看我一眼的，对吧？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他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忽然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得猝不及防，丁玲直接倒在了地上，唇角甚至渗出了血。
可她的神情依旧漠然，双眼甚至变得更加清明。
李泽辉开始疯狂地踢打她，撕扯她的衣服，“你这个贱妇，我养的狗都知道报答我，你连母狗都不如！你个死婊-子，赔钱货，你竟然敢出卖我！我要你死！”
混乱中，丁玲拾起手边的花瓶碎片，架在了脖颈边。
“别过来！”
李泽辉怔怔地看着她，前进半步，忽然又不疯了。
“阿玲……我的好阿玲……你把那个东西放下……”
“这样，我现在准备一辆船，我们可以去新加坡，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只要逃出国，法律就制裁不了我，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丁玲闭上眼，把花瓶碎片往里划，鲜红的血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
“不要……呜呜……阿玲……不要……”
此时此刻，丁玲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她一直都知道，李泽辉就是个疯子，披着光鲜亮丽的人皮。
“比起死在你手上，我更愿意自己死。”
李泽辉双眼神经质地瞪大，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杀了你……”
可是下一秒，他又桀桀笑道：“对，我就是要杀了你，谁让你背叛我，你这个贱人……”
茶几上的电话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丁玲的，李泽辉接了起来。
“您好，您订的外卖到了，是给您放在门口还是……”
“你现在在哪？”
丁玲的脸色微变。
李泽辉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往外探了探。
趁着这个时候，丁玲用最快的速度抄起桌上的酒瓶，猛地朝李泽辉的后颈打了下去。
李泽辉每天都会在桌上备一瓶酒让她喝，原因不必多说。
酒瓶爆裂，红色的液体四溅，李泽辉倒了下去。
丁玲不敢耽搁分毫，提着裙摆赤脚跑了出去。
外面的气温不到十度，瓷砖的凉意直接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她在冷风中奔跑，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李泽辉浑身湿透，提着碎裂的酒瓶追了过来，整个人散发着某种病态的气场。
丁玲踉踉跄跄地跑到路边，一辆出租车正好停下，车门打开。
“快上来！”
她流下激动的泪水，拉住车门里的那只手，迅速上车。
油门踩动，车窗外传来“啪啦”一声响，玻璃碎屑和残存的酒液被挡在外面。
车辆驶入柏油路，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男人不甘心地朝天咆哮，声音在百米外清晰可闻。
“谁也别想好过——”
后座上，李苏画抱住哭成泪人的丁玲，“没事了……”
还好赶上了。
丁玲靠在她肩膀上哽咽，妆哭得一塌糊涂，双脚跑得泥泞不堪，睡裙上都是血，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司机同情的眼神。
“苏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李苏画摇了摇头，用力拥抱她，“不，阿玲姐姐很勇敢，比我们都勇敢。”
丁玲也紧紧地回抱她，两个女孩子就这样无言拥抱。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她们却觉得身上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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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那边缺一份医院证明，我都打印完毕了，这份原件还给您。”
住院部大厅，祝成真把牛皮纸袋交还给了赵雯。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吧……”
祝成真摇了摇头，“跑一趟腿而已，不碍事。今天是阴雨天，阿姨您腿脚不好，还是在室内休息吧。”
赵雯怔了怔，蓦地明白了过来。
这孩子心细，注意到了她有风湿，刚刚坐在长凳上时一直在揉腿。
……阿振那孩子，以前何尝不是这样关心自己的？
她眼眶湿润，上前抱了抱他，“好孩子……”
祝成真沉默地回抱，闭上眼，抱着的仿佛是自己多年未见的母亲。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他好像忽然能理解语文课本上那些生涩的古文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护士走到袁母身边，神情古怪，小声说了句什么。
“刚刚有个人说想探望您儿子，可我看他精神状况好像不太正常……”
祝成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接起来，发现是李苏画。
“喂，祝成真，你在三院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在。”
“李泽辉疯了，他想杀丁玲，但是没用成功，你快去袁振的病房看看！”
祝成真脸色一沉，往消防楼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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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李泽辉木讷地盯着自己的脸，他好像忽然之间憔悴了许多。
为了成功混进来，他还特意在楼下买了一束花。
植物人，就跟这个一样，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嘿嘿。
已经杀了一次，再杀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把那束花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随即空手走出电梯。
用什么把他杀了好呢？他有些纠结地想。
对了，就用椅子吧，用椅子把他活活砸死，砸成一团肉酱，像之前开车撞他时那样，不是快过年了嘛，正好用他的肉包饺子吃。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变态，抢过值班护士的椅子。
那个穿白衣服的太吵了，李泽辉觉得她很烦，先用椅子把她砸晕了。
呼……好多血啊，脑子好像更兴奋了。
房间号是几来着……1008？8001？1080？
不管了，反正杀一个人和杀十个人没区别，都要判刑，那他为什么不杀多一点？
他提着血淋淋的椅子，误打误撞地走进了袁振的病房。
床上的青年面容平静，因常年待在室内而皮肤苍白，似乎察觉到了外界的危险，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鲜血从前台一路滴到病床。
李泽辉把凳子举到空中，眼神犀利，明显起了杀心。
“哐啷——”
椅子掉到地上，翻滚了两圈，李泽辉被人拦腰抱住，随即不可控地重心后移。
他嘶吼一声，转身去抓身后那人，“滚，信不信我把你也撕了！”
祝成真不与他正面纠缠，用膝盖猛顶他的膝窝，钳制住他像脱缰野马一样疯狂乱蹬的腿。
李泽辉的力气与他不相上下，又是在亢奋状态，祝成真借力把他抵在地面上，身体重心前倾牢牢压制住，同时把他的双手反扣在背后。
即便这样，李泽辉身上仍然有一股可怕的蛮劲，额角青筋跳动，仿佛随时都会暴起。
保安和民警赶到，看到他时都是一副仿佛看到了怪物的表情，四五个人同时摁着他，才敢让祝成真把他放开。
“你们他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押往警车的路上，李泽辉还不肯消停，公安人员打算给他做个尿检。
祝成真则被民警撵去了医务室，他脖子上多了一道九阴白骨爪，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英雄留的。
上药的时候，岳淮给他来电话了。
“……喂，成真？”
祝成真歪着脖子，伤口生疼，轻轻嘶了一声，“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
“车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