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迎向终焉的道路
“好饿，为什么越吃，越饿…”
【更多，还要更多！】
“对…啊。更多，这样就可以…可以？”
荒岛上怪诞的事物和景色已经将远野的精神折磨侵蚀殆尽，他似乎要忘记那温暖的笑容，那个娇弱身影熟悉而陌生。
“是谁…”
知道最后他看着满地灰蓝的羽毛和空洞的骨架，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
瘦弱的黑影被触须所包裹，在那黑暗的小巷里，如同跳动的心脏，这颗“卵”中又孕育了怎样的生命呢？是生命吗？
城市的上空盘旋着直升机，街道上的行人也早已被疏散。这颗“卵”的存在似乎是惊动了联邦政府。
“跳鼠小队，这里是秃鹰小队，在空中观察到了目标位，正在传输坐标。”
嘀嘀
“跳鼠收到，鸟巢已启动预案。跳鼠按指定方向行驶。”
“收到，跳鼠小队，祝好运。”
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正向“卵”的位置靠近，这支队伍装备了进口的武器和精密的设备，专门用来应对类似的极端情况。
这也是联邦政府建立的神秘部队，独立管理和部署。
而此时的街道已是空无一人，仅剩下街道上停靠的无人车辆，整条街道早已被政府下令疏散，连周围的通信也被完全阻断，防止机密流出。
队伍逐渐靠近小巷，“卵”呈现在小队众人眼前。
“好大，”
远处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实时传送来队员战术镜前的画面，连“卵”体上涌动的纤毛都拍得清清楚楚。
“呕，真恶心。”
垃圾桶旁的“卵”同心脏般律动着，老鼠啃食着地面的残缺软组织。让这些久经杀场的队员都不禁作呕。
小队成员谨慎端起手中的步枪，环顾着四周，不放过每个角落。
各队员目镜画面传递到指挥室中。
而此时的指挥中心借助着数据的分析，开始计算炸药填装数量和位置。
调动出小队所在位置周围建筑物的数据，立体的图纸上标注着所有的数据，材质，称重，甚至是水泥钢筋标号。
就连这条路的招标信息，地面材质，地下管道图都被调了出来，进入大数据的分析。
叮铃铃~专线的电话不断。
如此庞大的数据，使得指挥中心嘈杂起来，但是任务仍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跳鼠小队，开始打药。”
指挥室测算出每个炸点的位置，传递给各队员的目镜中。
“跳鼠收到，准备驱虫。”
跳鼠队长接受指令，手势示意队员四处散开，按指令处安装这种的特制炸药。
而后续的焚化队和生化部队已经待命，等待指令到达指定地点完成各自的任务。
“呐，队长。你说这是个什么怪物。”
其中一名队员向前走去，透过战术手套用手去触摸“卵”体表面。
纤毛的表面似乎包裹着许多的粘稠液体，粘在了手套上。
“喂！住手！小心生化感染！”
队长示意那个队员马上把手拿开，鬼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什么病毒。
炸药马上就安装完成了，本以为一切平稳无事。
“队长，这个卵好像在有变化。”
情况有变，“卵”体突然剧烈地颤抖，愈发膨胀。
“不好，跳鼠全体撤离！快！”
队员们退出小巷，紫色瘴气迅速充满整个街道。
“队长，视线受阻！”
“有什么东西在烟雾里！”
一团巨大的物体迅速游走在瘴气中，环绕着跳鼠小队四周，若隐若现。
“跳鼠小队，全员！迅速靠拢，带上防毒面具！”
队长迅速反应，下达指令，却还是迟了一步。
有两名队员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眼瞪得浑圆，脸上的血管爆显出来，逐渐变成了黑色。
“救救我！队…”
这名队员还没将话说完，口中吐出了黑色的粘稠液体，倒地身亡。
“喂！振作一点，挺住！”
队长前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两名队友，却以无济于事。
