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醒时分
温寂乐乳名唤星月。
星月降生那日有人观了天象，发现那天上一会儿天降祥瑞，一会儿天降凶兆的。
占星人呀，占着占着摇了头，嘴里念着：占不得啦，占不得啦
星月打小就戴着玉佛，左手圈了小铜片，足下用红线盘着玉石。
佛是弥勒佛，片是小唐片，至于玉石坊间传言，是欢爱。
小星月就是以这副模样一脚一脚地走进李家小玄孙心尖尖儿的。
温家有媳，李家有妻，一来二去，结为姊妹。
温家有女，李家有孙，一来二去，结为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沈绅哥哥，你为什么要读书（xiu）？”
李雲铎之母原是沈家小姐，书墨之家，取个小名也颇具雅致。
“为了以后来娶你啊。”十岁的少年人说话总是带着些稚嫩的童音，神态却是轻轻松松又一本正经。
“为什么你要娶我就要读书（xiu）？”星月继续问问题。
李雲铎拍了拍星月的小脑袋，继续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啦！”
这时候的小奶团字不认识几个，生于南方粤城，说起普通话来总是让人忍俊不禁，明明是shu，非读成xiu。
跟着“沈绅哥哥”念英文单词也是：
“apple”
“埃，簸。”
“是apple，后面的音节要念轻一点。”
“我知道，是埃，埃，簸。”
李雲铎：
好吧，下一个。
“banana”
“补娜娜”
“soybeanmilk”
“so--缪口”
李雲铎：······
小雲铎很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家伙总是口齿不清嘚吧嘚吧的。
却又总能让他下意识就想要带她去玩去吃去闹。
可能是因为可爱吧。
或者
十岁的李雲铎不好意思想了。
他现在只需要想怎么照顾好妹妹就可以。
这是妈妈说的。
有一日晚上十二点十分。
“哥，你说她为什么还是不睡啊？她一点也不困的吗？”小雲铎眯着眼带着十分沉重的睡意看向同样犯着困正坐在婴儿床另一边的哥哥小泊远。
而坐在床正中间的星月仍旧一脸笑意地看着电视机上的广告。
小娃娃刚出生时，总是对周围的新奇事物抱有极大的兴趣。
比如能用手抓的棉花糖，比如摇着摇着就会响的拨浪鼓，还比如，出现在眼前的电视机。
夏天给人们的馈赠，除了西瓜，棒冰，还有夜晚的风。
穿堂而入时，催人入睡之意更甚。
“要不然我们把她放客厅里看电视吧？反正婴儿床在这儿，到时候她看困了直接闭眼就睡了。”小泊远提议。
小星月闻言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开始看着广告不停说着“ye！ye！ye!”
差点忘了，这个娃娃最近还在跟着李雲铎学英语单词呢。
说干就干。
李雲铎和李泊远就这样把小星月安排在了客厅里，甚至怕她跌下床头，温馨地给她做了个固定。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小星月已经戴上了玉佛
佛，渡灵，度苍生
翌日，刚睡了五个小时的李雲铎在娃娃的哭喊声中惊醒，他条件反射地奔向了客厅。
电视机还在放着。
然而，却不是广告。
他在见到电视机上的牛鬼蛇神时，愣了愣，又马上跑去看小星月的模样。
果不其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会儿眨眼一会儿闭眼。
李雲铎以光速将电视关了机，又手足无措地站在电视机屏幕前，一脸无措地看着小星月，将已经黑了屏的电视机挡得严严实实。
小娃娃在看到沈绅哥哥的一瞬间，先是抹了抹眼泪，看清楚了是她的小哥哥，开始哇哇大哭。
李泊远也在这时揉着睡眼走出了房间门。
李雲铎看向李泊远，捏着衣角，带着不像质问的质问，朝他哥说：“哥，你怎么给她放了鬼片啊？”
李泊远闻言立在那，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鬼，鬼片？怎，怎么可能？”
“呜呜---我再也不看电视了，不看电视了，呜呜呜---”
听到小家伙的哭声，李雲铎再次以光速把小星月抱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好好好，不看鬼片，啊不是，不看电视了。不看了不看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软软的背肩，想让小家伙快些平静下来。
拍着拍着他就感觉到了小家伙透着衣服表现出来的瑟缩和颤抖。
李雲铎看着妹妹的样子，更心疼了。
前前后后安抚了一个小时，小家伙稍稍没有了那战战兢兢的样子。
只是还在用自己的小手抓着李雲铎的衣服，像是怕哥哥又把她丢在客厅里看电视。
李雲铎悄悄伸手扯出了个自己新买给妹妹玩的小公仔，放进妹妹的手心里。
