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截然不同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她重新回到了哥谭。
……她是怎么回来的？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跟记忆中的如此相似又陌生，还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伊妮德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杰森·陶德看她呆滞的模样挑了挑眉, 那副稳重的模样有些破功，看上去隐约透露出了几分不羁，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 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伊妮德的大脑还在当机中，任由他动作，却在自己坐起来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 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现在多少岁了？”
陶德惊讶地看向她, 略微蹙起眉：“……你失忆了？”
伊妮德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觉得或许让他这么认为会更好, 更何况她确实没有自己长大的记忆, 于是在迟疑了一下之后应下了他的说话：“……可能, 吧？”
陶德刚想继续说什么，但在看到她的模样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靠着她的外表与成长程度大概推测出了她的年纪大概是在六岁到八岁之间, 七岁的可能性比较大。
七岁。
她低头看向自己重归幼小的双手, 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一样, 但具体的感受却又描述不上来。
看她这副恍然若失的失落样子，陶德沉默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拿起旁边的水杯递给她：“来, 喝一口吧。”
刚醒那会喝下的两口水并没有彻底缓解她的渴意, 只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个人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 让她一时忘记了身体发出的饮水信号。
被他这么一说，伊妮德立刻伸出手接过水，慢慢地啜饮了起来。
本来想提醒她慢点喝的陶德有些惊奇地看着她垂眸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神色带上了一些思考的意味。
想了想，陶德说：“这两天这里附近的局势有些紧张，蝙蝠侠与小丑的冲突还没有彻底平息，你先在我这里呆几天，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联系一下最近来哥谭的人有没有丢失孩子的，找找你的父母吧。”
蝙蝠侠、小丑，还有，她的父母。
听到这几个词汇，伊妮德的动作一停，慢慢地抬起眼。
她真心实意地有些困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哥谭的人？”
没想到她最关注的重点是这个，陶德顿了一下，还是给她描述了一下当时他捡到她时的场景。
当时他只是正巧路过那块区域，结果就听到有两个哥谭常见的渣滓在那讨论着要怎么处理小巷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女孩。
作为哥谭几乎可以说是目前唯一的神父，他当然不能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那天的哥谭依然下着大雨，只是少见地没有什么雷电的痕迹，让他有些艰难地在一群被他掀翻在地的男人堆之中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雨水浸透的小女孩。
他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小教堂之中，给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用温热的毛巾擦了一遍身子之后，勉强从附近曾经受过他帮助的孩子里拿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虽然衣服被污水染得脏乱，但还是能看出原本的衣服是正常的家庭给孩子精心准备的舒适衣服，她身上更是没有任何营养不良的痕迹。
在哥谭，能有这样家境的孩子肯定不会被家长带到这边的下城区来，而她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在人贩子手下出现的……
实话说，除了从外面的城市来，所以对哥谭毫无戒心而胡乱闯入这片区域这种思路之外，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了。
尽管这个世界已经奇怪到连海底的亚特兰蒂斯人和神话中才记载的亚马逊人都大肆地侵犯人类世界，但他却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属于这两者的特征。
总之，先试试能不能联系到有什么寻找着这个孩子的人吧。
陶德为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有些头疼。
自从那个以慈善为主的韦恩改变策略，办起了赌场之后，哥谭里的几乎所有势力都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是愿意加入赌场的韦恩派，另一派，则是自愿跟着小丑发疯的小丑派。
至于中立派，从来都只有被这两派吃得渣都不剩的下场。
天知道作为一个神父，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在双方之内斡旋着活下来的。
伊妮德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不仅不认识自己，更是出人意料地成为了一名神父，更不清楚现在的世界已经跟她记忆中的世界大相径庭，但她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烦躁和苦恼。