只是因为慢了一步，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没办法，这就是战场。
“可恶！”
队伍中有一名队员端起步枪朝着瘴气中的黑影疯狂射击，打完一个弹匣，又换上一个弹匣。
“住手！不要激怒它，先撤到安全地带！”
队长蹲在地上拔掉倒下两名队友的身份牌和徽章。
黑影却层层挺近，任由那名队员开枪，直到矗立在那名队员的面前。
这只怪物头颅上一幅尖锐的巨喙，隐约看出了人类上半身的骨架却生长的巨大，通体蓝灰色的羽毛，手臂却化成了翅膀，而下半生竟是长满鳞片的蛇身。
体态接近五米的怪物，伏下身来，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类，任凭子弹贯穿身体却毫发无伤。
那双眼睛里，居然分裂出两个瞳孔，虹膜闪耀着银灰色的光环，观察着眼前弱小的生命。
【好饿，还是好饿……】
【更多！更多！更多！】
怪物肉身上依附着无数失去肉体的生物头颅，发出邪灵的怨念。
【吃】
怪物猛地啄向地面，眼前的那名队员被坚硬的喙撕成两半，一边被吞入喙中，一半还站在原地。
“怪，怪物！”
有的队员因为眼前的景象丧失了理智，四散而逃。
这个久经战场的小队，现在意识溃不成军。
队长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怪物朝他径直走来，而身后是逃窜的队友。
队长掏出背心上的所有手雷，用束带链接所以拉环，打开保险，拉开拉环！
“来吧，你这个，怪物！！！老子送你上路！”
队长怒吼着，血拥心头，用肉身抱着手雷群冲向怪物！
砰！一声巨响，冲击波散开了四周的瘴气，黑色的火药烟雾弥漫。
“托尔斯中尉。生命体征检测不到，与终端断开连接。”
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看着跳鼠队长目镜画面消失了，脱下了自己的帽子，鞠了一躬。
现场都静默下来，只有眼前屏幕上的画面是杂乱的，大家都注视着前方传来的画面。
“救援车接应剩下的队员！确保安全撤离！”
指挥官直起身，戴上帽子，下达接应指令，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这位牺牲的挚友做得事。
“指挥官阁下，直升机传来画面！”
直升机围绕着地面的黑色烟雾，不断盘旋，画面被实时传送到指挥部。
怪物被炸穿了身体，却拖着残留着肢体不断前进，躯体竟然在快速愈合！
突然一个折身，窜动这躯体跳了起来，扇动着破碎的翅膀，朝直升机撞去。
画面最后，怪物挣扎冲向低空飞行的直升机，直升机无法闪躲，被一口咬碎，坠毁。
“快去接应跳鼠队员！”
指挥官知道了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敌人了。
“接通密线。”
指挥官拿起身旁的专线电话，拨打那串六位数号码。
“喂！404。这里是“鸟巢”总部，授权74号协议生效，请调派“黑棺””
电话的那头没有只言片语便挂断了电话。
而指挥官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启用“黑棺”，这是一个背弃自己信条，出卖了灵魂的决定。
但是眼前的怪物已经被激怒，必须阻止事态会进一步恶化。周围又是大片住宅区，靠人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了。
数架直升机起飞，借助机炮的火力，压制住地面的怪物。使其无法起飞的同时，为增员争取时间。
可惜怪物变态的体质，使得直升机丧失优势，双方在空中展开缠斗。
“指挥官阁下，直升机已坠毁3架。”
“指挥官阁下，地面通信部队传来消息，越来越多群众目击现场，并拍摄上传视频。已通过技术手段阻拦。”
指挥部中各个小组传来消息，指挥官不断盯着屏幕上的战况，越拖情况会越加糟糕。
“阁下，专线电话。”
一旁的秘书将专线电话拿了过来，此时的指挥官已经无心接听电话，试图在屏幕中寻找扭转战局的转机。
“嗯，是的。”
“好的，收到。”
