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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江晚虞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剩下的她自是也会去查证一番,毕竟女子嫁人在这里说是第二次投胎也不为过,自然要将男方的情况调查仔细了。
只是说到最后之时,她微顿了一瞬,抚了抚衣袖,看着永兴伯,道:“父亲,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永兴伯夫人闻言立刻就起了身,道:“你们父女两人说说话,我让厨房做些吃的,等会儿子留下来午膳。”说着便缓步出了大厅。
永兴伯这才严肃道:“说吧,何事?”
“父亲,这次来我就只带了两个丫鬟过来,有些不方便,能不能劳烦父亲帮我送一封信回去?交给我房里掌事的云嬷嬷?”
永兴伯皱眉,刻板的脸显得越发严肃了,道:“怎么回事?”
江晚虞微看着他,道:“父亲,我想和离。”说完视线就紧盯着他,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些冒险了,但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信,是她早就备好了的,只是想先看看这永兴伯夫妇的为人究竟如何而已,继夫人先不说,但永兴伯就她方才以及原主记忆里这位永兴伯做的事情来看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更重要的是,和离并不是她想和离就能离的,没有家族作为后盾的话,估计还要难上加难,若是一般情况,她也没把握能让这位古板的永兴伯支持她,但现在
“你说什么?!”永兴伯骤然沉了声,看着她既没有伤心悲愤也没有任何冲动过激的言语行为后,更加沉了心了。
江晚虞面无表情直接道:“他与皇室中人有苟且,”说完还怕他不相信似的,继续道:“我亲眼看见的。”说完她就垂下了眼,低声道:“他若只是想抬个新人进府,女儿也不至于此,可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能碰巧的就被我看见,女儿真是夜夜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就被人捅到圣上和太后面前去了。”
“到时这样的皇室丑闻压下来,怕是所有人都得不了好,反正他也从不曾将我放在心上过,往后就是我青灯古佛一生,也好过日日夜夜陷在恐惧恶心害怕当中的好!”
永兴伯眉间的刻痕皱的越发的紧,道:“你亲眼所见,那可被靖宁侯发现了?那与他通奸的人又是谁?!”
江晚虞闻言心中微暖了一瞬,答道:“父亲放下,他现在并不知道我知道了,至于那女人是谁并不重要,反正都是皇室丑闻,”说罢她抬起头看着他,道:“父亲难道不相信女儿吗?这种事情女儿没必要说假话来骗你。”
永兴伯眉头紧皱着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道:“你准备怎么做?”
江晚虞听了这话,心下这才放下大半的心来。
她道:“女儿也不知,只是现在在皇家行宫,和离这种事倒是不好说了,只能等回京后再提了。”
“那这段时间又能如何保证不被人发现捅破?”
江晚虞道:“圣上刚赐了两个美人给靖宁侯,就是要顾着陛下的面子,想必也不会冷落了人的。”
永兴伯见她条理清晰,显然已经是考虑的十分清楚了,他最终道:“信呢?”
江晚虞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信给了他。里面的内容是用云嬷嬷教她的云家商号专门传暗信用的方法,就是被人拿去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太后宫中,松鹤殿里突然的就传来了一声冷哼,端坐在塌上的太后眉目冷肃,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憎恶,低声道:“哀家请了他三次,他倒是好,次次都拒绝,现在更是连理由都懒得编!还真是生来就是专来克我的!早知今日,当初哀家就应该直接把他掐死溺死!也好过他如今给我气受!”
“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闻言忙压低了声音道:“主子,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见传到了那位耳朵里可怎么办?”
太后眉头不悦皱起,颧骨略有些突出,显得严厉又刻薄,道:“松鹤殿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怕什么?”说罢就又继续道:“他就是知道了又能这么样?哀家是他的亲身母亲!一个孝字就能让他不敢对哀家怎样,要不然就等着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吧!”
她冷笑,继续道:“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大煞之人,这辈子都别想娶妻生子,自己早早了断才是,拖着那副身体活着,就是想克死哀家吧?!”
一旁的嬷嬷面色无奈,这是主子的心病,谁也解不了。
半晌,太后也发泄完之后,才缓缓冷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道:“彦儿那边如何了?”
“回主子,庆王殿下那边一切如常进行,定会在十五中秋晚宴之前过来的。”
太后眯了眯眼,缓声道:“嗯,那就好,不过一切都以彦儿那边的事为重,晚些过来也无妨。”
殿外一排排名贵松木被晚间的凉风吹的沙沙作响,承华殿后的竹林也不例外,凉风穿过全敞开着的窗棂,吹拂着床前那一身没有丝毫光亮的暗色人影之上,将那人宽大的衣袍拂的飘飘荡荡,周围的空气也越发的冷寂了。
空荡荡的寝殿暗寂无声,好半晌,一个又轻又快的碎步声渐渐响起。
“禀陛下,丁月来报。”徐海恭敬道。
“传。”冷漠空寂的声音沉声响起。
“是。”
不过短短一瞬,一个面色平平无奇的宫女上前,面无表情跪下道:“属下叩见陛下,近几日来”
待得丁月将近几日来行宫各府上的情况以及京中的情况禀报完,顿了一瞬,才接着道:“太后宫中今日提及到了庆王的事。”
沈渊看着外面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暗色竹林,语调平静道:“只是提及了庆王的事吗?”
