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2.后宫泰森
今天的翊坤宫“茶话会”结束了，众人心中揣着疑惑，嘴里聊着八卦陆陆续续离开了翊坤宫，唯有一人故意拖延不愿离座，看到众人走光了，朝着皇后飞奔而去，“扑通”一声跪下了。
“祯仪！你这是做什么？！”皇后震惊。
“皇后娘娘救我！救救我！”祯仪抱着皇后的腿不放，秋盏和绣珠赶紧把她拉开，云峭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和她一起跪着。
“祯仪，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就是了。”
“皇后娘娘，看在我们潜邸姐妹的份上，您救救我吧！”祯仪哭到面容模糊。
“珍姐姐，你起来说话，您别这样。”皇后有些动容。
“皇后娘娘替我多和皇上说说好话，让皇上来看看我吧！我伺候皇上十三年了，给皇上生了三子一女，我不要高位份，也不要皇子，四皇子娘娘您养着就好，我不要，我不争，我什么都不争，我只求皇上来看我一眼，皇上已经有十个月没来承乾宫了……”祯仪表情扭曲，哭花了妆，脸上衣袖上都是鼻涕，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花容月貌，皇后看在眼里十分不是滋味。
绣珠忍不住说道：“祯仪娘娘，您能解禁足，都是皇后娘娘多次求太后才求来的，皇后娘娘但凡能帮的都帮了，皇上要去哪里不去哪里，娘娘又怎么能做主呢？”
祯仪完全听不进去别的话，只是反复哭诉自己想见皇上的述求，皇后不知怎么招架。
“祯仪娘娘，您还是赶快回宫歇着吧！今儿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怕是更不想见您了！”宝瓶刚进门就看到祯仪的撒泼打滚，很不耐烦。
祯仪停止了哭声看向宝瓶，“你！你们这些贱婢！都是你们蛊惑的皇上，害死我的孩子！害我失宠！”祯仪突然朝着宝瓶扑了过来，扯着宝瓶的头发就往下薅。宝瓶不备被祯仪扑倒在地薅了个正着，捂着脑袋“嗷嗷”叫唤。众人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开祯仪，祯仪咬着宝瓶的耳朵不放，众人越拉祯仪，宝瓶叫的越惨。没人敢打祯仪的嘴，毕竟祯仪是主子，情急之下只有不断拍打宝瓶的耳朵，宝瓶的半拉子脸都被打红了，叫疼的声音都变调了。前边拍，后边拽，终于随着宝瓶的一声惨叫，祯仪被拉开了，宝瓶的耳朵被咬掉了一半。宝瓶捂着耳朵满地打滚，祯仪在一旁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皇上，您不能这样对珍珍啊！您有了新宠就不记得珍珍了吗？皇上！只有珍珍是真心对您啊……”
皇后震惊到忘记了捂嘴。
“你们两个！把祯仪送回承乾宫，”秋盏当机立断下命令，又小声说：“堵住嘴。”
“把刘常在【注释】扶下去止血！”秋盏又吩咐人收拾地面的血迹，扭头对皇后说：“娘娘，您得下令禁足祯仪，另外，这事要马上告知太后和皇上……皇后娘娘？”皇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御花园的李汀兰等人恰好看到了被送回宫的祯仪。
“祯仪娘娘当年还是祯妃的时候，说是艳冠后宫一点也不夸张。”春茗说道。
“比盈贵嫔还漂亮？”李汀兰回想这几天见过的祯仪，很难从她身上看出美人的影子了。
“两位娘娘各有千秋，去年年底祯妃升为祯丽妃，今年年初就因照料皇子不当降为祯仪，禁足承乾宫，最近才解禁，盈贵嫔是前几个月才回宫的，两位娘娘怕是面都很少见过。”
“美女是最不稀缺的资源，一茬倒了另一茬立马接上。”李汀兰说道。
春茗愣了一下。
“没事，刚才祯仪那是怎么了？”
这谁能知道，春茗荷萍一起摇头。
“祯仪也就是三十岁出头吧，怎么就美人迟暮了？”
“主子，女人三十多岁可不就是老女人了吗？”
“哈哈！好吧。”李汀兰不想反驳。
李汀兰带着荷萍春茗两人在御花园继续闲逛，听到前面有孩子的嬉闹声传来。三人停下脚步观望。两个小女孩在雪地里打雪仗，两人一高一矮，五六岁的模样，一个穿着红色斗篷，一个穿着蓝色斗篷，白茫茫的世界里两个鲜亮的小人尤为惹眼，她们肆无忌惮地跑着跳着，发出清脆的笑声。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冬天也喜欢穿红色的斗篷。”李汀兰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旧时光。