她的手还很小，抓公仔还抓不稳。
接触到柔软的东西后，小家伙的注意力往公仔那移过去。
李雲铎趁此机会把妹妹放在了床上。
小家伙开始给公仔捏脸，捏腿。
捏完了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哥哥的脸上。
这边捏一下，感觉不错。
那边又捏一下，感觉也不错。
李雲铎抱着她轻轻拍背，任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捏扁搓圆。
脸捏完了，小家伙的手又抓起了哥哥的手，学着哥哥的样子，把自己抓不稳的公仔放在了哥哥的手心里。
这时候还不怎么会说普通话的她，断断续续地对李雲铎说：“哥哥，玩，好玩。”
李雲铎将小家伙拥抱起来，摸一摸她圆圆的脑袋，一边摸一边说：“哥哥不玩。”
当好不容易将小家伙安抚入睡时，兄弟两人带着无比沉重和无比愧疚的心情打开了电视机。
一瞬间，牛鬼蛇神仿佛又像见了光似的，争先恐后地来展示自己的恐怖……
兄弟两人同时憋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带她去吃点小吃吧？”哥哥提议。
“你觉得她现在吃得下东西么？”弟弟戳刀。
“好歹喝点皮蛋粥，吃个早点什么的。”哥哥强行弥补。
“算了吧，她现在应该不吃荤了。”弟弟继续补刀。
于是两兄弟沉默了。
“我真不知道接下来是鬼片。”哥哥搅弄着自己的小手指。
“我也不知道”弟弟附和。也开始搅弄着自己的手指。
这两兄弟是异卵双生，别说，这么一搅弄手指，颇有些一模一样的意思。
于是小雲铎打破了这种一模一样，他选择一边搅弄手指一边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看着小星月呼呼大睡的样子，也不知有没有闹噩梦。
这下完了，好不容易能把小娃娃抱来自己家照顾一会儿，就让小娃娃见了鬼。
小星月是在某超人气少儿动画片的片头曲中醒来的。此时歌还没有唱完。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你醒啦？”小雲铎趴在自己的床头，看着睡着了又睡醒了的小星月。
还好还好，约是没有闹噩梦的。
眉头都没皱过就睡醒了。
小星月睁开眼看着小雲铎。
对他眨了眨眼睛。
“沈绅哥哥，我想喝so--缪口。”
“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
什么叫负罪感呢？
就是你带着非常浓重的愧疚加怜悯之情小心翼翼地趴在床头看着小家伙闹没闹噩梦。
那什么叫减轻负罪感呢？
那就是在你听到小祖宗用她独有的英文口音说想喝豆浆时，屁颠屁颠地把自己做家务赚来的零花钱开开心心地献给了小商贩。
“微笑面对危险，怎么能够停滞不前。鼓起勇气，竭尽全力，奇迹一定会出现”
房间里的小星月正在用台式电脑看着《迪迦奥特曼》，一边看一边吸着杯子里的豆浆。
客厅外的小雲铎正在用那台电视机看着恐怖片。
自己看就算了，非得拉着哥哥一起看。
美其名曰：脱敏。
没准看着看着，以后就不怕了。
不怕了，就可以保护好小妹妹了。
至于哥哥，我想，更多的也许是发自内心的赎罪吧。
怎么办呢？虽然把小妹妹带得糟糕了一点，但还是想要跟她玩。
“我也是。”哥哥附和道。
于是男孩的劣根性在此时得到了极大的爆发。
沈母也不知道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到底中了什么邪。
出个差的功夫，回家就看见两个孩子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团，伴着些微恐怖的背景音。
而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两个孩子的情绪都升高到了极点。
“啊——————”这是哥哥的尖叫。
“啊————————”这是弟弟的尖叫。
“啊————————————”这是沈母的尖叫。
“啊——-——”这是片片的尖叫。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哦，最后一声尖叫除外。
“大白天的看什么恐怖碟，你们是要闹死哦。”沈母被吓得不轻，直接飙起了粤城脏话。
兄弟俩互相使了个眼色。
齐齐朝向沈母，顺便把已经播了两小时的电视关了机。
“妈妈——”这是哥哥。
“妈妈，妈妈——”这是弟弟。
“哥哥昨晚放错了片片，我后来没去检查，太困了把妹妹放在客厅过夜。然后就不小心给她播了恐怖片了。”说完还擦了擦刚刚吓哭的眼泪。
沈母倒吸了口气，教训人都来不及了，直往小雲铎的房间走。
看到那块小玉佛了，这口气才顺出来。
她捋了会儿头绪，抄起家伙就开始往两个十岁大男孩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