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我的面目（1）
窗外一道亮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一声响雷仿若在耳畔炸开，只震得南宫喻头疼欲裂。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沙沙作响，雨声本该衬托出屋内的甜蜜温馨，但却因夏云婉的一句话，让气氛彻底陷入了僵局。
夏云婉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南宫喻腰间的玉佩上，琥珀色眼瞳中竟流露出些许温柔。
嗓子阵阵发干，南宫喻张了张嘴，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深沉：“婉儿，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对，你若想要我给你足够的空间，我都给你，但你不要吓我了……”
虽然他早就推测过她的身世，但真正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慌了神。
如果她真的不是他所认识的夏云婉，那她，难不成真的戴着面具在伪装自己吗？
夏云婉面不改色，声音清冷：“王爷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吗？我早就和王爷说过的，我应该要让王爷知晓我的秘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耽搁至今，我本以为，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不是这样的，婉儿，我知道，你的坚强和柔软，都是因人而异的，但这一切都是你家庭背景带给你的，你就是你，对吗？”南宫喻呼吸一滞，“你是我深爱的你，毋庸置疑啊。”
“事已至此，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想，王爷早在捉拿翊王之时，就猜到了真相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今晚恐怕是真的累坏了，所以我们还是……”
“一味的躲避是没有用的，不把话说开，我们的心结永远都解不开，这个道理还是王爷教给我的，既然王爷为保护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自然也没有再折磨王爷的道理了。”
稀里哗啦的雨声扰的人阵阵心烦，南宫喻脸色苍白如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第一次察觉到夏云婉的异样开始，他就意识到夏云婉十有八九是有事情瞒着他的，起初他以为青瑶的身份就足够让夏云婉躲躲藏藏了，不曾想，最大的秘密，终究还是在她身上。
他渴望认识真实的她，他期盼探寻到她与沈府和柳梦瑶之间的关联，他希望自己爱上的是毫无伪装甚至愿意将所有脆弱展现给他的她，可现在，他却忽然有点退缩了。
她用夏云婉的身份在他生命里停留的太久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去接受崭新的她了。
看着南宫喻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夏云婉只觉得鼻子莫名发酸，眼眶也倏地红了。
在南宫喻利用她为翊王布下圈套之前，她是一门心思想要让他认识真实的自己的，在南宫喻坚持要夺下太子之位时，她又坚定要一辈子做好夏云婉的身份，假装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眼见着青瑶成亲了，眼见着每个人都找寻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又忽然开始动摇了。
如果得知真相对南宫喻来说是一种伤害，那一辈子隐藏自己，或许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目光扫见南宫喻的手指不自觉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夏云婉眼含着泪，声音哽咽：“王爷无心的举动，实则已出卖了内心真实的想法，王爷，你想的没错，那玉佩，是关键。”
雷声隆隆，雨势渐渐大了，南宫喻茫然的抬眸回望着夏云婉，心脏仿佛被什么揪痛了。
这玉佩是沈靖留给他的念想，先前夏云婉见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情绪就格外激动，现如今又重新提起这些往事，南宫喻有些想不通，她到底是想逼走他而撒谎，还是真的在坦露真心。
如果她所说的真相和他猜测的无差别，那从今往后，他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努力保持镇定，南宫喻深吸一口气：“婉儿，你先把刀放下，我保证我不再向你靠近，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你想问什么我也都回答你，我们心平气和的聊聊不好吗？”
“抱歉，如果我是夏云婉，此刻我可能早就已经原谅你了，只可惜，善良的人早已落败在恶人手里，我不肯原谅你，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夏云婉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了颤，声音已然变了调，“王爷可还记得，我每次遇到沈府事情的反应？”
“当然记得，你一遇到沈府的事情就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情绪很难控制，但后来好多了。”
“那王爷可有想过我这样的情绪激动是为何？王爷又可有想过，我与柳梦瑶的关系？”
“想过，但都被你否决了，起初我怀疑你和沈靖有感情，但后来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你与沈康有感情，我觉得你或许是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你仇视亲王府，不惜一切代价为沈府和柳府洗清罪名，我想，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你认识了柳梦瑶，你是在帮助她。”
“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我想我也没必要瞒着王爷到今天了，王爷不妨再仔细回忆一下过往的经历，不管是为沈府和柳府复仇，还是其他一些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很反常。”
闪电的光映衬着夏云婉苍白如纸的面庞，南宫喻只觉得胸口处是阵阵压抑的疼痛。
摘下玉佩捧在掌心里，黑色眼瞳中似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南宫喻脑海中如同过电影般回忆起与夏云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如果……如果……
眼中神色黯淡，南宫喻猛然抬头，声音微微发颤：“所以你之前问我，我有没有喜欢过云亭郡主，是因为你不想辜负了自己的姐妹吗？沈府，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唇边蔓延出苦涩笑意，夏云婉声音透着疲惫：“王爷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我的逻辑对不对，我认为你不是夏府的孩子，你应该和云亭郡主还有沈靖有什么关系，虽然我猜不到真正的夏云婉去了哪里，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是被你绑架了。”
就算眼前的人不是他所认识的她，可他却依然坚定的相信，她，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
不知是不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份信任感动了夏云婉，她忽然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但眼角的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瞬间打湿了衣袖。
唇角微翕，南宫喻抬起手，在半空顿了顿，又无力的落下，终究还是没有唤出她的名字。
她既已说了她不是夏云婉，那他这样的称呼，是否也有欠妥当呢？
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夏云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所以王爷是觉得，我怕王爷对云亭郡主动过心，而我是因为不想辜负了云亭郡主，才一直排斥王爷的是吗？”
南宫喻艰难的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爱的人只有你，请你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