春茗回过神来，上前说道：“主子，穿红衣服的是三公主，生母是昭宪皇后，现在是恬惠妃抚养，蓝衣服的是二公主，生母是祯仪……”
“啊？刚才那个……”
“是，不过，现在是盈贵嫔抚养。”
“唉！还真是……”李汀兰回头再看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换了一番滋味。
“呀！是春茗！咦？那是谁？”红衣的三公主发现了李汀兰等人。李汀兰冲她招招手。
“好了，两位公主，雪也玩了，我们该回去了。”盈贵嫔上前对两个小女孩说道。
“盈娘娘，我们才玩了一小会儿呢！”三公主回头对盈贵嫔说。
“是呀！额娘，让我们再玩一会儿吧！”二公主跟盈贵嫔撒娇。
“卿媱乖，天儿冷，若是着凉了，又要吃那些苦药了……”盈贵嫔把二公主搂到怀里取暖。
“春茗，你去哪里了？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三公主跑过去拉住春茗的手问道，春茗心里百感交集，望着三公主说不出话。
盈贵嫔抬头发现李汀兰已经到眼前了，“公主殿下？两位公主快见过淮阳公主！”
二公主不明所以，但还是规矩地作揖请安。李汀兰望着这位小美人胚子，眉眼很像祯仪，她终于相信祯仪曾经艳冠后宫。三公主歪着脑袋问：“淮阳公主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我不是你们北清的公主，我是南唐的公主，你自然没见过啦！”李汀兰弯下腰对三公主说。
“既然你是南唐公主，怎么在我们北清的皇宫里？”
“因为我嫁给你们的父亲了呀！”
“哦～那你就是妃嫔了，那你是什么妃什么嫔？”
“嗯……暂时还不是呢！”
两个小人歪着头蹙着眉，表示这件事不在她们的理解范围。
“三公主，该回宫了，不然恬惠妃娘娘该等着急了，卿媱，我们送你三妹妹回去，好吗？”盈贵嫔赶紧说道。
“贵嫔娘娘，您是给皇后请安后才带她们出来玩的吧”李汀兰问。
“啊？是啊！”盈贵嫔回答道。
“那她们玩得时间确实不长。”李汀兰看着两个小女孩。两个小女孩亮着眼睛点头。
“可是……”盈贵嫔有些为难。
“不如——我们来堆雪人吧！”李汀兰拍手喊道。
“好呀！好呀！”两个小女孩拍手称赞。
“说干就干，咱们要先滚雪球……就这样滚啊滚啊，雪球越来越大……我们戴好手套……好的，接下来我们再滚一个小点的雪球……两个雪球叠在一起……拿个树枝做眉毛，石头做眼睛……我们把梅花给雪人插在头上好不好？”
“好！”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答道。
盈贵嫔看着一大两小忙前忙后的身影，心想：“到底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呀！”
“成功啦！我们的雪人漂不漂亮？”一个声音问。
“漂亮！”两个声音答。
“那我们给自己鼓鼓掌好吗？”
“好！”三人鼓起掌来，鼓着鼓着又不自觉地手拉手绕着雪人跳啊跳。李汀兰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只是她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十岁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十岁。
回去的路上，盈贵嫔牵着二公主，二公主牵着三公主，三公主牵着李汀兰，在西一长街上横着走。盈贵嫔一路上胆战心惊，生怕被人瞧见了说她招摇。
“恬额娘！我回来啦！我们堆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雪人，恬额娘身体好些了，一定要去御花园看！”三公主进了正殿就直奔西梢间而去，搂住了恬惠妃的脖子撒娇。恬惠妃一脸慈爱地望着三公主，边给她擦汗边说：“怎么去那么久。”
“哎呦！我的小公主，你看你怎么跑得一身的汗，快换身衣服去吧。”夏簟在一旁说道。
“刚出汗换衣服容易凉着，等汗消了再换也不迟。”李汀兰感觉整个后宫的煤炭都烧在她长春宫了，门帘一打开，夹杂着中药味的热浪迎面扑来。
夏簟望着眼前这个也一脸汗的人发愣，“这是谁？”
“南唐淮阳公主给恬惠妃娘娘请安。”李汀兰作辑，身后的盈贵嫔也请了安。