她握着已经空掉的水杯默默地凝望着在黑暗之中只有隐约的轮廓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小声地问：“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陶德看向她：“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伊妮德默默地摇了摇头。
对这个女孩的早熟有些习惯了的陶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小孩子别想这么多，睡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感冒，但还是多休息一下。”
伊妮德看了看周围，从黑暗中勉强辨认出除了这张床，附近并没有能睡觉的地方，不由地问道：“那你睡哪里？”
陶德说：“不用担心，我今晚有事要出去。不过，怎么了，难道你想要我陪着你一起睡吗？”
伊妮德又摇了摇头，忍不住说：“你这是耍流氓。”
已经二十多岁的男人顿时被逗笑了，这次用力地揉乱了她的头发：“小孩子知道得那么多？你这么小，谁会对你耍流氓？”
伊妮德抬起手默默地梳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哼了一声之后，不说话了。
陶德站起身打算离开，又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磅礴大雨，确认道：“你不怕打雷，对吧？”
伊妮德迅速地回道：“你才怕。”
陶德挑了挑眉，又忍不住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匪夷所思：“嘿，你这小家伙，明明一开始还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怎么这么不怕生？”
伊妮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心里小声地说：你又不是生人。
看她闷着不说话的样子，陶德又叮嘱道：“在哥谭不要那么相信陌生人——不，应该说不管是在哪里，都不能这么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
终于，伊妮德说：“不能相信的陌生人不会为了我打了一堆男人，更不会抱着我回家之后为了我特意去找一套新的衣服，最后对我什么都不做，还喂我喝的，帮我找父母。”
她条理清晰、侃侃而谈的模样让陶德愣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的父母真了不起。”
皱起眉，伊妮德不满地说：“虽然你夸他们我很高兴，但是为什么你不夸我！”
陶德又笑了起来，态度顺和得不可思议：“好好好，夸，你最棒了。”
伊妮德哼了一声：“算你过了。”
杰森·陶德觉得非常神奇，她这副自然而然地对着自己撒娇，而自己也非常配合地顺着她的对话，在他帮助周围孤儿的那么多年来，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产生这样的互动。
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的嘴角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温暖笑意，连转身走出房间之后，哥谭因为常年下雨而特有的寒冷感也没让他压下笑容。
直到他撑着伞走出了好一大段距离，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说了这么久，他们似乎还都没有交换过名字。
虽然伊妮德失忆了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她竟然也没有询问他的名字，让他有些奇怪。
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去，毕竟他只是出去一趟，今晚再回来的时候，再交换姓名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另一边，确认了他离开之后，伊妮德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让她无法安心地呆在这里。
她皱着眉纠结了一会，还是转身下了床，穿上了陶德给他自己准备的大型拖鞋，哒哒哒地走到了房间里另一边的书桌旁边。
她爬上凳子，发现桌子上空无一物，拉开了抽屉之后才看到里面摆着一本有些陈旧的笔记本。
伊妮德良好的教养让她对于乱动别人的东西有些纠结，但转念一想，这个本子是杰森·陶德的，那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总归都可以算是她的哥哥！
哥哥算什么别人呢！
勉强地说服了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拿出笔记本，开始从第一页翻阅起来。
首页是空白的署名页，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一个名字：【jason·todd】。
那是与她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字迹，只能从那不羁的笔锋中确认这就是陶德自己签上去的名字。
她大概地翻阅了一遍这个笔记本，发现上面大多是关于教堂的一些支出和他设法弄到的收入记录，大部分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直到她翻到本子的最后面，发现上面收藏着一些剪报，每一张下面都标有具体的年月日。
那些剪报根据时间的长短有着不通过程度的泛黄感，但都保存得非常完整，上面的字迹非常清楚，信息也很有重点。
从最近开始，到最久远的一张剪报，值得注意的信息大概是以下这些——
亚马逊人攻陷英国伦敦并命名为新特米斯琪拉城，蝙蝠侠杀死毒藤女，悠悠协助小丑大肆杀死了数百人后成功一同逃脱，蝙蝠侠杀死稻草人与缄默，神谕跟小丑正面对峙后重伤并隐于幕后，海王摧毁了大半个欧洲，钢骨被美国正式授予官方职位，韦恩家族正式开设赌场，蝙蝠侠在哥谭出现，小丑在哥谭出现，亚特兰蒂斯与亚马逊人出现，还有……
九岁的布鲁斯·韦恩死于枪杀事件，玛莎·韦恩失踪。
——这个世界，已经跟她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