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起意
24
布置了“明天出门拍照”的任务后，我一夜睡得香甜。
可怜的小可优，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挂着黑眼圈。
“没睡好？”吃早餐的时候，我问。
对面的女孩顿时像受惊的小兔子睁圆了眼。
“有、有点。”
“别那么紧张。”我记不清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因为林可优总是容易受惊。
她瞅着我的脸，咽了咽口水，说：“哦，嗯，好。”一副瑟瑟的样子。
……有点可爱。
我无奈又好笑，我以前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吗？
好像是这样的。
而且，对于林可优来说，“五条悟”这个身份确实过于特殊了。
五条悟是过去的我最歆羡而无法成为的样子。
羡慕他实力强大，羡慕他无所不能，羡慕他性格乖张、肆意妄为。
而这样一个“神”，有朝一日居然破开次元壁来到她的生活中。
五条悟的强大、五条悟的帅气、五条悟的性格和五条悟的男性魅力无不深深吸引着那个未经世事的女孩。
现在再加上一重“老师”身份，“五条悟”在林可优心中更加高不可攀。
我曾经也是这么战战兢兢的。
刚成为五条悟的时候，我生怕自己演不好五条悟，演不好这个牛逼到没朋友的人设。
于是我整天让系统提醒我，几乎是手把手教我如果是五条悟的话该怎么做。
久而久之，我就将五条悟的人设作为最高宗旨。我习惯了依赖系统，以为只要系统没提醒我崩人设，我就把事情做得很好了。
我以为五条悟是完美的，但他不是。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就有力不逮之处。
有时候我明明尽力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那些曾朝夕相伴的人，或转身离去，或慷慨赴死，而我无能为力。
所以五条悟让自己变得更强。
但哪怕拼了命变成最强，能挽救的也不过其中一二。
强如五条悟也有过很潦倒的时候。
完全中计输在天与暴君手中，被一刀贯喉。我作为五条悟被捅穿喉咙的时候，比身为林可优的任何时刻都要恐惧和狼狈。
怕输，怕死，不甘心。
但是再怕又有什么用？难道害怕地哀哀求饶，就能逃过一死吗？
不可能。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恐惧和自卑是没有用的。
除了自己，没有别的能使你变强大。
林可优终将需要认识到这一点，然后亲自践行。
而我要做的只是带她四处看看，告诉她这个世界不过如此，没那么可怕，没什么事能够击倒她。
“手机带好了吗，准备出门了哦~”
林可优惊讶：“不用带单反吗？”
我：“第一次出门就不用了，先随便拍拍试试手感！”
瞎扯的。就连出门拍照都是瞎扯的，我只是想出去玩。
“好吧。”林可优乖乖地收回了单反。
她给我挑了一身马甲叠加衬衫搭配韩系九分西装裤，一顶复古风贝雷帽和小墨镜。
衣饰挑选得颇为用心，帽子用于遮住显眼的银白短发，小墨镜遮掩容貌，同时又和穿搭浑然一体。
你看，她认真起来还是做得挺不错的嘛。
“小可优，出发啦！~~”
“来了来了——”
林可优穿了一套简单的白t牛仔裤加运动鞋，相当不费脑子的宅女出门典型穿搭。还带了一个小背包，像去郊游一样，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说起来我以前没发现，自己的个头居然这么小。
从我的视角来看，可以完全看到林可优头顶小小的发旋，她每次说话都得仰头看我，我看着都替她嫌累。
我们坐电梯，电梯内还有一个牵着小孩的阿姨。
阿姨惊奇于我的身高，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小伙子真高啊！”
“是吧，是挺高的。”我随口附和，这种程度的搭讪真是小case。
“你是做什么的？刚才我听这小姑娘喊你老师？”
“对，我从业近十年了。”一毕业就在高专带学生兼007刷咒灵苦力了。
“哇，这么久啦，你看起来很年轻啊！”阿姨感叹道，“你这头发是染的吗？”
“天生的啦，我是混血，我爸是国外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系统爸爸确实不是我国国籍，说是国外的没毛病。
“哎呀，这样啊。我看你这么高大，都不像老师。”阿姨笑说，捏了捏小孩的手，“叫老师。哎，你姓什么？”
“五老师。您叫我小五就成。”
阿姨估计听成了“伍老师”，对小孩说“叫伍老师好”，小孩就中气十足地叫了我声“伍老师好！”。
“你这么帅，以前都没见过你，见过一次肯定都记得。”
阿姨连连夸赞我，一直到电梯门开，她才拉着小孩出去，还带着小孩给我说了句“伍老师再见”。
如果有好感度提示，一定会显示阿姨对我的好感度upupup。
林可优全程睁着小兔子圆溜溜的眼睛在我和阿姨和小朋友之间转来转去，看起来我和他们同框的画面给她造成了过大的冲击。
直到出了电梯，她脸上还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空白神色。
“回神咯，小傻瓜。”我故意在林可优面前打了个响指。
林可优恍恍惚惚：“五条老师……你好熟练的样子……”
——尤其是瞎扯淡的时候，太熟练了。我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那当然，想当年我可是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性杀手。”
在我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经把这句话秃噜出去了。
唉，不怪我，要怪就怪五条悟太自信。
诶林可优你什么表情，我说的是事实啊。
出去路上又遇到搭讪。
等网约车的时候，旁边公交站的三两个女大学生大胆地过来问我要微信。
应付起来倒是不怎么难，但我偏偏不想这么干。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犯懒，看不惯我在这边说话林可优在那边闲着。
我把身后背景板一样的林可优拉出来：“你们问她。”
林可优：“？？？”
别敲问号了，你男神被搭讪了，不想我把微信给出去就快点帮忙挡一挡。
那几个女生这才看见我旁边的林可优，不太甘心地问：“同学，你和这小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我，嗯，他是我的老……”林可优斟酌着说。
我轻描淡写截走她的话：“老公啦。”
女生们：“！！！”
林可优：“！！！！！”
林可优的表情瞬间呆滞，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卧了个大槽。
女大学生们搭讪失败，垂头丧气地走了。
系统的日常心愿提醒响个不停，我听都不用听就知道林可优内心刷屏的弹幕，肯定是“他在说什么啊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之类的。
林可优，胆子好小一女的，在网上天天对着纸片人老公老婆地喊，现实里一声“老公”就能让她当场自闭。
“对付不同的搭讪要用不同的方法。”我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小笨蛋，动动你的脑筋，你要是说我是老师，她们还会继续问个没完。”
“那你就直接说是……”
老公这个词太羞耻，林可优涨红了脸，没说出口。
我：“你老字都说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老伴？老朋友？老伙计？老板？总不能是老爷吧？”
林可优：“…………”
“噗。”
看到她那困窘的样子，我不禁升起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含羞草一样害羞的女孩，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出去约会。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出去约会。
哪怕面前这个人是曾经的自己，我也很难想象出她会是什么表现。
我很想知道——
在那回不去的过去，如果有一天，我被最喜欢的人表白了，我会怎么样呢？
我的嘴巴总比脑子快。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小可优，放轻松。作为你乖乖做完作业的奖励，不如我当你一天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哦呼，她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