众人震惊，这个就是那位臭名昭著，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流氓”吗？看起来不像啊！夏簟的眼睛往后瞟，她更关心跟在后面的春茗。
“恬额娘，这是我和二姐姐今天认识的好朋友，她也是公主，是南唐的公主，今儿和我们一起堆雪人了。”“公主姐姐给我们摘梅花，我和三妹妹往雪人头上插梅花，雪人可漂亮了！”两个小女孩争先恐后地分享她们刚才愉快地玩雪经历。
恬惠妃点了下头算作打过招呼了。
“娘娘，两位公主在御花园玩雪时，恰好碰见了淮阳公主，公主殿下与两位公主很投缘，这么会儿的功夫都做上好朋友了呢！”盈贵嫔说道。
大家都看出来了，两位公主对这位南唐公主很有好感。
“惠妃娘娘，妹妹把三公主给您送回来了，二公主也玩的一身汗，先带她回去了。”盈贵嫔说道。
“谢过贵嫔。”
“惠妃娘娘客气了。”
“你明天还会来和我们玩吗？”二公主拉了一下李汀兰的一角。
“你想玩可以随时来咏春宫找我呀！”李汀兰又扭头对三公主说，“你也是哟！”
“那太好啦！”两个小公主拍拍手。二公主牵着盈贵嫔的手开心地出门去了，盈贵嫔回头对着李汀兰点头一笑。
三公主继续缠着李汀兰陪她玩，恬惠妃本欲阻止，李汀兰摆手表示不碍事。小朋友多真诚多有趣！更何况三公主还古灵精怪的！
“你也是做公主的，你知道做公主的最大的烦恼是什么？”三公主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
“就是名字太多了呀！”
“哦？”
“额娘阿玛叫我‘德羲’，嬷嬷们叫我‘三公主’，有时还叫我‘栖霞公主’，我有三个名字呢？”德羲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
“栖霞？”李汀兰停顿了一下，“北清公主是以山名为封号吗？”
“正常的册封是用山名也可用地名，如果追封不在此列。”月溟解释道。
“三公主的封号是……”
“地名，栖霞县隶山东布政使司属登州府。”
“哦～”李汀兰尴尬一笑，放下心来。南京城外有个栖霞山，如果一个北清公主用南唐的山名做封号，那可真是太挑衅了。
“公主这么小就有封号呀？”李汀兰扭头对德羲笑着说。
“三公主出生在皇上登基前，按照北清的规矩，皇上登基时已有的公主都可以上封号。”旁白月溟继续解释。
“我也是这几年才弄明白，他们叫这三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在说我呢！”三公主学着大人摆出一副辛苦的模样。
一屋子人抿嘴笑。
“你有这个烦恼吗？”德羲问。
“嗯……我还好吧，都已经习惯了呢！”李汀兰答。
“嗯！做公主真不容易。”德羲像个小大人似的感叹。
众人又笑。
李汀兰心想，如果让一个刚刚建立自我意识的小朋友去适应三个身份，确实有些难。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阿玛额娘叫你什么名字？”
李汀兰脱口欲出，突然停住了，脸色也变了。后面的荷萍也紧张地盯着李汀兰。李汀兰差一点就把“长荣”二字说出口了。
月溟看李汀兰的脸色不对，赶紧让嬷嬷带她下去换衣服。
“春茗，春茗，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来给我换衣服吧！”德羲拉住春茗的手不放，春茗看向李汀兰。
“去吧！我这里有荷萍就行了。”李汀兰知道春茗曾是昭宪皇后的旧仆，应该是看着这个小公主长大的。
春茗出门不久后，夏簟便悄悄跟了出去。
“春茗！我可算见着你了！秋盏给你安排的这个差事如何？你家这位新主子待你怎样？姓崔的那个没再找你麻烦吧？你前几天派来那个小丫头只说你一切都好，问哪里好又说不出来，快急死我了！”夏簟抓着春茗的手很是激动。
“你还是那个急脾气，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答哪个了。”春茗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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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常在：这里的“常在”不是妃嫔的一个级别，而是北清后宫女官官职，八品，高于常侍；“常在”也可以妃嫔的级别，通常是刚进宫未侍寝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