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这也没什么好相信或者不相信的。
虽然夏怀星不知道楚云渊要干什么，但是楚云渊不会害他，这一点夏怀星还是挺明白的。
被蒙着眼睛的夏怀星点了点头，乖乖地说：“我相信。”
楚云渊无声一笑。
“但是——”
楚云渊抬起眼皮，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转折，却还姑且听着。
夏怀星往上抬了抬手，问：“哥，这个寿司盒，能不能帮我端一下——快要掉了。”
骤然视线被剥夺，平时能掌握得比较好的平衡现在会变得很难掌握。
楚云渊接过夏怀星手里的寿司，夹起一个他刚才最喜欢的甜虾，放到他嘴边。
晶莹剔透的甜虾碰了碰夏怀星红润的嘴唇，夏怀星明白过来，张开嘴，把甜虾寿司吞了下去。
“就吃寿司吗？”夏怀星腮帮子鼓鼓的，“那其实不带眼罩，我也可以自己吃的。”
“张嘴。”
楚云渊又喂了一个来。
楚云渊喂了夏怀星三四个，没有多喂更多。
然后夏怀星楚云渊穿衣服的声响，再然后，楚云渊来到了他的身边。
再下一刻。
夏怀星感觉自己的手被握进了一只宽大的手掌里面。
楚云渊把他牵了起来。
没有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觉会被无限地放大，夏怀星手指在楚云渊的掌心蜷缩了一下，能够摸到很分明的掌纹。
掌纹也透着楚云渊的温度。
夏怀星刚刚手指蜷起来，楚云渊已经拉着他往外走了，走了几十步之后，夏怀星按照提示弯腰落座，最后似乎是上了一辆车。
夏怀星用空着的手抚摸车内部的把手，伸手想把系在眼睛上的领带取了。
“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夏怀星问。
“别取。”楚云渊把他的眼罩往下拉，盖住他高挺鼻梁，“稍微陪我一下，行么？”
夏怀星：“……”
夏怀星觉得很不对劲，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
夏怀星感觉到楚云渊侧身过来，先“刷”地一下关上了他侧脸的窗帘，然后才替他扣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中途夏怀星似乎听到了尖叫声和快门声，然后不算太久的时间之后，车辆缓缓停下。
与此同时，夏怀星听见外面喧哗的人声。
似乎有至少三四十个人在走来走去，还有机器拖动的声音。
再下一刻，夏怀星脑后的结被一只手解开。
领带缓缓滑落下来，落在夏怀星的膝盖上。
外面的光线照进来，夏怀星不适应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见外面一个搬着摄影机的人刚好从车窗外走过。
那个人走过后，露出他挡在身后的建筑。
窗帘只打开了一个角落，夏怀星只能看见非常狭窄的部分，狭窄的部分里面，全都是璀璨的灯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夏怀星的心脏却忽然狂跳了起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里是？！
“欢迎回来。”
楚云渊的声音在夏怀星的背后响起。
同时，楚云渊的手也扣住了夏怀星面前的门把手，往外，推开了那一扇门。
天地豁然开朗。
所有的景色扑面而来。
此刻，正对夏怀星的，是一个巨大的的仓库型建筑。
仓库大门敞开，忙碌的人群挡不住内里的景致——就在建筑内部，一个巨大的舞台被桁架搭出的灯光照亮，熠熠生辉；一摞像小山一样高的椅子拔地而起。
从最下面一层黯淡无光的长椅，到最高层唯一一个，闪闪发光的王座。
这里是——《wake》，第一拍摄厅。
在这一季度中，他们的定级，淘汰，成团，都将在这里展开，很多人的梦想，会在这里落地，然后生根发芽。
但是——
夏怀星难以置信转过头，问楚云渊：“不是延期了吗？”
“是曾经延期了。”楚云渊说，“但是现在，它已经回到正轨了。”
“为了你。”楚云渊在心里补充。
·
“夏老师，你们来了！”
夏怀星还沉浸在看到第一拍摄现场的震撼里面，却听见有个人喊他。
夏怀星转过头，看见小美一套定制羽绒服，特别有精神地跑过来。
“看到了吗！！”小美大笑三声，“我们的拍摄，顺利如期了！！”
“那导师们？”夏怀星连忙问。
“导师们就按既定行程过来！”小美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我们今晚彩排，明天下午开始录制，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是真的。
夏怀星坐在车边，看了看一号摄影棚，又看了看小美，垂下眼睫，忍住鼻子的一阵酸意。