秘书接通了电话，交谈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阁下，“黑棺”来了！”
“什么？来了！”
指挥官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从通知，获批许可再到出发到达现场总共才花费7分钟。
通过街头的一个治安摄像头看到，一辆多功能履带车通过街道缓缓驶入交战区。
这种履带车是特制的，只有“黑棺”才会持有，因为巨大的箱体里存放着“绝密”武器。
箱体一侧合金板被顶开，放下了传送带，漆黑的休眠仓被传送到了地面。
跟随休眠仓下车的并不是士兵和官员，而是一些身着白袍的科研人员。他们不断奔走在休眠仓周围，操作着面板。
椭圆形的舱体闪动着各种指示灯，漆黑的表面攒刻着古老的字符。
休眠仓盖掀开，白色的烟雾喷涌而出，一幅瘦弱的躯干坐立起来，躯体上密集的管道和电线与舱体所连接。
“记录开始，终端将录入实验体8917的各项数据，74号协议生效。”
管道和电线从实验体身上自行脱落，四周的地面上激起了微弱的电流。
“通知直升机部队撤离！”
指挥官准备下令撤场，他们剩下的任务只是打扫战场了。
实验体8917穿过街道直抵战场中央，高速带来的冲击掀翻了街道两旁的车辆。
“竟然产生了音爆？！”
还不等科研人员感叹之余，8917躯体庞大的数据传递到终端上，屏幕上提示着过载警告。
圣枪显现，被8917号实验体单手持握。
曲身，蓄力，投射！
金光划过，贯穿怪物的身躯，空中雷声四起，怒雷不断砸落于地面。
这一击贯穿黑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现场所有的通讯和监控探头失效！
指挥官被惊呆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设备全部损坏。
而此时的战场中央，怪物和直升机残骸一同从空中坠落下来。
直升机坠毁的残骸引燃了街道，街道被砸出一个大坑，怪物在中央扑打着残缺的翅膀。
8917向前走去，一脚踩在怪物的身上，再次从身后的棺笼里抽出圣枪。
举起圣枪，蓄力！天空中电闪雷鸣，大地在颤动。圣枪瞄准了怪物的胸膛。
“这么近距离，吃下这一击……这个委托怕是结束了。”
伊泽尔站在隐秘的角落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后的王子挥舞着手中的权杖。
钟声从天边响起，万物归位静止。
伊泽尔走向前去，看着凝结的雷电，石块和鲜血静止在空中。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令人心生厌恶的人造物？”
伊泽尔回头问王子，却没得到任何回答。
“这个是某件圣遗物吧？为什么他可以拿起来？”
伊泽尔仔细端详这支枪，枪体像是某种树木和藤蔓编制而成，刚才已经见识过这玩意恐怖的威力了，还有身后那个神秘的柜子。
“不管了，先把你带走，不然委托…”
伊泽尔的双眸显现出耀眼的金色光环，看着怪物被烧焦的躯干。
“找到了！尽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手臂伸进了怪物躯干，抓到了里面的实物，用力拉了出来！
赤裸的远野从怪物的躯体中分离出来，但是被这只怪物消化吸收了不少。
“没办法，和诅咒的融入度太高了。”
伊泽尔背着神志不清的远野离开这里，能救出这么多便已经是极限了。
钟声再次响起，时间开始流淌。
圣枪落下，街道的中央再次发生了爆炸。远野被伊泽尔扔到车上，踏上返程的路。
“可是，就这样把他带回去给那个女孩看到……”
伊泽尔摇下了窗户，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突然，看到街边一个卖医疗器械的商店。
经历了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伊泽尔将小车开进一个小巷子，搬下轮椅，小心翼翼地将远野放在上面，用新买的毛毯将他捂的严严实实。
