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snoopy
小家伙终于在五岁时，把自己的名字练完了。
这就是说，她可以慢慢叫自己的大名了。
李雲铎在她五岁那年春天用自己攒起来的零花钱买了只可充气立在地上的大型迪迦奥特曼溶胶气球。
还特意用小号记号笔在奥特曼的背面写着：此气球归温寂乐所有。
那奥特曼往小家伙旁边一放，居然比她还要高出许多。
小家伙看到气球很高兴，那是“真正”的，可以摸到的迪迦奥特曼。
接连几天，小家伙都围着那奥特曼转。
站在李雲铎视野上看，大概就是，以迪迦奥特曼为圆心，有个不规则的小矮子在不停地围着奥特曼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
一会儿学他的动作，一会儿捏一捏奥特曼的充气脸蛋。
在小家伙很长的一段童年记忆里，她都认为，奥特曼只有迪迦奥特曼，奥特曼就是迪迦奥特曼。
就好像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沈绅哥哥，沈绅哥哥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什么叫“登高望远”？什么叫“一览众山小”？
李雲铎总觉得那时候自己学的那些形容词差点意思。。
有日外出逛街，他将那气球泄气折进包里背着，等着集体拍照时能拿出来充气照个相。
摄影的一瞬间，李雲铎低下头看着小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微微向着那气球倾过去的样子。
李泊远就站在他旁边，余光看见弟弟一副被小狐狸讨开心的样子，心下五味杂陈。
也不是对于自己不能娶只有弟弟能娶小妹妹这件事没有疑问。
也确实问过爸妈。
没想到，居然被旁听的弟弟瞪了眼。
瞪就算了，还朝他黑了一整天的脸。
黑了一整天的脸就算了，同他说话也不见什么回答。
那副模样李泊远很熟悉，小时候抢了他最喜欢的玩具还不愿意还他就是这个样子。
不娶就不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小娃娃也这么多，大一点再说不好吗？
再说了，自己作业都一直写不完，也就弟弟有闲心一直忙着照顾小妹。
他自认为自己带小娃娃没有弟弟的耐心和挨骂的勇气。
给温姨带，总是保险许多。
大概也是对那半年的寺庙生活心有余悸。
小泊远觉得自己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每次弟弟把妹妹抱来，他就着急忙慌地烧水冲奶，开电脑放五月天。
家中人也不至于不信小泊远说的他不喜欢妹妹。
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
想来，哥哥应该过得挺隐忍吧。
天可怜见的，李泊远小小年纪就懂了什么叫谦让和想得开。
比一般的大多数单身男女都活得快活通透。
08年的夏天开始流行起了和毕业季有关的伤感告别语。
说是为了纪念同窗的那些年和那些同学。
同学录也在那阵子爆火。
那时的同学录，自己做才是对同学之情最大的诚意。
李泊远和李雲铎也跟风挤出难得的休息时间开始做。
那时的温寂乐看自己哥哥在做从前没有在妈妈那里见过的手工时，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靠在李雲铎床头趴着桌子看哥哥贴纸写字画画。
有时看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雲铎会看到有张粉粉嫩嫩的小脸蛋正贴着自己的写字桌面的毛毯上，睡得正欢。
睡舒服了，还能发出类似小奶猫一样的咕噜声。
和从前无数个陪着哥哥写作业的时候一样。
李雲铎这种时候就会停下手工或者作业，伸手让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再刮一刮小家伙的粉鼻，然后轻柔地把小家伙抱起，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再继续做事。
等到小家伙醒了，他的手工也做的差不多了。
他就会转头捏捏小家伙的脸蛋低着声音说，“小矮子，你再看会儿动画片，哥哥写完作业就来陪你玩了。”
刚醒的时候，是温寂乐最懵最乖最萌的时候。
她软软地回答说好，然后推开自己的被子，打开电脑看自己喜欢的《迪迦奥特曼》。
要是看完了最新的一集，哥哥作业或者手工还没弄完，她就会开始放自己喜欢的第二部动画片——《snoopy》。
去看那只黑白的小狗狗和它主人奇妙有趣的日常。
有时候她也会边吸着沈绅哥哥给她的□□星边问，为什么糊涂塔克说话只有史努比能听懂？