“开心死了，总算没有……”小美高兴得差点说漏嘴，刹车后，忽然发现，“诶，但是你们来得好早，我们给选手的短信已经发出去了么？”
“短信？”夏怀星并不知道。
楚云渊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机，展示给小美看：“发出来了的。”
夏怀星瞥了一眼，微微楞了一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那条短信，似乎是……一分钟前才发过来的？
夏怀星顺着捏着手机的手指往上，看了一眼楚云渊，楚云渊垂眸，含着笑意。
小美根本没有心思看手机，一只手拧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不要尖叫出声。
“总之。”坚强的小美努力插入“情侣”的眼神交流之中，“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训练室已经完全投放了，你们先到，可以先练习。”
“训练室在哪里啊？”夏怀星问。
“我带你们过去！”
“我们要先去停个车。”夏怀星又说。
“当然当然。”小美马上道——情侣的事情，那里轮得到我这种普通的stf来说不行？！
小美又说：“停车库右转下去——害，楚老师应该知道吧？”
毕竟第一天晚上开阿斯顿马丁过来的事情，整个基地所有的工作人员和选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
楚云渊点头，小美又给夏怀星留了个手机号，让他们等会儿停好车给自己打电话就行。
交换手机号码，两个人礼貌目送小美离开，然后夏怀星才将车门拉上。
车门刚刚拉上，夏怀星就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楚云渊。
“怎么了？”楚云渊问。
“是不是你帮的忙？”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夏怀星完全没有用疑问的语气问出来，硬生生地将疑问，问出了一个肯定的语气。
“只是让本应该这样的事情，回到正轨上面去而已。”楚云渊笑着说。
“谢谢。”夏怀星看着楚云渊认真道。
楚云渊看着夏怀星眼睛里面真诚的亮光，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
“摇头干嘛？”
“只是这样吗？”楚云渊问，“有没有实际行动的感谢？”
“什么实际行动？”夏怀星马上说，“你说，我做。”
“从现在开始，一日三餐都要认真吃，至少有一顿，不能只是垫一下。”楚云渊提起身侧的寿司盒，掀开盖子，“今天中午，再吃三个寿司。”
夏怀星从善如流，立刻拿起寿司盒里面的寿司，放了一个在自己的嘴里。
然后，夏怀星还拿起寿司盒里面的寿司，举到楚云渊的嘴唇边。
楚云渊眼中的笑意变深，他低下头，咬走夏怀星给他的寿司。
夏怀星看着楚云渊的动作。
楚云渊吃东西并不快，他咬了半个，剩下半个用手拿着。
纤长的手指捏着余下半个寿司，指尖沾着米，却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力度感的美。
车辆行驶过一个转角，然后驶入底下停车库。
地下停车库的灯光取代了外面的日光，一盏一盏的灯间错着一明一暗掠过楚云渊的眉眼。
他低头，把剩下的寿司放进嘴里，他嘴唇非常漂亮，咬着寿司，也像是咬着什么艺术品。
片刻后，他喉结滚动。
夏怀星眼睛也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跟着楚云渊的手指，伸过来，落在寿司盒里面。
楚云渊左手拿起寿司盒的一块寿司。
想了想，楚云渊又用右手拿起一块。
两只手被寿司占满，楚云渊掂量了一下，一块寿司也没有吃，他转头看向夏怀星，笑了笑。
“对了。”楚云渊举起自己拿着寿司的两只手，“能不能帮我系一下领带。”
“我手没空。”
·
车辆路过一个坡坎，稍微颠簸了一下。
楚云渊微仰着头，露出喉结，可能是领子敞在冷风里面冻的，他的喉结微微发红。
车行到停车库，司机下车，抽烟。
这个叫，非礼勿视。
司机仓皇地吐了口烟出去，看着浮沉于空气中的烟圈，重重叹气。
当代年轻人哦。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可搞。
·
车窗贴了膜，透出司机的背影朦胧又模糊。
地下灯光昏沉地挤进车内，把狭小的车厢照出一种混沌的光感，车载香氛散发出淡淡的玫瑰香味。
四周很安静，两个人距离很近，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音。
楚云渊眼眸含笑看着夏怀星。
