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年
李雲铎觉得自己挺背的。
至少在找自己的小家伙这方面确实是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没有陪着妹妹睡觉,她会不会闹噩梦。
妹妹喜欢米糊和麦片,其次才喜欢喝豆浆。
不知道温姨记不记得。
妹妹大概是不上网的,不然他肯定可以找到。
就算一时找不到,那也可以让她看看自己新编出来的迪迦奥特曼。
十三岁的李雲铎在国际计算机大赛上使劲了浑身解数,却只能让迪迦和snoopy的模样为人熟知,不能找到他的小家伙。
他不气馁,抱起自己的金牌和妹妹的小发圈一起放进新买的收藏箱里。
七岁的妹妹是在上一年级了吧。
一年级已经在学拼音了,她会好好学说普通话吗?
小脚脚和睡觉觉老是读不对怎么办。
李雲铎第一次找妹妹去了港澳,他拿着刚从书店买来的地图找警局。
港澳人真多,房子也密。
路过街边的小饰品店时,他走进去挑了些发圈皮筋,打算一会儿找到了妹妹就给她玩。
十四岁的李雲铎背着一些小皮筋一瓶矿泉水还有换洗衣服找遍了整个港澳。
于第三日傍晚赶着末班车落寞离开。
想想也是,港澳太近了。
爷爷才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小家伙呢。
李雲铎坐在车上双目无神地玩着买了却没用上的小皮筋。
妹妹扎辫子的时候用这个镶了小粉花的皮筋肯定很好看。
李雲铎喜欢看妹妹扎辫子。
太可爱了。
又迎了一年的雪站军姿。
妹妹八岁了。
八岁的妹妹在学些什么呢?
既然不在港澳,那课本应该是全国通用了吧。
就算不是全国通用,那也大差不差吧?
要是他在妹妹身边就好了,这样的话,妹妹学不懂课本就自己来教。
妹妹很聪明,一点就通。
就怕和同学相处不好。
可是妹妹那么乖,总不会让同学不喜欢。
不对,那万一别人欺负她怎么办?
小家伙有没有交到好朋友呢?
担心着妹妹的李雲铎刚考完初二期末考就在大夏天冒着烈阳找遍了广东的警察局,又垂头丧气地重新给自己买了个存钱罐。
一个星期了,他要去夏令营了。
再有时间,就是明年了。
明年的妹妹要九岁了。
原来这么快就要分开四年啦?
九岁的妹妹该学英语了。
可是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能学得好英语吗?
还好小时候给她看了原版的《snoopy》,总该有些印象的吧?
没有印象的话,要是她愿意学,肯定也能学好。
李雲铎对自己妹妹有信心。
可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福建话好难懂。
福建人说普通话也比较难懂。
妹妹要是在这里学说普通话,被他遇见了还有得他教呀!
幸好妹妹不在福建。
没有找到妹妹的李雲铎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又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去了。
17岁的李雲铎好忙。
他刚好卡在了上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混完了学分。
剩下一堆的学术论文要找到导师修改。
他忙着忙着就忘了回家吃饭,忙着忙着就忘了自己还可以回家睡觉。
他要一直忙,忙到今年夏天去找小家伙。
小班车什么时候开始要身份证了?
李雲铎进了军校,拿不出身份证了。
没有交通工具了。
上了大学,怎么连妹妹的影都追不到了?
李雲铎越想越不开心。
就连李国文喊他去聚餐他也不开心。
不就聚个餐吗?
怎么还要叫上他和哥哥呢?
他和哥哥有多久没见了?
好像还是过年见过的。
哥哥上了北京医科大学,和自己不同省了。
可是他们默契地毕了业。
又默契地在一起商量读研读硕读博。
聚餐上的李国文很沉稳。
有几个江西的叔叔一直说着江西的茶、汤、风土人情。
说厌了拿出了手工茶。
叔叔说是自家种的红茶,年年种,年年收。
老百姓一半的收入都在茶这里了。
兄弟俩每人喝了一口。
李泊远说苦。
李雲铎说还行。
李国文边喝边继续问着江西,边问着赣南地带的商业如何?当官的有没有办事?
叔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先喝茶先喝茶。
一整个聚餐,李雲铎一直听着江西江西江西,赣南赣南赣南。
听得他开始想地图。
听得他一个激灵看向自己爹。
听得他开始问江西方言好不好听。
李国文适时阻止了儿子的激动,让他想学就自己去学,不要没规没矩的。
李雲铎冒了声“嗻!”
