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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虞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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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淮咬着根草坐在膳堂门前的栏杆上,踢荡着双腿,靴面上绣云的金线在光下忽明忽亮。

    他看着远处走进来的那抹白色身影,被仆人往会客堂方向引去,转头问卫莽:“那个小白脸是谁?”

    卫莽顶着一身不知名的味道臭着脸站在一旁,闻言便皱起粗眉头,喝道:“你小子,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哪能称呼客人作小白脸这么没礼貌!”

    “还不是跟你学的。”小淮撇嘴嘀咕了一句,改口问道:“行罢行罢,那位脸很白的客人是谁?”

    “叫什么鱼公子,忒得烦人,一天来好几趟。”

    “来好几趟?”小淮心生警惕,呸掉嘴里的草,“来找王爷的?”

    “不然还能找谁?”卫莽随口应付完他,实在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受不了,转身要回去洗澡。又听小淮在后面连声问:“叫什么鱼?哪个鱼?”

    后厨正好上菜,卫莽随手点了其中一盘缀着姜丝葱花的清蒸鱼:“就那个鱼。”

    ——

    今安踏进会客堂中,将两扇门霍地甩上,看向屋内站着的那个人。

    “虞公子,本王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救了你。”

    着白衣的公子站在窗前,颈上白缎松松系着掩着纱布,看他脸色,烧是退了,人却还病得不轻。

    听底下人说,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在府门外百般纠缠,说有事求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还和燕故一喝了一会茶,回去了,又来了。

    看平时行事言语,说他内敛,又实在放肆,说他放肆,又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像样的话。

    今安罕见地有些无力着手。

    这么一个富贵门庭娇养出的小公子,细皮嫩肉不谙世事,总不能说看不过眼就把人给宰了。无缘无故的,对于底下虞家牵头的权贵枝节也交代不过去。

    且这人,还是她费了番功夫从船上护着带出来的。就像一只昂贵的易碎花瓶,裹在层层软锦宝盒里,自己亲手捧上供台,插几枝带露的鲜花,远远看着养眼极。

    经了手的东西就是这样。能一直老老实实呆着不生是非多好,徒增裂纹,未免不好看。

    可若的确华而不实,摔碎了最多叹一声可惜。

    “兰时听闻王爷府邸昨夜被烧了,今日特来看看。”

    今安道:“不要说废话。”

    “兰时愿奉上五千两黄金,为王爷修缮府邸。”他不恼,语声仍是低而柔的,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在这房里砸出个大坑。

    今安眯了眯眸子:“你要贿赂本王?”

    “是答谢,昨夜兰时见到恩人心情急切,说话行事失了分寸。”他做错事般地踟蹰几下,“好像造成了一些误会,这才来求见王爷想解开误会。”

    今安没有接话,审视着他。

    “兰时只是不懂,在船上那天王爷尚与兰时谈笑风生,为何上岸后便了无音讯,昨夜在宴上见了面也当不认识呢?”他用感慨而怀念的语气说道:“兰时唯恐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又无处可问。”

    他的语气放得这样可怜,今安略略松开眉头:“其实你也无错。”只是有些太过反常,又把居心写在眼里。

    “是吗?”虞兰时轻轻一笑,“第一回见面兰时自觉狼狈,总怕污了王爷的眼。所以王爷不想再见我,才,不告而别。”

    他大多时候是面色清淡的,不与人多交谈接触,少数时候含点轻轻的笑意,身边跟久的人也见不了几次。

    此时他笑得很浅,那簇密密的睫毛划到眼尾,眼中溢满光。很难想象平时那么孤冷的一个人,会笑成这个样子。

    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正常过之前那副烧坏了脑袋的样子。

    “你倒想得很多。”今安抬起他下巴左右瞧了两下:“病好了?”

    他点头:“好一些了。”几碗药灌进去,压下高热。身上的伤尚能忍受,总疼不过以往重病的时候。

    那本书里说的什么,若有美色,便是得天独厚。若对方不为美色所动,就要以让人放低戒备心的模样去靠近。

    效仿悬崖折翅的苍鹰,效仿断了后腿的幼兽。

    不被对方讨厌,能去靠近,才谈以后。

    即便清心寡欲如僧侣,不也是在日日夜夜的一层层涟漪推波下,被摄去心魄。

    今安拿开手,挑眉道:“好一些就开始作妖,刚刚说的五千两黄金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是好留了本王把柄,拿来威胁本王不成?”

    “兰时岂敢,只是答谢。若无王爷出手救我,兰时早已死在那艘船上了,这区区五千两黄金算得了什么。”他轻声说着,眼睛专注看她。

    风流的桃花眼,上勾而媚,黑白分明太过,专注看人时显得很纯。像毛发蓬蓬爪牙稚嫩钻进母亲腹怀的狼崽。

    今安看见他,总会想起几年前那只一去不回的白眼狼。

    野兽会长大,爪牙利齿藏得再好,总有一天会变锋变利,脱开人类长久的驯养束缚,自逃去生养它的广阔山林。

    那之后,今安就很少养过什么了。卫莽后面又捡过一只,她看都不看。

    倒记得那只再跑掉的时候,卫莽嚎啕了一晚上。

    都是养不熟的玩意。

    今安忽而一笑,“虞公子,你是当真任性啊。”

    “王爷可是嫌弃这笔钱来路不正?”他像是拍被再次误会似的,忙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兰时手上商铺所出,不进虞府的公账,只走我自己的私账。”

    “哦?”今安饶有兴味地,“你倒是很有钱。”

    “不多,正好而已。若是王爷不肯收答谢礼,可否一并当成兰时的拜师礼收下?”

    “拜师?”

    他难以启齿地咬了下唇角,慢慢说来:“这一遭祸事使兰时明白,羸弱之身局限的地方太多。听闻练武强身,又见王爷武功高强,兰时便有了拜师学武的想法……”

    他说着,边瞧了一眼今安的脸色,接着道:“实在唐突,王爷莫怪,兰时确实是真心诚意……”

    话音未落,门板一声轻响,有人径自推门而入,朗声道:“什么诚意,谁有诚意?”

    月白长衫,手摇折扇,不是燕故一又是谁。

    虞兰时已对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很是淡定,行礼道:“见过燕大人。”

    “燕某还道是谁专挑饭点过来做客呢,原来是虞贤弟。”燕故一极为友好地打着招呼道,“贤弟来得真是勤快。”

    小淮从他身后露出脸来,照常走到今安边上叫了声王爷。

    燕故一抬手一指他,“燕某呢,顺便带这小孩子来见见客人。”

    他口中的小孩持着马鞭,桀骜模样,双手环胸将虞兰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满眼敌意。

    燕故一送来一个,带走一个,“王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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