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害乡民少年离乡
大牛回头看了看李云思,似乎并不相信李云思的话,可他也不敢违拗柳长莺。只得和众修者一起祭出法器,随柳长莺一起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开,小柳庄爆发出一阵哭喊。
悲泣的,叫骂的,忙收尸的,忙回家的,乱成一团。
李云思在废墟中翻找着,书房的位置、卧室的位置。什么都没有。没有尸骨、甚至没有血迹。他甚至在想,会不会爹娘也和他一样,因故出去了,并没有发生意外。可是,如果他们没有发生意外,这个时候也该出现了呀。
黄有为陪在他的身边,安慰着他:“小思,黄伯伯曾经见过修者斗法。那被卷进去的凡人,眨眼间就化为飞灰。至少,死前是一点苦痛都不必承受的。”
李云思置若未闻,他在想,害死爹娘的,是玉佩呢,还是他自己呢?如果他不把那奇怪的玉佩带回家,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黄有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小思,你不要自责。生死本有定数,这事不怪你。”李云思听得这话,心里再也支撑不住,掩面嚎啕大哭。
许久,哭声慢慢弱了下来。
那些收尸的也哭够了,天色渐暗,村子静下来了。
只剩风声,流水声。新星伴月明:天上人间,一片祥和。宁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世间的悲欢,从不相通。
天明,有几户人家门前换了白纸糊的灯笼。
废墟上,几副棺材并列放着。女人和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黄有为一大早就被村民请来,他们有要事相商。说是相商,实则是逼迫。逼迫李云思离开小柳庄。为首的老者杵着拐杖,颤巍巍的说:“当年,他父母带着他来到这里,我们大家都是不同意的。如今,他不仅害死了父母,还连累了我们大家。昨天那伙人说了,他若是说了谎,可就要回来杀了我们。有为啊,你是一村之长,你得为大伙儿考虑考虑呀。”
一个小孩站了出来:“小思没有说谎,那东西就是他在河里捡的,我们都看到了。”
小孩的母亲赶紧上前:“闭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她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将孩子挟抱着钻进人群。
黄有为看了看大家,低头到:“大爷,李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算是孩子们的恩师。如今他夫妻二人惨死,我们就把小思赶走,那百年之后,我们怎么和地下的李先生交代?”
老人轻咳几声,缓慢开口:“有为,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和这里躺着的乡亲们交代?”
黄有为愣了一下,无力地说:“咱们这里多偏僻,大人走出去都难,何况是孩子?赶他走,无疑是让他葬身野兽之口呀。”
老人叹了一口悠长的气:“哎,生死,由他的命吧。咱们,现如今只能顾着自己了。”
黄有为紧咬着牙,半响,才弱弱的开口:“大爷,你们大家容我想想吧。”
他无力的转过身,一步一踱,朝着家里走去。
李云思正坐在院子里,低头思索着什么。黄有为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揉了揉李云思的脑袋。李云思回过神来,看着黄有为,笑着说:“大伯,我要走了。”
黄有为心里一惊,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听你们说过,我和爹娘是百陌人,我想去看看百陌国是什么样子。”李云思淡淡的说。
黄有为低声说:“可是······”
李云思打断他:“我看过地图,我知道怎么走。我会做陷阱捕野兔,会生火烤兔子。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李云思突然想起,从小,爹娘就教了他许多寻常人家并不需要的求生手段。家里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地图,且常常逼着他看。现在看来,就像他们早知道有一天会离开,而自己必须独自生存一样。
黄有为看着眼前似乎一夜长大的孩子,心里酸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孩子哪里是想去看百陌国,他是知道这个村子再也容不下他了,所以主动离开呀。他抱住李云思,沙哑着嗓子:“小思,对不起。对不起。”
李云思拍拍黄有为的背:“大伯,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说完,他推开黄有为,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门。
离开村子,李云思先到那破庙里神像下拿了玉佩贴身藏好。
他记得父亲的地图上标了一条小道,沿着河岸往西走几天,钻进山里再走几天,就能看到另一个村子了。
群山被枝繁叶茂的树樟裹着,一眼看不到头,走了几天的路,脚下也磨出了血泡。跋涉的辛苦及前路的恐惧叫李云思心里发慌,可是他知道,小柳庄他已然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唯有向前。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仇人,为父母报仇。可是,仇人是谁,仇人在哪里,他一概不知。哪怕仇人此刻就在眼前,他又有报仇的能力吗?他怨,他恨。有时候怨自己,有时候恨那个缥缈的仇人。越恨,便觉得双腿越有力,精神越抖擞。崎岖的山路走起来,仿佛如履平地。
这一天,李云思转过一个山头,眼前豁然开朗,却见一个村子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就是父亲地图上标记的那个村子,名叫黄岗村。
他独自在山中行走了几天,一个人影也见不着。此时见到村子,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就像那被困在黑暗中许久的人突然见到亮光一般,他拔腿就朝着村子跑去。
跑到村头,他朝离自己最近的一所屋子走去。屋子院门大开着,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些家伙物件横倒在地。进屋一看,屋里也是这般,竟像是遭了强盗一般。李云思高声询问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四处不见人,只好往下一户人家去。
李云思转了半天,发现这村子里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不,应该说是一个活物也没有。家家户户门户洞开,屋子里散乱异常,只是那屋子里虽乱,却不是很脏。桌椅上也没多少灰尘,只怕前几日这里还是有人的。
“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的人也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全村人都弃家而逃呢。”好在,李云思这些年被逼着读了不少书,心里有着极强的分析能力:“要说是强盗来抢劫,不可能把全村人都掠了去,况且,必定要有些痕迹。这村里虽没有人烟,却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这倒是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