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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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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葵心下一颤,急忙扔下茶壶扶起地上的柳卿卿,齐王妃和公主见了都吓得愣在原地。正于此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夺门而入,口中焦急唤道:“卿卿!卿卿!”

    他从落葵怀中将柳卿卿夺了过去,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此刻,柳卿卿的眼睛瞪得老大,并且死死盯着一侧的落葵!太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她害得你?!”

    柳卿卿还未开口应答,便昏死了过去。

    太子大怒,立刻召了人来,下令将落葵押入地牢。

    歪在地上的落葵还未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处境是有多么危险。

    “谁敢?!”公主见这阵仗,义无反顾地站在落葵身前将那些侍卫挡在自己身前,又转头看着太子气势汹汹地问道,“太子哥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王妃嫂嫂害得太子妃?!”

    “卿卿昏迷前都指认了,她就是人证!”太子怒道。

    “胡说!你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公主不服气道。

    “那你们倒是说说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这二人面上都被火气染红,齐王妃出来开口解释道:“刚才不知为何侍女们都出去待客,屋内没人伺候,太子妃便让睿王妃倒了杯茶,太子妃饮下之后便中毒倒地了。”

    “这茶具和茶水都是经过太子府重重查验的,不可能有问题!所以只能是这个女人的问题!”太子看着公主,恶狠狠地指向地上的落葵。

    落葵从刚才的震惊缓了过来,她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又瞧着眼前愤怒的男人,慢慢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刚才为什么没有侍女在侧呢?因为要陷害她呀!

    看明白了一切,落葵反而更加镇静,她嗤笑一声,不惧地望向威严的太子,坦然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子见她仍不认罪,怒道:“你这贱妇还不认罪!来人!给本宫检查她身上有没有毒!”

    外面跪拜着的领头女官弓着身子速速进来检查一番,果然在落葵的指甲盖里找到一点儿碎末,初步判定就是让太子妃喝了一口就中的毒药“断肠草”。

    落葵深知若他们要陷害自己,这局肯定已然布好,如何能逃脱的了。此刻她的心底已然无望,只盼着凌暄明能快点儿来救自己。

    “她区区一介女官,怎能凭她一己之言就断定这是断肠草?!”公主不甘心道,“太医呢?!去请太医来!”

    “太医们都在救治太子妃,哪儿有闲工夫来这儿!”太子喝道,“这若兰曾是母后身边的人,自幼知晓医理,卿卿来了太子府母后才忍痛割爱将她送来照顾卿卿,你竟还信不过她?”

    落葵心底冷笑,竟还搬出皇后这尊大佛来,真是卑鄙啊!

    “你!”公主被气得哑口无言,只狠狠瞪着太子。

    “来人!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太子负手立在原地,眼神寒冷似冬日冰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仿佛在看一只在陷阱中无畏挣扎的猎物。他那倨傲的神情将他的狼子野心展露无遗,却不知风暴已然在路上。

    落葵被几个侍卫蒙着眼睛带入地牢,一股阴湿的潮气扑面而来,其中夹带着一股子霉味,叫人意欲作呕。许是到了地方,她被侍卫们随手一扔,手肘不小心磕到了坚硬的地面,一阵剧痛袭来,引得她发出“嘶”的一声。与此同时,那只触碰着冰凉地面的手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迅速爬过,亦能听到墙角传来的“吱吱”声,给她留下无垠的恐惧。落葵心头一颤,立马将宽大的袖口卷紧,抱膝坐在原地,以抚平心底的颤栗。

    她听见那几个侍卫的脚步声慢慢远处,于是将眼睛上的布巾给摘了下来,只见这偌大的地牢里漆黑一片,竟无半点光亮。

    “睿王妃。”这声音分不清男女,浩浩荡荡从四周有传来,一层接一层,荡漾不尽。

    “谁?”落葵睁着眼睛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你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啊,就是嫁给了五皇子。”

    “你在说什么?”落葵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攥紧衣裙的双手已经渗出了冷汗,但她仍要保持冷静。

    “你知道吗?他一点儿也不爱你。”那人笑道,“他以前有个未过门的王妃,是大将军曾毅的女儿。可惜四年前曾毅通敌叛国,曾氏满门因他一人无辜惨死。五皇子也因此事被贬荒地。”

    “你知道吗?五皇子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本可置身事外,可她为了曾青岱,竟不惜堵上自己的前途,去为她求情!若不是皇上宠爱他,他就只能在那蛮荒之地终老此生了!”