夏怀星低头，看自己膝盖上放着的领带，反应了过来。
“哦对，差点给忘了。”夏怀星把漆木盒放下，拿起领带，起身，单膝跪到座位上。
“哥，低一下头。”
楚云渊按他说的做，夏怀星拿起领带，绕过楚云渊的脖子。
领带绕过脖颈，夏怀星的下巴蹭过楚云渊的头顶，他的领带贴住楚云渊的鼻子。
这个动作如果慢放，会像一个环抱。
然而夏怀星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他一把将领带拉过来。
其动作之用力，楚云渊身体往前一倾。
夏怀星跪坐到自己腿上，揪着领带两端，似乎沉思起来。
“在琢磨什么？”
“我最近学了个新的领带打法，有点忘了，等我想想。”
夏怀星并不擅长给领带打结这个工作，为了十八岁生日会，跟着管家学了一点。
但自己打和给对方打似乎不是一个流程。
夏怀星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始打领带；他打领带打得无比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楚云渊低垂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侧脸和楚云渊的嘴唇就在咫尺，稍微动一下，可能就会撞上去。
夏怀星一心一意地将领带打到完美，满意地拉了最后一下，抬起头。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飞起的头发丝蹭过楚云渊饱满的嘴唇。
楚云渊的瞳孔微微放大。
夏怀星没注意，他满意地拍了拍他哥胸口，喜不自胜：“完美的温莎结——夏怀星出品，必属精品。”
楚云渊没有说话。
夏怀星这才觉得有点不对，抬头看他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云渊拎起温莎结，看了一眼，“来日方长吧。”
·
“来日方长？”夏怀星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这领带还需要来日方长吗？它不完美吗？”
“没说领带。”楚云渊语焉不详。
没说领带，那说的是什么？
夏怀星不懂楚云渊。
但是他转念一想，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两个是对家，还得battle，争夺top位，确实也配上来日方长几个字。
夏怀星点点头：“那确实——行了，走吧，我们去找地方练习？”
楚云渊瞥了夏怀星一眼，说：“你先去吧。”
“那你做什么？”
“我有点饿，先把东西吃了，你找到练习室了告诉我就行。”
夏怀星不疑有他，拿上手机，出去给小美发信息。
楚云渊坐在车上。
漆木的盒子就放在一侧，他也没有动里面的寿司。
过了一会儿，司机带着满身的烟味钻进了车子里面，刚重重舒了口气，抬眼看见后视镜里面有个人，吓了一跳。
“楚，楚少，还没走啊。”
“李叔。”楚云渊看向窗外，神色隐没在黑暗之中，“能去帮我买瓶水么？”
“水？”李叔马上打开车载的保温箱 ，“这里就有，楚少，还是热的呢。”
“我不要热的。”楚云渊喑哑着嗓音，“我要冰的，帮我买瓶冰矿泉水。”
·
大冬天喝冰矿泉水？
李叔愣了刹那，猛地懂了，赶紧一溜滚下车，跑出地下车库，去给楚云渊买水。
李叔跑过花坛的时候，夏怀星刚好抬头，瞥见了这一幕。
“诶？”夏怀星盯着李叔一闪而过的方向，有点疑问。
“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美抱着一摞文件刚好走到夏怀星面前：“不好意思，等了一会儿吧？”
“没什么。”夏怀星收回目光，给楚云渊发了个没事吧的信息过去，抬头看小美，“没有，我刚刚从停车库走过来。”
“楚先生没有一起呀？”
“他停车吧。我也不一定每次都和他一起行动的。”
“对对对。”小美马上说，“那我们就先去练习室吧。”
夏怀星跟着小美，一路往练习室走——虽然练习室已经启用，但毕竟准时开录的通知才发出去，练习生们可能都还在路上。
巨大的练习楼空空荡荡，只有小美和夏怀星的脚步声。
“今天下午练习室都没有人用。”小美说，“除了顶层还在安装拍摄设备之外，你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练习。”
“行。”
小美把夏怀星带到训练室，还有事情去忙，便匆匆离开。
夏怀星挑了个练习室走进去，衣服脱了放在把杆上，刚打开手机准备找音乐，就看见全村的希望回了他一个“？”。
夏怀星：【没什么。】
夏怀星：【我在204练习，等会你过来找我吧。】
楚云渊回了个好的，夏怀星便戴上airpods，点开自己的音乐，开始练习。
