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
第六章
江晚虞直到他站起身来,才发现这人虽看着有些病弱,但身量却很高,身姿更是挺拔如松,只是略显消瘦了些。
外面的雨细细密密的连成丝,不仅湖面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连山间都渐渐被白色云烟所笼罩。石阶并不长,几人没多久就走到了,刚收了伞,殿中就走出一个年轻侍女,恭敬道: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徐生忙道:“赶紧伺候侯夫人沐浴更衣。”
那年轻侍女忙恭敬应道:“是,”接着便道:“侯夫人,您里面请,屋内已经备好了热水。”
江晚虞唇色染上了些白,笑了笑,道:“多谢。”
那年轻侍女闻言一时间惊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连迭的道:“侯夫人严重了,奴婢担不得侯夫人的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沈渊眼帘微动,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徐生笑道:“侯夫人还是快进去吧,免得真患上风寒了。”
“侯夫人还请随奴婢来。”那年轻侍女忙恭敬道。
江晚虞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回首看了眼负手而立的男人,微颔了颔首便跟着进去了。
里间并没有人,江晚虞跟着她绕过一架木雕镂空的屏风便看见了满室的热气萦绕,顿时心中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那湿冷的衣衫贴在肌肤上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多好。
那年轻女子恭敬道:“还请夫人见谅,此处就只有我们主子一人,所以并没有备着其他女子的衣物,只有奴婢的衣物了,”说罢就又忙道:“夫人放心,里面的衣物都是新的,都是没穿过的,奴婢等会儿就将夫人原本的衣物熨烫好,等雨停了之后,夫人便可换上自己的衣裳。”
江晚虞略有些讶异,没有女主人?也是,若是有女主人的话,方才怎么也应该出来的。只是她看那人的年纪虽然年轻,但在古代来说也不像是还没有成婚的年纪啊。
“侯夫人请便,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口守着,奴婢先行告退。”那年轻侍女也不耽搁,将人带到了便立刻退了下去,带上了门。
她没空再多想其他的了,人在的时候江晚虞还能勉强端着一些,等外人一走后,却是立刻就脱掉了那玄色衣袍,忙道:“初柳,快,帮我把头发弄上去。”
“是,夫人。”
江晚虞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将自己全身都泡在热水里,但在这陌生的地方明显不是个好时机,最终也只是用热水简单擦拭了一下身子也就作罢了。
初柳伺服侍着自家夫人,看着自家夫人莹白无暇玲珑有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脸就有些红了,最近夫人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侯爷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她们家夫人这么漂亮不喜欢偏偏喜欢那个每天整的像是戴孝似的白姨娘!
“侯夫人,可是已经妥当?午膳已经给您备好了。”门外传来那年轻侍女恭敬的声音。
江晚虞应了声便带着也已经穿戴妥帖的初柳出了门。
“呼啦啦——呼啦啦——”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外面的雨虽小了,但风却依旧没有停歇。
“夫人请随奴婢上二楼。”
“踏踏踏”步履轻缓的声音在木制阶梯上缓缓响起,在声音停下的时候,坐在二楼半开阔殿中的男人自然地转眸看了过去。
不过一眼,男人原本淡漠的眼神便凝了凝。
只见那楼道口前站了一位容貌十分清艳的女子,眉如远山之黛,杏眼清亮如水,三千青丝半绾半披,还沾着些雨露,透着些湿意,身上穿的不过是寻常宫女的服饰,却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淡绿色的长裙逶迤而下,腰间几指宽的腰带将那盈盈不过一握的细腰束的越发纤细。
看着不像是伺候人的宫婢,倒像是那刚幻化成人的林间妖精。
江晚虞一双似清水侵染过的眸子澄澈明亮,看着他笑了笑,福了一礼道:“多谢沈大人,今日实在是麻烦你了。”
沈渊看着她的眸子,道:“侯夫人客气了,坐。”
江晚虞也不矫情,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对面的男人,虽然脸色依旧是淡淡的冷白之色,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容色分毫。
剑眉斜飞入鬓,微微上扬的一双凤眼配上淡漠的眼神让人越发觉得疏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薄唇透着不怎么健康的粉白,为这份锐利又疏离的面容中平添了几分病弱感。
她微顿了瞬,扬起了笑意,道:“冒昧询问,还望沈大人不要介意。”
沈渊看她,眼神示意她说。
江晚虞大概也知道他是个惜字如金的性格了,所以也没什么意外,笑了笑道:“大人姓沈,可是刑部尚书沈大人家的公子?”
沈渊指尖轻点了点桌面,神色平静的道:“不是。”
江晚虞闻言神色微紧,细嫩的小手攥了攥衣袖,突然觉的自己嗓子有点干,“那是”
沈渊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道:“国姓,沈。”
“”
看着她的神色,他平静道:“侯夫人怎么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呵呵,怎么会呢”江晚虞脸上扬起了略有些僵硬的笑容,她想要问他究竟是谁,又生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一时间只觉得嗓子眼干涩无比,下意识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沈渊看着她动作,神色微愣了愣。还没待他说什么,就听得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江晚虞白皙的脸蛋被呛得辣的通红!呛人的味道入喉,难受的她直扒拉自己的脖颈领口处,张着粉唇不停的往外吐着气,初柳以为她是喝的太急呛着了也忙轻拍着她的背。
见她被呛的满脸通红手足慌乱的模样,不知为何,从今日一早便不怎么顺畅的心情突然就觉得好了些。
还难得好心的拿起另一壶,道:“这才是茶水。”
江晚虞几乎是眼含着泪光,立刻就从他手中夺过了茶壶,一连喝了几杯,这才觉得喉中,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这才看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可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行为着实有些尴尬丢脸。没想到她一天之内两次狼狈的样子竟然都被同一人看见了,细嫩白皙的小手捏着那青瓷杯一时有些自闭的不想说话。感觉到眼眶里被呛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她假装十分仔细认真的低头揉着眼睛。
沈渊却是眼神骤暗,看着她小脸通红,水润润的杏眼不知何时盈满了清透的水光,翘长的睫羽上甚至还坠着两滴细细点点的泪珠,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竟让他倏然恍惚间想起了梦中那旖旎场景
龙凤绣被,红烛暖账。
莺莺娇喘,软香玉骨入怀,女子从怀中头来,一双波光潋滟像是被欺负狠了的眸子直入心尖。
他指尖颤了颤,随即“啪”的一声轻响指尖轻叩桌面,面色微冷微沉。
而经过几秒中自我安慰,江晚虞已经放下了手,随即就准备起身见礼的时候,一个又低又磁还带着些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手中的青玉杯,是我的。”
江晚虞手指一颤,忙不连迭的就将手中的青玉杯放在桌上,想着自己方才还用它喝了酒又喝了几杯水顿时觉得脸上还未褪下去的热意更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
看着她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他漆黑的眼眸微转,道:“你方才牛饮的几大杯茶,是天山云雾茶。”
江晚虞:“”
徐生:“”他们陛下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
不对,更震惊的是陛下何时会与人平白无故的说这么多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