幸好着一路上没有遇到别人，推着轮椅，伊泽尔到了委托人家。
咚咚咚。
伊泽尔刚敲门，家里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梦海的父母小跑过来，把门打开。
“回来了，人找到了？……”
她的父母看到眼前的轮椅，言语突然停顿了下来。
“是的。看之前还是有个心理准备。”
伊泽尔看着她的父母露出惊愕的表情。但是还是强作镇静想要打开毛毯确认一下。
梦海母亲颤抖地握住她丈夫的手，而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决定掀开毛毯。
毛毯打开的一瞬间，梦海的父亲赶紧将毛毯盖了回去。
“怎么会成这样”
父亲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而看到这一幕的梦海母亲紧攥丈夫的衣袖哭出声来。
此时的梦海光脚踩着木地板，艰难的倚着墙壁走了过来。
“爸，妈。怎么了？是远野回来了吗？远野！”
梦海趔趄地朝这边走来。
“不能看！梦海！”
母亲赶忙跑过去搀扶梦海，阻止她在向前走去。
房间内传来梦海虚弱的吵闹声，而伊泽尔推着轮椅和梦海父亲来到了会客室。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这半个多小事，伊泽尔讲事情的情况经过大致讲了一遍，伸手要将烟头捻再烟灰缸，却发现烟灰缸已经满了。
“伊泽尔先生，还有什么办法救救着个孩子吗？我们可以额外在支付给你报酬。”
梦海父亲急切的询问着伊泽尔。
真是一户好人啊。
伊泽尔心中不禁感叹道，但是。
“很抱歉。”
梦海父亲听到了伊泽尔的回答心凉半截，但是也不在多说什么，转身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这次委托剩余的报酬。
“辛苦了。”
梦海父亲将信封递了过来，伊泽尔便接过了信封揣入怀里。
“这是附赠业务，那枚徽章还在远野身体上。”
“如果留下徽章，那还会重蹈覆辙。如果摘下徽章，远野会马上“离开”。
伊泽尔善意的提醒梦海的父亲，如果下不去手，可以由他代行。
“所以说，徽章如果不取下来，这孩子还是会变成那样吗”
梦海的父亲心痛的说着，他实在不想看着临终的女儿再失去心爱的人。
“是的，而且会很痛苦。所以请尽快”
伊泽尔还没说完，便被梦海父亲伸手打断了。
“我知道了，起码让两人短暂的…告个别吧”
梦海的父亲矗立在女儿的房门口，这位中年男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用拳头狠狠锤击着胸口。
随后，他走了进去。
“那我就先告辞了，有需要在联系我。”
那晚，伊泽尔终究没有带走徽章，便先行告辞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缠苦命人。
事情过去几天后，梦海的父母便找到了“万事屋”，交还了那枚诅咒的徽章。
徽章被手帕包了起来，上面沾满了血迹。
那天过后，梦海在远野破烂的衣衫里找到了一枚戒指，那时他为了迎娶她而提前准备的。
梦海的父母强忍悲痛为两位孩子简单办了一场婚礼，两人最终成为了夫妻。
婚礼的最后，远野依旧在梦乡里。梦海选择亲手取下徽章，结束他的痛苦。
徽章被取下来，远野的肉身也化作尘埃，渐渐消散，但是最后远野面颊上流淌着两行热泪。
没过多久，他们的女儿也疲惫了，便随他而去了。
两位长辈说到这里已经颤抖不已，但还是将两人葬在了一起。
“至少，还有我能做的事情。”
伊泽尔接过徽章，放在了桌子上，念起古老的咒语。空气中开始闪着金星，大地的精灵随风起舞。
【在远野的那片花海，命运得以汇集，再次相遇。】
借助王子的权杖，权杖上的摇铃轻击徽章！摧毁诅咒，送上来世的祝福。
仪式结束后，伊泽尔将硬币送还给两位长辈。
“诅咒已经失效了，徽章里被刻上了暗示。”
“请二位将徽章带走与两人放在一起。”
“这是送给来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