这里的练习室修得非常的大气，头顶的灯光也是经过认真设计的，灯光一打，所有动作上面有瑕疵的地方一览无余。
夏怀星对这个练习室喜欢得不得了，几乎一秒时间都没到，就陷入了心流状态——完全专注于舞蹈本身。
他的运动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嘎吱的声响，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下去。
在这似乎会令人疲倦的场景之中，唯有夏怀星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滚到地板上的水渍飞快蒸发，变成星光躲进夏怀星的眼眸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舞蹈教室的门被拉开，一位少年有点好奇的探头进来。
少年的头发精心地打理过，短发乖乖地堆在头上，只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t恤，却也掩盖不住他的好看。
他乖乖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无公害的气质，和夏怀星这种张扬明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的颜值虽然和夏怀星还差了一个level，但是在爱豆这个市场上面来说，也能够勉强称得上顶级流量级别的颜值了。
但是。
就在他看清楚练习室里是谁的瞬间，表情猛地变了一下。
居然是他？！
居然是这个，刚刚一来到基地，就仗着自己的颜值，抢走了自己十八个站子的夏怀星！
本来公司已经为他买了一堆营销号造势，然而刚刚开了个头，就有他的站姐爆出了夏怀星的照片。
于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夏怀星，直接成为了全网营销号和追星女孩的讨论对象。
这还是公式照都没公布的素人！
等到照片发了，渠道推了，不知道夏怀星还能在开播前吸多少粉。
程沐煦表情几变，漂亮的脸最后都几乎可以说是扭曲了。
本来！本来这个节目可以说就是为了捧他开的第二季！剧本都是为他写的，应该是应该是所有人都期盼着他的，他万众瞩目的比赛！
谁能想到夏怀星带来了这么大的变数？！
程沐煦气到人设都快崩了。
他胸口起伏，表情阴晴不定，但是也只持续了十几秒，他又换上了一个柔柔弱弱的笑容。
程沐煦回头，眼神中是森冷目光，示意他的跟拍摄影跟上。
摄影叹了口气，心下道：又要开始了。
娱乐圈真真假假，黑白不分。
程沐煦身边随时的跟拍，基础作用是帮他拍vlog，高级作用则是拍些能黑别人的素材。
只要对方开口说话且被记录下来。
强大的剪辑功能就能把对方的话意思扭曲，编撰成莫须有的黑料。
程沐煦曾经就靠这一招，挤走了两个剧的角色，可惜他演技确实不行，否则也轮不到来这种节目。
摄影沉默地跟上，程沐煦带着温暖笑意跨进舞蹈教室，开始自己屡试不爽的挖坑之旅。
“呀，已经有人啦。”程沐煦笑着说，“你是……呀，是小夏，你是夏怀星吗？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好多哦，难怪我的粉丝都喜欢你呀~”
夏怀星并没有鸟他，夏怀星旁若无人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动作，顺道纠正了一个框架不够开阔的地方。
程沐煦没理解夏怀星为什么不理他，却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你跳舞跳得真好呢，我都被你吸引了。”
夏怀星起跳，一个利落的空翻，落地，继续表演。
程沐煦的笑容差点儿僵在脸上。
程沐煦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交朋友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他还是第一天碰到这种根本不理他的人。
人畜无害的皮几乎快要绷不住。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尴尬。”程沐煦咬牙道，“但是你千万别介意，你公司买黑通稿那件事情，肯定都是你公司的授意，我很清楚，你不会这样的。”
说完，程沐煦的表情又变成了得意——坑已经挖好了。
无论接下来夏怀星是错愕地反驳，还是恼羞成怒，都是程沐煦宝贵的素材。
有一把剪刀，多买几个营销号，娱乐圈谁在乎真相？
程沐煦得意洋洋地看着夏怀星——
你会怎么回应呢，夏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