    话到此处,那个飘渺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落葵想到之前种种。初识时,他是个谦谦君子对她温柔以待。不久后知道是她拿了他爱妻的玉璧时差点儿杀了她。入京后被怕嫁入王府时又遭他厌弃。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五皇子一反常态,对她好得不得了,处处照顾周到,在帝后面前护她如掌中宝,还替她和柳卿卿对峙,甚至还夜夜在她院子里留宿。

    “你呀,只是曾青岱的替代品罢了。”

    “你知道你哪里最像她吗?在我看来呢,你和她一样愚蠢。”

    这一句深深地刺痛了落葵的心,她的脑子里闪过凌暄明清秀俊逸的脸庞,一双眸子在寒冷与温和之间转变,她不知哪个是真的他,亦不知自己为何对这句话如此痛心。或许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对他情根深种?还是自己只是单纯讨厌做别人的替身?可是自己生病时,他躺在自己身边时的眼神好温柔啊?这会是装出来的吗?

    “你一定很难过吧。五皇子啊,他真是喜欢用他伪装出来的温柔到处勾人呢。不过你很快就不会难过了。”

    霎时间,周围亮起一点火光,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从黑暗中款款而来,但是她的脸全部被红绸包住,只剩一双眼睛裸露在外。

    落葵却能凭借那一双眼睛就认出这是谁。

    柳卿卿。

    她的手里用金盏端着一杯酒,盏中酒色潋滟,泛着微弱的光,映出她明亮的眸子里带着的寒意。

    “我知道你很心痛,喝下他,便不会再心痛了。”

    落葵抬眸,眼前落入一片红色,看着柳卿卿那只修长纤细的手里端着的毒药越来越近,终于问了一句:“他真的很爱曾青岱吗?”

    柳卿卿愣了一愣,竟也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她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凌暄明爱不爱曾青岱。她嗤笑了一声,俯身细细看着落葵的脸,五官精致小巧,皮肤却苍白如纸,伴着一双破碎的眼眸,倒有另外一番美意。

    “爱啊,不过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曾青岱就可以不用死了。是我提前将毒酒送了去,所以五皇子才没有救回她。”

    “曾青岱饮下毒酒的那一刻,五皇子已经到了曾府,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救到他的心上人。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见不得他们圆满。”

    柳卿卿直起身子,晃了晃杯中的鸩酒,眼底泛出异样的神色,语气近乎变态:“我见他们越是圆满,就越想打碎他们的圆满。”

    “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喝了它吧,不会让你痛苦的。”

    “四年前啊,我也是像今天这样给曾青岱送上毒酒的。”

    便是这句话,在落葵心上毫不犹豫地扎了一刀,她不知为何,整颗心脏毫无来由的剧痛起来,精巧的五官已然痛苦不堪地扭曲在一起。伴随着心脏的抽痛,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碎裂的画面,父亲义无反顾地奔向内廷,母亲身着白衣自缢而亡,兄长被禁卫军斩于府中

    她的耳朵里响起无数震彻天际的尖叫声,她看到一道又一道赤色的鲜血溅落在春日绽放得正盛的花朵上,五颜六色的花朵儿不一会儿便全成了夺目的红色!

    她如木桩一般定定地站在院落的门口,眼看着这残忍的一切发生,她想去救她们,身体却挪不动半分。

    是啊,这是皇帝的圣旨,她怎么救啊!她的心仿佛被切成了千万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兄长、从小同她一起长大的春儿死于禁卫军手下!

    “不不要!”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

    柳卿卿以为落葵这是在反抗,便蹲下身,伸手将她的头拽过来,抬手便要将毒酒灌入她的喉中。

    而恰在此时,正有一身影飞奔而来,口中怒喝着:“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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