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乌云
“母妃,你看看当初赵陵死的时候我多难受啊,如今我要是又失去了一个至亲好友,你让我怎么活啊。”
盛妃一看她这般模样就觉得虚假不已,也不知是不是看多了那功力不行的唱戏的缘故,下次可不能再请戏班子入宫了。
她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回复道:“你怎知她一定会死。以她的功力,若是她在贺州拜了官岂不也是一件好事?还是你想咒她在在半路……”
盛妃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这小公主一切都明白,虽她不知公主提及赵陵时心中是怎样的一般刺痛。
“最后我在再送你一句话,你要闹就闹,但你若是不在了,那那两个丫头就为你殉葬。”
盛妃说完后就离开了,立刻就进来了一群宫娥将桌面上的瓦瓷杯都换成了铜杯和竹杯,甚至将屋内检查了一番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危险用品。
她却被人摁着,一动不动地看她们“打家劫舍”,却有苦难言,无处可诉。
茹春和雀儿对着天窗也不知该如何,忧心忡忡却无力改变。
“也不知道伯阳那小子如何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还记挂着他。”茹春想着这雀儿似乎离家也好几天了,从未问过伯阳的情况,今日落魄,总算是想起来了家中还有一个病人。
“若我日日被关在这里,岂不是和伯阳一样是个废人了?哪儿也去不了,若让我和伯阳一样,我宁愿不要,那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你倒是敞亮,颇有江湖儿女的做派。”
雀儿又不屑地用手肘顶了顶的茹春的胳臂,指着天空道:“这倒是一间好地方,竟还有星星可以看到,没想到我居然落魄到去羡慕星星,连星星都比我自由。”
茹春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夜空上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还有一颗很大很亮的星星,似乎在对她微笑,忽然就鼻头一酸,感慨道:“也不知这是不是侯爷,侯爷在看着我们。”
两人晶莹的眼珠里都藏着一大片星辰,明亮而又闪耀,还装着一道希望。
雀儿忽然想起来一事,她前段时日因姑娘入狱,又没了法子,虽知道元公子来了也帮不了忙,但想着或许他会有认识的人呢,又或许能好好照顾伯阳,不让姑娘担心呢?毕竟他们可是世代行医,不至于没救过几个高官吧,不至于几代人都只在青郡混过吧。
于是带着这些期许和希望她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这份信偷偷寄了出去,还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身为好友,让他知道是应该的,毕竟别人都能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何况还是自己心仪之人。”
只是后来被茹春得知之后被她臭骂了一顿——你这不是害人担心吗?若是元公子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举动,你岂不是害了他?
听她这一番教导之后茹春确实是立刻反省了自己,并承认了错误,只是覆水难收,无法挽回,只怕如今也到了,想来也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元公子到了的话还能替姑娘看病,想来我当初的决策还是正确的。”
茹春也不想与她争吵,只能腹诽了一下:想当日后悔那般,这还不算马后炮?
天微微亮元琸就抵达了半柳居,一进来就迫不及待问了情况,如今这里唯一能说话能动弹能开口的也只有赵妈妈一人,只是她尚不知情,尤其自从她们两入宫后就再也没回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妈妈还以为是她们都回来了,正喜形于色,一看是元琸就掉下脸来,看他着急忙慌的还是耐着性子答复。
赵妈妈一边叙述一边夸木娘,想当初她真是看走了眼,这木娘不仅人长得十分标致,心肠更是好,尤为贞烈,就因为她当初在殿前说哦一番话,以至于赵妈妈现在看元琸也顺眼了不少,毕竟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温润如玉的公子竟还比不上自家那不在的少公子。
元琸打断了赵妈妈的陈词,只想知道如今能在哪能找到她。
“如今我也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们已去了五六日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赵妈妈也开始暗自神伤起来,不如去外头探探消息,如今家里只有她一人,又得照看病秧子,也不知道外头近来又发生了什么,何况之前打探的时候宫内的消息是完全没有传出来的。
元琸闻言就心急跑了出去,连包袱都没放下。
只是如今尚早,街上人不多,他又一时饥肠辘辘,便赶了个面馆吃面,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
此时还不知宫内情况,更不可贸然进宫,只怕进不去,可这又该如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吃过面后,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忽然就听见了木大娘三字。
“你听说了吗?”