查理·布朗什么时候才能打赢他的棒球赛？
贝多芬是（si）谁？为什么史洛德会这么喜欢他？
李雲铎就会边写作业边回答她：
因为只有史努比会一直听这只不会飞的小鸟说的话，听多了就听懂啦！别的小朋友都在做自己的事呀。
查理·布朗是个很善良很勇敢的小男孩，只要他一直坚持，他总有一天会打赢他的棒球赛的。
贝多芬是一位钢琴家。史洛德喜欢的不只是他，还喜欢他弹出来的琴呀。
小孩的睡眠周期长，也许看着看着又会睡过去。
也有可能这时候的沈绅哥哥已经从高压作业的状态里出来，他会按照往常习惯带着已经开始穿小裙子的小家伙出门买棒冰，买棒棒糖。
那时候的李雲铎已经和小卖部的老板混得很熟了。
他一进去，老板就会探出手来给他最新进的棒棒糖和玩具。
同时顺嘴问一句：“妹妹可有跟来？”
如果有，那么老板就会送给他们两颗小糖。
然后老板就会听到一个站在少年旁边的小家伙用甜甜的奶音笑着对他说：“谢谢帅老板。”
逼得老板直想让自己老婆生个小女儿。
如果没有，老板就会抬头看着李雲铎的模样，小心问：“又没带好妹妹啊？”
然后额外塞给他一颗棒棒糖。
李雲铎总是把那颗棒棒糖拿回家，给被冒冒失失的自己带错的妹妹一个小补偿。
李雲铎学会带小孩，比许多许多大人都早了几十年。
08年，粤城的秋意比往年都要浓。
小星月穿上了适合秋天穿的鹅黄色灯绒芯长裙。
上身套着温妈妈织的毛衣外套。
远远看去，前方一只小家伙踩着小粉色皮鞋一脚一脚走着，漂亮得像个小仙女。
小雲铎在后面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一边拿小手机给她照相一边想，以后一定要给妹妹做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裙子，让小家伙每天都能穿不一样的漂亮裙子。
08年的秋天，李雲铎和李泊远一起进了市一中的同一个火箭班。两兄弟相互督促，成绩名列班上前茅。
08年的秋天，在家里织毛衣做花的温母接到了老家捎来的信，信里写着，秋凉，当归。
08年的秋天，大人们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出差时间越来越多，小家伙总是让小雲铎和家里叫的保姆照顾着。
李雲铎也在那时开始给小家伙念睡前童话故事。
先是念郑渊洁的《鲁西西外传》。
念着念着，小家伙开始问他：“沈绅哥哥，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勇敢？”
小雲铎这时会很耐心地回答她：“善良就是喜欢帮助别人。勇敢就是不怕困难。就像你不怕自己学不好中文发音和打算盘一样。”
念完了，又开始念365夜故事。
念着念着觉得写的不好，李雲铎开始自己写故事。
于是每逢语文课，就变成了李雲铎的写作课。
老师开始还会拦，后来偶然间让他交了篇作文上来，老师阅着阅着开始头疼地翻起了陈旧的古文词典，弄懂了意思后就随他去了。
那段日子，李雲铎每次临睡前说完故事后，他都会让小家伙念一句“小脚脚，睡觉觉。”用以纠正她的发音。
温寂乐照做。
慢慢的，这句话居然变成了她陷入熟睡的小口号。
就连先动动小脚脚，再翻一翻圆溜溜的眼睛都变成了和小手指捻枕头，上牙床咬嘴唇一样的睡前习惯。
李雲铎看着小家伙的小动作，一股子自豪感发自肺腑，油然而生。
08年的秋天，小雲铎很高兴，他可以每天见到在家里乖乖等着他放学带她出去玩买零嘴的小家伙了。
为此，他还特意用电脑下载了一些新的动画片、买了一些牛奶零食放在小小的零食箱里，随她去看、去拿。
但温寂乐最喜欢的还是《迪迦奥特曼》和《snoopy》
最喜欢听的歌还是《奇迹再现》。
最喜欢吃的还是阿尔卑斯棒棒糖。
除了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人还是她的沈绅哥哥。
08年的秋天，爷爷失联了段时间，家里人开始觉得奇奇怪怪后来习以为常。
小雲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像是有些东西在慢慢少着。
他还是坚持看古文，盼着爷爷回来给他新的古籍和爷爷写的书评，这样他又可以有新的书签了。
08年的秋天，小家伙开始对口琴感起了兴趣。从集市上买来就在家里吹，可惜嘴巴太小，连口琴的口都封不住，吹来吹去，像在吹鸣笛似的，就只图闹个响。
08年的秋天，李雲铎某一天放学回家，感受着家里冷冷清清的环境和看着房间里关着机的小电脑，懵懵然之后第一次尝到了被人不告而别的滋味。
08年的冬天
奇怪，奇怪。
李雲铎想，08年，有过冬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