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的姐妹
从久违的昏沉中醒来时, 占据了她第一感觉的是疲惫、难受、以及若有似无的痛苦。
……有点像是感冒发烧的时候，全身疲乏无力，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但呼吸间都带着炽热的烫度, 难受得过分。
她连用哭泣表达自己不舒服的力气都失去了。
所以她在睁开眼睛之后, 安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模糊的外界。
实际上，看不太清楚。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偶尔泡在温水中，最经常的是在一个始终温暖的被窝之中，似乎有人影在自己眼前攒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眼前的一切始终都是模糊的景象，而且只是单纯地睁着眼睛都花费了她很多力气,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单纯的睡眠之中度过。
万幸的是每次她醒来都会有人喂她喝奶水, 所以她基本没有饿过。
这样子的生活在她断断续续的意识中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某一天, 她终于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很神奇的陌生感。
所处的环境有了温度的变化, 身上似乎有风吹过, 呼吸的空气也有了一些以前没有的微妙东西, 而眼前——
眼前依旧模糊，但一种奇异的共振感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
是的, 她感觉得到, 眼前有一个她。
就像是为了呼应她的感觉, 就算看不到眼前具体的模样，但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伸出去的手捕捉到除了微风之外、一个温热的触感。
那是一只跟自己一样柔软、幼小的手。
——那是她的姐妹。
……
眼前两个应该是第一次清醒着见面的孩子在靠近对方的时候, 就在第一时间、同时地向对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佩珀几乎是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震惊地紧紧凝视着她们相似的小手交叠在了一起。
一股庞大又无声的感动顷刻间冲击了她的心脏, 让她就这么突然地红了眼眶,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她身旁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拥抱着她，也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对方。
托尼低头在佩珀的发顶上落下一吻，安抚着她：“看来她们真的是双胞胎，对吧？”
佩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是迅速地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后就平复了情绪，抬起头瞪了男友一眼：“不然呢？”
托尼耸了耸肩，转头询问一旁的医护人员：“我真的不能碰碰那个小的孩子吗？”
一身白衣的护士回答：“实际上，现在可以了，过了一个月的观察期，她应该好了很多，起码已经过了危险期。”
于是托尼看了看才出生一个月有余，但两者之间已经有明显大小差异的这对双胞胎，试探性地向更小、更纤弱的那个孩子伸出了手。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屏住了呼吸，用手指轻微地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短暂得一触即离，在碰到之后就瞬间收起了手。
托尼紧张地盯着同样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等待了几秒后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连被碰到的地方都没有红一下，才蓦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当他被巴基从阿富汗那片沙漠中救出来，一跟这边接上通讯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佩珀早产且难产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甚至差点连胸前那个能源块都没能把他救回来。
所幸后来还是知道了她们母女都平安——勉强算是。
尽管自己也还是一身伤，但托尼在飞机一落到纽约的时候，就立刻赶到了佩珀母女三人住着的医院里。
他回来的时候，佩珀已经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这位一直对他们的安危提心吊胆、但又因为现在自己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而一直强装镇定的女人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紧紧地抱住了他，泪流不止。
托尼先见到的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
她的身体相当健康，精神状态也很好，看到他和佩珀的时候还会笑得很开心，只是过了几秒又会慢慢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在担心着谁一样。
之后托尼就见到了更小的那个妹妹。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托尼只觉得无比的焦虑和紧张，像佩珀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那样。
不为什么，只是那个孩子虽然已经出生了有一周，但却还在危险期之内，整个幼小的身体比起健康的姐姐小了不少，而且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危险的紫色，安静地躺在婴儿保温箱之中，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窒息。