“那木大娘被贺州带走了,听说是得罪了朝廷,害皇上都病了。”
“她怎的如此大胆,竟然公然骂皇上。”
“可要我说啊,这朝廷也是窝囊,竟还让外贼带走了这第一女画师,这岂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
他们一提到对朝廷不利的消息就压低了声音。
但元琸耳聪目明,立刻就上前靠近了他们质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木大娘怎么了?”
此人忽然冲过来,语气还这般不善,又何必理会。
于是他们换了一个桌子唠,可元琸又跟了过来。
他这次倒是学乖了,“你是不是近来盗梦多汗,时常身子发冷?”
又对着另一个瘦高个说:“你是不是前几日高烧不已,这两日才好,看似大病初愈,实则不然,你病症加重,反是类似于‘回光返照’。”
两人一听吓得不行,敢情这是遇上了在世华佗,忙开始提问。
只是元琸必须让他们答应一定要说清楚方才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方可为他们看诊。
他们于是将自己听来的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吓得元琸汗如雨下,道了个多谢就离开了,却被他们俩拉住,“你这是过河拆桥,听了就跑?”
元琸这才冷静下来,从怀中拿出两个小瓷瓶,让他们伸出手来,在两人手里各倒几粒黑色丸子就匆匆离开,“你们并无大病,但吃了这个立马就什么病症都没有了。”
两人一脸莫名其妙,这莫不是这木大娘的忠粉?对她如此上心,看着掌心的黑色丸子也不知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一想到他方才说没什么大病就心照不宣地同时将掌心朝下。
丢了这些玩意。
元琸还为方才的手抖倒多了药感到一阵懊悔。
很快他就到了宫外,想求见五公主了,但侍卫又怎会理他,甚至扬言他再不离开那便要下狠手。
他只知道木娘受伤和被带走,根本不知何时带走,雀儿她们又是否带上。
他在宫外徘徊许久,看来了一个戴官帽的便故技重施,只是没有像方才那般敷衍和不认真,这官员也就停了下来,只要他答应替他看病,他就答应去给五公主送个消息,当然他知道这遥安公主被禁足,只是更详细的他不清楚。
元琸还是放心不下,便央求他带他进宫,若是不能见到五公主他便不会替他看病。
这生病一事绝不可小觑,宁可相信一次,也不可错过这机会,就怕出现万一。
于是他便让元琸躲进他的马车,顺利将他带了进去。
当他终于见到公主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才知道原来木娘已被他们带出去足足两天一夜了,若是再不快马加鞭就赶不上了。
他又匆匆向公主道别,临走时给了那帮忙的官员一个方子,让他按这方子抓药,若是治疗得好,不出一月定能痊愈。
他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临走时元琸还问他要了一匹马,言道:“我这方子千金难求,我要你一匹马不为过吧。”
这官员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眼看着他骑走了这匹马,只好什么也不说,开始认真研究起来方子。
单秦他们带着柳妤裳已走了两天,只是这姑娘还未醒过来,看来的确是病得不清。
但木娘已开始有了神识,她感觉到她一直在路上颠簸,不知这些人究竟要把她送到哪儿去,但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忽然感到马车平稳后才意识到又到了夜晚,该去驿站休息了。
祝尹和坐卧不安,日日不得安眠,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有消息传来,难不成真的没事?
可不应该,不可能没事。
贺州人此次行动绝对不简单,毕竟他们知道他祝尹和没死。
不管究竟是怎样,不管他们当真是慕名而来还是有备而来,他都不能轻易放过,这些账他今后都要一一算清楚。
终于他等来了一声马儿长啸,他急忙出门来看。
“少主,她已被贺州人带走,如今还在路上,只是她身受重伤,情况尚不明朗。”
听完来人的汇报后他攥紧了拳头,目光变得狠厉,若是那人在他面前,只怕他立刻就杀了上去。
“去,给我查清他们的路线,堵住另一条路,让他们从我们的路经过!”
祝尹和的眼中散发着光芒,如同夜里的一匹狼,蛰伏于夜空下,却精准地等待猎物的出现,只要猎物一出现,就会被他撕得粉碎。
他抬头望着这一片黑暗的夜空,只有乌云,看不见月光,只有成片成片的乌云,罩着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