学方言去了。
十七岁的李雲铎上半年没有时间去找自己的小家伙。
他忙着毕业收尾。
忙着陪爸爸聚餐。
忙着翻译爸爸的工作文件。
忙着读懂红色使命。
忙着学习风土人情和方言。
忙着和哥哥一起陪爷爷下棋。
忙着
给小家伙一个小家。
17岁的李雲铎已经可以养得起妹妹了。
他的收藏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收藏室。
没办法,裙子衣服鞋子什么的怎么能放在箱子里呢?
可是他害怕自己养妹妹养得不够好。
李国文面对儿子的疑虑开始“献计献策”。
父子俩操起了围棋。
围来围去,李雲铎围出了江西的形状。
于是李雲铎懂了。
李爸爸欣慰了。
这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祖宗说的话果然有用。
见目的达成,李国文嘚瑟地去别的地方撺掇去了。
离开围棋桌,李雲铎有了新的疑问。
一个贫瘠的大省,该怎么样通过农商繁荣起来呢?
不管了。
总之得先“实地考察”。
他找哥哥要了身份证。
趁着暑意未消,他打算赶上17岁的夏季去看一看小家伙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然后被截胡了。
李雲铎怎么也没想到。
他只是想再坐一次“大馒头”去见小家伙,居然遇到了打劫。
歹徒刚上车就开始一通吆喝。
车上乘客纷纷掏钱。
李雲铎在报警和自己上之间来回抉择。
他刚想着报警吧。
低调又方便处理。
可是他的电话号码一拨出去,附近派出所也不敢接啊!
于是他掏出手机敲代码。
歹徒手机铃响了。
歹徒挂断。
歹徒手机铃声又响了。
歹徒烦躁挂断,还关了机。
歹徒手机铃声还是响了。
歹徒看到了自己老婆的备注。
接起来就是一通骂:“干他妈什么事啊!老子忙着抢钱知不他妈的知道!听没听说过什么叫打劫?!”
李雲铎看着手机里的110,警察接起来应该还挺愣的。
那是李雲铎第一次听男警察顺着他的电话线嗲着声音钓鱼。
别说,还真挺顺耳的。
顺耳得他干脆和歹徒一起坐着警车的后座到达目的地。
李雲铎喜欢聊家常。
问他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个老婆,有没有不举?
歹徒哆嗦着声音说有有有。
李雲铎嫌歹徒怂,开始调戏警察。
“叔叔,你们有没有不举?”
警察坐在车前座警惕开车,屁都不敢放一个。
四辆警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吓的。
说起李雲铎的电话号码。
本来不是一个谜的。
问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谜。
总之,混警圈的都知道,在那深山老林的某个基地里有个年轻的“老人家”谦虚低调厉害得很。
明明有一个师,非一直让别人叫他队长。
因为他嫌“李师”难听,“李队”对得刚刚好。
别问,问就是李队。
李雲铎在警局里一边冲各位不知道是不是长辈反正年龄就比自己大的警察撒娇。
他说他要小旗旗,要一面红红的小旗旗。
用的手机音调和男警察的嗲音同频共振。
一边粗着嗓子骂市局长。
李雲铎没有穿白衬衫,但是他胜在有一副好嗓子。
骂的市局长下不来台,翻来翻去翻着自己的电话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已经退到三线找年轻人喝茶的老人了。
老人提溜着自己的大红袍,肩上扛着一套青花瓷茶具,开着自己的宝马电瓶车来了。
“爷孙俩”相谈甚欢,就差没把市局的“霉气”全骂走。
是夜。
李雲铎在市局骂开心了。
请小警察们吃烧烤。
小警察们拘谨着抢牛肉串羊肉串烤茄子大鸡腿。
稀里糊涂吃完,李雲铎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翌日小警察们就屁颠屁颠地下地方干活抓人种茶种大白菜去了。
市局领导看着李雲铎在白板上画出来的线陷入沉思。
为什么一个歹徒都能被他查到缉毒?
他到底该不该管?
他到底能不能管?
他好像必须得管。
市局长牙疼,腿疼,全身都疼。
怎么这个二世祖来一趟都不打个招呼呢?
不说了,他又得去翻电话簿找人来抓人了。
李雲铎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小家伙。
看起来有在读书。
就是不怎么用功。
李雲铎坐在警车里拷着瘾君子,透过后视镜看见小家伙放学和同学一起回家。
他单手打方向盘,准备把这窝“君子”们的老巢端个底朝天。
接下来的几个月,市局接连收到“君子”投案自首的来电。
小警察们总结出了条规律:千万不要拦着二世祖开警车巡逻。
还有就是:二世祖开警车有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