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商胜遇刺
商至瞪大了眼睛,他明白叔叔说的“某人”是谁,心里似乎又燃了一点希望,虽然他觉得这点希望比较渺茫,急忙说:“君上别想那么长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守住皇祖父开创的大商社稷吧。”
“嗯嗯,说得是,所以这次予一人来,就是要祭拜一下皇考成汤,希望他的在天之灵保佑。”
商胜就和商至一起,在宗庙里向商汤的神主献上牺牲,举行了宾祭。
祭祀刚结束,雪狐姬就带着剧之尚、晦烝和一些桐师的将领来了,拜见商王。
商胜接见了他们,并在桐宫里赐宴,款待桐师将士,告诉他们,要好生保护好商至的安全,好生伺候,不可慢待,雪狐姬等人唯唯受命。
之后,商胜下了一个离谱的命令:商至已经居忧三年,一直没出过桐宫,现在予一人要带他出宫去散散心,陪自己去河阳田猎。
雪狐姬大惊,急忙说:“君上,此事万万不可。前君居忧,不可出桐宫,也不可田游玩乐,右相大人也有明命……”
“怎么?予一人连这个权力都没有吗?”商胜拉下脸来:“少司马大人,予一人知道右相是你的公公,可你是听听予一人的还是右相的?”
“君上误会了,这和臣下的家事无关。”雪狐姬迟疑着:“君上是一国之尊,臣下自当奉行王命,可是……”
“没有‘可是’,予一人决定了,要带王侄出去散散心,又不是带他回西亳,有什么大不了的?”商胜不高兴地说。
商至也急忙说:“君上,现在侄儿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出宫去田猎游玩。”
“这是予一人的决定,你不用担心,什么事儿都有予一人顶着。”商胜坚持道。
众人知道拦不住,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雪狐姬调了两千桐师士兵来,亲自率领,协助商胜打猎,也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派人飞速回西亳,去向公公伊尹禀报情况。
这不是为了私情,而是出于公心。她知道,伊尹对商至的事情很敏感,这事儿如果隐瞒不报,肯定是罪责重大,一旦在朝堂上计较起来,自己是伊尹的儿媳妇也断断扛不住,而商至那里更得难过了。
可谁成想,商胜带着商至在河阳田猎了七天,西亳那里也没动静,去报告的人回来了,传达了伊尹的话:既然是君上的决定,那就听君上的,但是田猎完毕之后,商至必须再回桐宫居忧思过,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雪狐姬听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其实她不知道,伊尹听说商胜竟然到桐宫去见商至,已经是勃然大怒了,他想派司马检带一支军队去河阳,把商胜强行带回来,可被太宰黑颠给劝住了,说那样做也没什么用,想想办法安抚住商胜,学生这里自有道理,伊尹才憋住了怒火。
直到商胜田猎完毕,雪狐姬带兵护送到河边,看着商胜一行人马渡过河,才护送着商至回桐宫去了。
过河之后,商胜下令回西亳,因为马上要到望日大朝,得回去临朝。
虽然他去不去也无关紧要,可是总得装装样子,刷一下存在感,让人知道大商还有王。
他们走了三天,离西亳还有六七十里,来了一个叫弘林的地方,这里是一片密林,官道就在密林的中间。
正走间,突然两边林子里一声呼哨,接着飞出来许多箭矢,护卫在王辂两边的许多禁军士兵中箭倒了,还有一些箭射在车上,箭上带着燃烧的火绒,把王辂点着了。
王子南大叫:“有刺客,护驾!”
他的话音刚落,呼啦啦从两边的林子里冲出三四十个穿着轻甲、白布蒙面的人,拿着刀剑戈矛冲出来,向护卫的禁军猛攻。
禁军们立刻围成一个圈,一边护卫,一边把商胜从着火的王车里拉出来,送到后面一辆战车上,一群士兵和仆从把战车围住。
商胜本身也是武士出身,参加过战争,打过仗的,看到有人来行刺,也不慌张,站在车上,也拔剑在手,有几个刺客冲开阵杀到了战车前,被他连砍带刺杀了三四个。
王子南和东穷伦护卫在战车两旁,东穷伦开弓放箭,箭无虚发,瞬间射倒了七八个,可那些人根本不退,拼命地和禁军死战。
正在混战,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突然从右侧的一棵大树上跳下来,象影子一样从人缝间蹿进了防御圈,接着一跃就上了商胜站立的战车,一闪而过,越过战车飘进左侧的林子里去了。
接着林子里响起了一声呼哨,那些正在和禁军混战的刺客象听到了命令,呼啦一下,都翻身跑进密林,没了踪影,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四五十具尸体,其中有二十多具蒙面人的尸体。
众人聚拢到战车旁,王子南叫道:“君上受惊了!您……”
他突然感觉事情不对劲,商胜右手拄着剑,左手扶着战车的车轼站着,一动不动,就见脖子上鲜血直流,黑色王袍的前襟都被染成了一片深黑。
“君上——!”王子南惨叫了一声,跳上战车一扶商胜,商胜的身体一软倒下来,双目圆睁,嘴唇翕动了几下,就没了声息——他被那个跳上战车的人一刀割断了喉咙,气绝身亡了。
商胜从即位到遇刺身亡,正好三年时间。
商王被刺杀,整个西亳都震动了,不仅百官乱了,连邑人也乱了,都跑上了大街打听是怎么回事。
在莽宫大室的朝堂上,伊尹暴跳如雷,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子南和东穷伦吼道:“怎么回事?你们那么多人,四百多人,竟然连君上一个人都保护不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王子南痛哭着说:“我们当时只顾和冲来的蒙面刺客混战了,把君上从着火的王辂里拉出来放在一辆战车上,好多人护卫着,可谁知道……,我们根本就没看到君上是怎么被刺杀的啊!”
东穷伦说:“臣下当时正在射杀那些刺客,离君上的战车比较近,只看到一个白影子从右边林子蹿出来,越过君上的战车蹿到左边林子里去了。那个影子宛如鬼魅一般,快如闪电,只是那么一闪……对了,那人身材瘦小窈窕,看上去像个女人。”
“啊?女人?难道……是‘猿击术’?”司马检大惊。
湟里且大喝:“来人,把王子南和东穷伦拖出去,斩首示众!”
大室外面的武士进来,要拉两人。
“住手!”伊尹喝道:“这个和他们什么关系?他们全力护卫、拼死作战了,虽然君上被弑,可他们没有失职,不当治罪!”
湟里且和群臣都一愣,本来他们认为这两个人死一百回都应该了,怎么伊尹说他们无罪呢?这么奇怪。
王子南和东穷伦也呆了,以为听错了,两个人本来已经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怎么竟然无罪了?
其实伊尹早在打算,商胜死了,又没了商王,只能再立一个,能立谁?就是王子南,他是唯一的一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了,如果把他杀了,没了商王不说,天下人岂不得说是自己故意要杀绝王室后嗣?那还了得?除非自己不想继续在朝廷里混了,所以他不能治王子南的罪。
既然王子南无罪,那么东穷伦自然也不能治罪了,等于是沾了王子南的光。
两个人感激涕零,急忙跪拜感谢右相不杀之恩。
这时,理官咎显上前来禀报:“启禀右相大人,臣下已经去查验了现场,刺客是预先知道君上要从弘林官道经过,埋伏那里行刺的。林子里还有他们丢弃的食物、水囊和草席,大概在那里埋伏了好几天。”
“本相只想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伊尹急吼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