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暖轿一直抬到了未央宫,沈乔溦解开了外穿着的白狐裘大氅,将手中的暖手炉递给身边侍候的桃夭。
桃夭眼疾手快,忙又将新热好的暖手炉紧忙塞到沈乔溦冻的冰凉的手中。沈乔溦从小生在南浔,十分惧寒。此时,回到烧着红箩炭,温暖明亮的未央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公主,您可是乏累了?”桃夭见沈乔溦坐在内厅里的榻椅上,抱着暖手炉,目光停滞不动,关心地问道。
沈乔溦听见了桃夭的话,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觉得不对,又重新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乏累了,而且她肚子还饿了。
“桃夭,你去取一些我们白日吃的白玉薯米糕来,再沏壶雨前龙井来。”沈乔溦吩咐桃夭道,“还有备碗白粥。”
桃夭从小便跟在沈乔溦的身边,她能够一直跟在沈乔溦的身边,也是因为打小就古灵精怪,一点就透,所以南浔主君才让她一直陪伴在松阳公主沈乔溦的身边一同长大。
桃夭一听沈乔溦说“备碗白粥”心中已然是知道了沈乔溦话中之意。
清媛因为梁铭瀚的主意,被押到了未央宫。
沈乔溦差人帮清媛清理了身上的伤口,又换了洗净的衣物。这边桃夭已将吃食准备妥当了。
清媛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来了。清媛看见榻椅上坐着的沈乔溦,就要行礼请安。
“免了吧,你身上多处有伤,不要折腾了。”沈乔溦抬手指了指她对面的软塌圈椅。
“让清媛在圈椅上坐下吧。”软塌圈椅,她坐着应该能够舒适一些。
桃夭端着刚熬好的白粥与白玉薯米糕进了内厅。
“把白粥端过去吧。”沈乔溦捻起一小块小案几上的这碟白玉薯米糕,示意桃夭。
桃夭将热着的白粥端到清媛面前,清媛手臂上有鞭伤,不能够抬手舀白粥送入口中,一旁的婢女帮助她进食。起初清媛有些不适应,感觉自己受之有愧,不过明晓了未央宫众人之真心,她也尽快进食果腹。
清媛执意要跪下谢恩,“奴婢叩谢皇后娘娘的恩德。”
“桃夭,扶清媛起来吧。”沈乔溦同一边的桃夭说道。清媛说执意要跪,拉不住,那就顺了她的心意吧。
沈乔溦望着对面的清媛在软塌圈椅上坐好了,遣退了多余的婢女,启唇与清媛说道:“如今衣物已换好,也已饱了肚子。那接下来,就同本宫说清楚前因后果吧。你大可放心,既然皇上此事交由本宫来处理,那么绝不会让清白之人含冤受屈。”
“……清媛一定对皇后娘娘说明真相。”清媛恭敬地说道。
“你且大胆地同本宫说。”沈乔溦再给清媛一定心丸。
清媛心中还是有一丝害怕,害怕自己面前的皇后娘娘,不相信自己的话。“皇后娘娘,如果奴婢说,这件事自始至终奴才完全不知情,娘娘您会相信奴婢所说的话吗?”
“本宫相信你所言非虚。”沈乔溦说道,“不仅是因为你是皇上派到本宫身边侍奉的人,更是因为与你相处的一段时日,本宫了解你的品性。”
以梁铭瀚的手段和心思,他手底下的人绝对不会做行窃之类的事情。另外,凭着之前与清媛相处的一段时日,清媛为人处世小心谨慎,性子沉稳,做事认真,有时候想法子办事比桃夭都要仔细周全。纵使是梁铭瀚拨派到她身边的侍女,不论她最初来到她的身边之时,初心目的是否对她有利,但是可以辨别清媛的人品秉性。
清媛被沈乔溦的话感动,眼眶盈红,流下了眼泪。清媛再叩首,感激皇后娘娘对自己的信任。
“那便是春竹陷害了你。”沈乔溦端起方才才沏好的雨前龙井,轻抿一口。
“娘娘,……春竹也是受人指使。否则单以她一人之智,想不到那般陷害。”清媛压低几分声音说道。
其实,就算之前没有听见清媛这般说,沈乔溦心里也已经对这事有了推断,若说春竹没有受人指使,这可不大可信。
“春竹她已经被处刑,就算按照宫规她能够保住一命,可是背后指使她的人不一定能够允许她活命。”沈乔溦思忖着说道,“她是没有同我们讲实话的机会了。”
清媛极为赞同沈乔溦的话,“皇后娘娘您说的是,春竹她是月贵妃的人,平日里是在苏莲手下当差。”
“清媛,你在关雎宫当差,可有得罪了春竹或者苏莲?”亦或是做了什么事,惹得月贵妃不快?不过,后面这句话,沈乔溦没有说出口。
清媛倒是没有瞒着沈乔溦,“皇后娘娘,奴婢从来没有得罪过春竹与苏莲。自从奴婢从未央宫被月贵妃要到了关雎宫当差,苏莲与春竹就明里暗里为难奴婢。月贵妃娘娘,依奴婢来看,是有所察觉。或者说……”
沈乔溦微微一笑,示意清媛但说无妨。
“或者说……春竹与苏莲所作所为,就是贵妃娘娘授意。”清媛还是将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沈乔溦凝眉问道:“月贵妃当初将你从未央宫执意要走到关雎宫去,难道故意是为了为难你?”
“皇后娘娘,月贵妃一直以为奴才是从南浔跟着娘娘您到北祁来的……”
沈乔溦听到这里,心中是完全明白了。卫如月之所以为难折磨清媛,是因为她以为清媛是跟着她从南浔来到北祁侍奉的。
她原以为卫如月是因为嫉妒梁铭瀚特意拨遣手下的人来她的身边侍奉,因此才执意将清媛要到她自己身边侍奉。也是因为妒忌,所以想要陷害清媛并且牵连到她身上,以致于最终迁怒梁铭瀚。
“若是这样便更好办了。”沈乔溦露出一抹笑意,“清媛,这件事情你不必忧虑了,先好好养伤。”
“公主,您有法子啦?”桃夭惊喜地说道。清媛也是不敢相信,这个困难的问题,皇后娘娘这么快就有了办法了。
“法子,没有那么难想。我们就按最简单有效用的法子来即可。”沈乔溦将自己的想法同清媛与桃夭说。
既然关雎宫那边不知晓清媛实际上是梁铭瀚训练了多年的人,那就让未央宫的人故意走漏口风,让关雎宫的人知道。这样一来,卫如月能够有所收敛,不再追着清媛不放过。以卫如月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清媛不是她的人而是梁铭瀚的人,那么这件事情,她自己都是再找一个由头,解决了。在卫如月的心中,什么都不如她自己在梁铭瀚心中的位置重要。
“桃夭,你别忘同她们说,漏口风的时候,可以添油加醋。”沈乔溦同桃夭交待道,“余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来解决了,关雎宫自己会解决。”
“是的,公主。”桃夭忙应道,“可是……”
“可是什么?”沈乔溦又伸手去捻起了一块白玉薯米糕,送入口中。
桃夭大胆地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公主,月贵妃真的会出手来解决剩下的事情吗?”
“放心吧,她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