丁月颤了一下,咬牙如实道:“太后还说您”
沈渊平静的听着他从小就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的话,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女人疯狂尖利的辱骂声。
人前,是一个温柔完美的母亲,人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哦,不对,在她又一次有了身孕后,正常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当时以为她会一直这么下去,还天真的觉得她以前只是生病了
为的不过是那人偶尔正常时那点虚假恶心的温暖。
呵。
徐海看着自家陛下的神情,担忧试探道:“陛下,夜凉风大,奴才帮您把窗关了,安歇吧?”眼见着陛下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他也不敢逾越,只能退了出去安静侯着。
以至夜半时分,因当今圣上不喜人晚上侍夜,所以伺候的人一般都是候在寝殿外的,直到听见里面传他们进去了,才会进。
只是今日徐海站在寝殿门外却是有些不太放心,陛下的身子可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徐生看着自家干爹满脸忧虑的模样,忍不住道:“干爹,陛下明日不是已经与靖宁侯夫人约好了吗?”
听得他这一句话,徐海微愣了一瞬,陛下一人太久了,久的他都下意识就以为陛下会一直一人下去。
就在他思索着可不可行之时,静谧无声的寝殿内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平静的唤声。
他忙快步上前,看着他果然还是那个姿势,正准备说话时,就看见那案几上沾着血的银灰色锦帕,顿时惊道:“陛下!您,您又”还没说完就立刻急道:“奴才立刻传章太医来!”
沈渊看了一眼那沾了血污的锦帕,神色平静道:“无事。将他上次留的药拿来。”
徐海脸色顿急,但在他的漆黑平静的眼神下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他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主子的决定没人能改变的了。
可那药
在他将那黑瓷瓶呈上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道:“陛下,上次章太医说过了,这只是暂时能压住您身体里的毒而已,后面对您的身体影响更甚,只要您后面好生休养一两个月,吃着章太医给您的药,许是用不上这药的。”
沈渊透着冷白的修长手指接过那泛着光泽的瓷瓶,漆黑的眼底流出淡淡的光芒,道:“孤与她说好的,明日要去。”
徐海微微怔愣。
早晨的阳光并不灼人,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舒适,江晚虞一边配合着初柳收拾自己,心里也免不了感叹,以前从未想过她竟然也有每天能看见初升的太阳的一天啊。
碧琴端了早膳进来,道:“夫人,那两个刚来的女子给您请安来了,就在门口候着呢,要现在让她们进来吗?”
“请安?”江晚虞一边说着便起身坐在餐桌前,道:“既然来了,就让她们进来吧。”自她来之后,那白姨娘可是从未给她请过安,好像是因为曾经有一次她去给原主请安的时候受了伤还是怎么的,后来就被靖宁候特许说不用请了。
“是,夫人。”碧琴放下东西就去外面通传了。
两个女子安安静静举止小心的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前一身雾蓝色长裙,美的清绝脱俗的女子,恭敬行礼,道:“妾身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江晚虞看着她们,直接道:“平日里若是无事也不用每日都来请安,我不讲究这些。”
两人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恭恭敬敬的道:“是,夫人。”说罢,夏蝉就大着胆子道:“夫人,妾身来给您布菜吧?”
初柳警惕的看向她,立刻就紧紧的站在自家夫人身后。
夏蝉:“”怎么搞的她好像要对夫人不利一样?
江晚虞看着她们一脸听话再恭敬不过的模样,也不管她们是真恭敬还是假恭敬,直接道:“你们既然是陛下赏赐给侯爷的,自是都应该好好去伺候侯爷,知道了吗?”
夏蝉和冬雪觑了一眼她,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生气的模样,立时就对视了一眼,道:“是,夫人,妾身知道了,妾身先行告退。”
江晚虞看着她们两人退走的身影,略感疑惑,宫里来的人都这么听话的?随后也没多想,不紧不慢的吃完早膳之后,便照例留下了碧琴守着屋子,带着初柳出了院门。
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挥洒在林间,在土地上,精美花纹的鹅暖石上留下了漂亮斑驳的影子。
江晚虞刚走进一片藤花架处,就听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声音响起,口中的提到的人让她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上次在宴会上见了那恭王妃,还真是没想到呢,就算是到了这步境地,这恭王妃竟还是这般的不知廉耻的模样,与这种人在一个宴席上,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江晚虞黛眉微扬,继续听着。
一个略年轻些有些好奇问道:“恭王妃怎么了?不都是说恭王夫妇鹣鲽情深所以才甘愿陪着身子不好的恭王爷在行宫这么多年吗?”
“呵,妹妹你还年轻,不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恭王妃那女人当年做出来的事就是让人听了都觉得污了耳朵呢,只是可怜了当初的恭王殿下了。”
江晚虞眉宇微蹙,那说话的人口中虽说着同情可怜,但语气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反倒是透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意思。
“当初先帝宠爱梅贵妃所生的五皇子,也就是安王,当年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年恭王也刚是刚出宫建府成亲的年纪,娶的就是恭王妃了,只是啊,这恭王妃可不是个安分的,竟然仗着几分美色就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什么?!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可不是~所以我才说啊,这恭王妃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知廉耻,这还是当初当今,咳,六年前那件事之后,梅贵妃一派彻底失了势,这才不知怎的就被传了出来。”
“那恭王爷竟然完全被蒙在鼓里,还真是可怜”
“那可不一定那种事情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完全的瞒过自己枕边的丈夫几百个日夜?”说话的人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咱们恭王爷说不定就是喜欢”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就见身侧不远一人多高的藤花从被人突然暴力扒拉开!惊了一跳!
江晚虞看了看两人,最后锁定了那神色还带着些莫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人,面无表情的道:“倒是没想到是礼部右侍郎家的李夫人,倒是让本夫人开了眼界了。”
李夫人面色顿时难堪又尴尬,“侯,侯夫人,我们也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江晚虞挑眉,语气有些不善道:“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怎的?恭王殿下就是再不济也是皇室中人,李夫人还是管好自己的口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