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果
因为黎洛弄没了秋千，宁茜生了很久的气。直到假期结束之后，宁茜还是对他不理不睬的。
——这回她是真的很不高兴，以至于连发脾气都提不起劲儿。
回家的公交车上。
黎洛小心地问：“我可以坐吗？”
旁边的人下车了，宁茜同排空出了一个位置。
要是放在之前，她铁定是要让黎洛吃点瘪，才会勉为其难地批准他坐下的。
但现在，宁茜只是托着腮看窗外，无精打采地点了下头。
黎洛叹了口气，抱着书包坐在她旁边，为难地看着宁茜的侧脸，轻轻拨了下她的小辫子。
刷拉。
小辫子被黎洛从肩膀后面拨到了肩膀前面。
宁茜没反应。
刷拉。
小辫子又被黎洛拨回了后面。
宁茜依旧一动不动。
黎洛捏着她的小辫子尾巴，来来回回地在宁茜肩膀上蹭来蹭去。
宁茜终于火了：“你干什么啊！”
黎洛看着她皱着眉生气的熟悉样子，眨了下眼，低声下气道：“理理我嘛。”
宁茜一脸的不耐烦：“有屁快放。”
黎洛哄道：“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小彩虹？泡泡水？打火石？叶子书签？”
宁茜的眼睛一亮，又别扭地哼了一声，故意把脑袋转回去了，只留下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对着黎洛。
她才不想要呢！
再好玩，也不会比她们的秋千好玩的！
-
周末，陈子豪和郑雨萌一如既往地来宁家做作业。
三人相互报完了听写，郑雨萌叹了口气，忧伤地说：“要是我们的秋千还在就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就该去外面玩的。”
陈子豪也很不开心：“就是，黎洛可太坏了！我最讨厌告状的人！”
宁茜没搭腔，哗地站起身来：“去花园晒晒太阳吧。”
三个人没什么好玩的游戏。
她们不咸不淡地玩了两场“跛子抓人”，郑雨萌小声提议：“不然我们还是把黎洛喊出来吧？”
四个人，至少可以玩“萝卜蹲”和“老鹰捉小鸡”了。
陈子豪很忿忿：“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玩的！”
宁茜忽然想起那天黎洛说的“小彩虹、泡泡水和叶子书签”了。
她有一点点的心动，又觉得自己主动去找他是跌了份。
郑雨萌软软地说：“我们可以先把他喊出来再说嘛。要是他不跟我们玩，我们不带他了就是！”
宁茜盘算了一下，这样似乎不错，她们总归不会吃亏。
于是她拍了板：“行！那就这样！”
“我去叫黎洛！”
宁茜轻车熟路地从花园里翻进黎家，敲了敲窗台。
黎洛早看到她们三个在花园里做了半天游戏了。
他明明对小学生的游戏毫无兴趣，却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往外看几眼。
小姑娘的辫子甩得俏生生的，让他心浮气躁的看不进数学书。
黎洛幽怨道：“总算想起哥哥了？”
宁茜：“？”
黎洛叹了口气，捏了下她的鼻尖：“小骗子，就知道你说话不算话。”
宁茜这才想起来，上次做游戏的时候，她曾经答应过黎洛，以后都会带他一起玩。
当时黎洛还说，以后就全靠她了。
宁茜有点难为情，一边走进黎洛屋里，毫无芥蒂地喝起他桌上的水，一边虚张声势地嚷嚷：“我这不是来了么！”
“还不是你犯嫌，把我们做了好久好久的秋千弄没了！”
宁茜故意说：“早知道你这样，我们就不带外人一起玩了！”
她就是想趁机踩他两脚，这样一会儿带黎洛玩的时候，就更能显示出她们仨的宽宏大量来。
但她叉着腰气哼哼了老半天，都没听到黎洛的回应。
宁茜有点疑惑地看过去。
黎洛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刚刚喝过的杯沿。
他的眼皮也耷拉着，以至于那颗小痣清晰而突兀地撞进她的视野里。
——黎洛看起来很难过。
这是宁茜的第一反应。
“喂……我也不是怪你啊！”宁茜有点慌，甚至不知不觉地开始主动替黎洛辩解，“毕竟你开始不知道嘛，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你别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嘛！我们这不还是来了，萌萌可喜欢你了……”
黎洛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抬起头看着她，很慢地问：“茜茜也觉得，我是个外人吗？”
宁茜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伸出手拽了下黎洛的衣角，小声地说：“我没有……”
她很少安慰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看起来快要哭了的大坏蛋。
宁茜只能低着头，小小声地顺着他说：“我拿你当内人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黎洛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在宁茜头上用力揉了一把：“你还知道什么叫内人啊？”
宁茜委委屈屈的：“不就是自己人嘛。”
黎洛笑了：“小文盲。这是人家谦称自己老婆的。”
“真要说也是‘你是我内人’。”黎洛歪着头，笑得坏坏的，“你还想当一家之主啊？”
宁茜刚被他弄得有点难过的情绪一下子又炸起来了：“你居然骂我？你走开！你好烦啊！我不要带你玩了！”
黎洛在杯子里丢了颗草莓味的泡腾片冲开，抿了下温度递给宁茜。
“外面晒，多喝点水。”他懒懒散散地倚在窗台边上，忽然说，“谢谢。”
杯子里粉色的泡泡欢乐地往外冒，宁茜抬起头疑惑地看了黎洛一眼。
算了，还是不和他计较了！
因为自己不带他玩，他居然伤心到连“谢谢”和“不用谢”都说反了。
宁茜怜爱地把剩了一半的水递回去：“你也多喝点吧。”
喝点维生素，补补脑子吧！
黎洛不知道她又想到哪儿去了，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他在宁茜头上弹了下，咸咸地说：“挺体贴啊，小内人？”
宁茜抓着小辫子恶狠狠：“滚呐！大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