而他该死地什么都不能做。
后来他和佩珀一边照顾着姐姐，一边焦虑地等待着妹妹的各种消息——在她们满月的那一天，妹妹终于脱离了危险期。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而他怀里抱着的佩珀突然道：“她现在已经差不多安全了，对吧？”
护士点头：“对，只要照顾得当，虽然会比普通孩子虚弱一些，但大体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东西现在可能检查不出来，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要多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佩珀也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的妹妹，转头看向了托尼：“所以——”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托尼飞快答道：“梅根。”
佩珀挑眉。
托尼：“我只想好了这一个——呃，本来想直接跟你的叔叔摩根一样的……但我想了想，梅根可能更好听。毕竟是我的品味，对吧？”
“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嫌弃他的名字。”佩珀无奈地笑，看向了这两个孩子，莫名地，她轻声道，“给姐姐吧？”
托尼：“听起来你对妹妹的名字有了什么想法？”
佩珀眨了眨透蓝的双眼，金色的长发在她肩上略微垂下，衬出她温柔美丽得不可思议的侧脸：“……伊妮德，怎么样？”
托尼发誓，如果她用这个神情跟他提出任何要求，就算现在要他拿出胸前的那个能源块，他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他知道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而此时此刻的他对她也失去了说“不”的能力。
所以托尼亲了亲女友的脸颊：“好名字，我相信伊妮会很爱这个名字的。”
佩珀笑着回吻了他一下，忽地想起了什么：“……啊，托尼。詹姆斯不在这。”
听到这个名字，托尼格外不爽地说道：“他最近根本都没有出现在梅根和伊妮这边，还想要让我参考他的取名意见？想都别想。”
佩珀：“他最近好像确实有些忙碌，我也很少见到他。”
托尼低声嘀咕：“忙着收拾某些不安分的家伙吧……”
因为他声音太小，说话间也有些含糊不清，佩珀没有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托尼：“不，什么都没有。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她们的名字告诉他——所以在那之前，不准跟他说！”
佩珀无奈：“托尼……”
托尼：“说好了？”
佩珀叹气：“……好吧。反正到时候詹姆斯肯定不会找我麻烦对吧？”
托尼：“哈，他能怎么找人麻烦？”
佩珀微妙地笑了起来：“比如，把你房间里某些关于美国队长的收藏……”
托尼顿时提高了声音：“嘿！我才没有那种收藏——不对，为什么你会知道！”
佩珀笑容更加明显：“詹姆斯在讲故事这方面上一直非常天才。”
“……很好，我记住了他了，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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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从局长的办公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刚好打算出勤做任务的外勤队队长，于是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嘿，布洛克，好久不见。”
似乎对这种擅长战斗、身上无意间会散发出轻微血气的战士们格外有些好感，巴基对外勤队的成员向来温和，对队长的态度也更好。
布洛克·朗姆洛aka交叉骨望见他似乎有些惊讶，但也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对他微微低头：“巴恩斯先生，下午好。”
巴基对他这种有些疏离的态度已经习惯了，只是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记得前不久你才出任务吧？好像就是两个月前那会？看来弗瑞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压榨你们。”
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是压榨外勤队的上司之一一样。
交叉骨刚毅的侧脸略微偏向他，耸了耸肩，也顺着调侃道：“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巴基挑了挑眉：“是吗？但我记得你们好像也经常被皮尔斯派出去吧？那家伙跟弗瑞真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搭档。”
交叉骨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是，您知道，美国的资本家。”
身为霍华德好友的巴基脸上是深深的感同身受：“对，霍华德当年也是这么压榨我的。”
这下交叉骨就没什么话可以接了，刚好电梯门打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交叉骨略微颔首：“那么下次见，巴恩斯先生。”
巴基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看着外勤队队长转身离去的矫健身影，巴基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那双祖母绿一般温润的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就这么看着电梯门阖上，又在他按下的楼层打开了门。
巴基走出了电梯，并从口袋拿出手机拨给了一个号码：“寇尔森？对，是我，我想让你发给我最近半年外勤队的出勤记录，最详细的那种。”
顿了顿，他微微眯起眼，抬头看了看傲然耸立在天空之下的巍峨大厦，又改了口：“……不，等等，我要最近二十年的。”
大厦上，巨大的“stark”在日光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