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完璧归赵”（下）
“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过‘完璧归赵’的故事？嗯？”说这话的是良妃曹淑娴，曹氏是皇上潜邸时的侍妾，最近刚封了妃，抚养了七皇子，风头正盛。据李汀兰观察，良妃属于那种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的人物，智商情商都不高，还好显摆，别人都爱把她当枪使，她还把自己当盘儿菜，要不是背靠太后这棵大树，早就歇菜了。
“良妃娘娘好端端的说什么成语，咱们后宫女人又不考秀才……不如再说些七皇子的趣事给我们听听？”说话的是谦嫔赫舍里君扬，“归宫四嫔”之一，像睦嫔一样原是景弘帝的妃子，由太后做主“二嫁”给了现在的皇上。谦嫔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兼北清大学堂名誉校长，一个在北清官场上响当当的人物，教出的女儿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模范生。谦嫔为人知书达理，从不争宠作妖，相反，看见有谁兴风作浪总是第一个跑出来灭火的，拿着的妃嫔俸禄，操着皇后的心。
“谦姐姐呀！良妃每天来皇后娘娘这里请安都要说七皇子的事，你还没听够呢？”诚嫔佟佳玉华，“归宫四嫔”之二，与谦嫔交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穿衣打扮，别人升位份是为了地位利益，她是为了能穿更好看的衣服。听说，本来归宫只有三嫔，诚嫔跟她父亲撒泼打滚，佟佳大人只有舔着个老脸去求太后，太后最后同意加塞儿，但也没少让他出血。诚嫔非要回宫原因不外乎是，给景弘帝守陵不能穿漂亮衣服。
“听不够。”这是多贵人的心里话，但她不敢说出口。多旸是七皇子的生母，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位大冬天刚生完孩子就得跪在外面迎接太后的多贵人。多贵人家世一般，姿色一般，运气本来也一般。没想到侍寝一次就怀孕，从此时来运转，连跳两级晋封为贵人，如今又生下了皇子，恐怕以后位份还得升。众人嫉妒她的运气，她也知道，平时为人谨小慎微。良妃每次说她亲儿子的事，她从不插嘴多话，只在自己心里高兴。
“诚嫔娘娘说笑呢！七皇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恭顺嫔崔娉婷，也是皇上潜邸时的侍妾，父亲是正二品礼部尚书，按理说，父亲位高崔氏不太可能只做侍妾，最起码也是个侧福晋。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女儿长得不好看，小眼睛大脸盘身材也不好，娉婷的名字更像是对她的讽刺。但崔尚书有头脑有眼光，瞅准时机，愿意自降身价送女儿给忠亲王妾室。后来皇上登基，女儿成为后宫妃嫔，崔尚书高兴地把大腿都拍红了，自夸这步棋走得太好了。恭顺嫔倒是没有她父亲那般的自信，像所有不好看女孩一样，自卑敏感，又有些小心思。
“是呀！良妃娘娘好福气，我们都羡慕不来。”盈贵嫔也替李汀兰转移了话题，主要是昨天李汀兰在她宫里“诉苦”，让她心生同情，更何况李汀兰还送她那么多礼物。盈贵嫔沈娇奴，也是“归宫四嫔”，同为“二嫁”，别人都是“嫔”只有她升了“贵嫔”，为什么？因为长得好看。盈贵嫔原本只是教坊的一名舞姬，景弘帝随口夸了一句好看，就被太后洗洗干净送去了景弘帝床上。盈贵嫔不仅好看，性格也极其温顺，一直感谢太后的恩典，太后用的顺手就爱一直用。其他归宫四嫔要么拼出身拼财力拼政治才赢得回宫机会，只有她是凭借个人魅力（好看又听话）获得太后赏识。
“诸位娘娘，难道没听说昨晚发生的事吗？这怎么事儿都出了，还怕人说呀！”良妃干脆把火点起来，矛头直指李汀兰。
“昨晚能发生什么事，还不是和往常一样。”睦嫔看似转移话题实际在重点强调。
“难道昨天发生的事与良妃娘娘要说的‘完璧归赵’的故事有关？”吕垂烟只怕这火烧的不够旺。
“呵呵！你俩才是亲姐妹吧！”李汀兰心想。睦嫔已经有段时间不去找李汀兰了，反而和吕垂烟打得火热。不奇怪，志同道合才是交友的根基。睦嫔最初天天去找李汀兰谈宫斗合作的事，只要睦嫔开口谈这事李汀兰就问她齐敏皇后的事，直到把她问烦。可以说，是李汀兰亲手把“一心求合作”的睦嫔推给了吕垂烟。李汀兰会心一笑，清清嗓子，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前些日子，皇上和我说了后宫晋封的事。”说这话的不是李汀兰，是皇后。皇后反应再慢也听出来，这群人要搞事情。昨晚南唐公主侍寝不成功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此刻，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此事，南唐公主该如何自处？皇后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为了转移话题只有抛出这枚重磅消息。
“啊！真的？”众人大喜，立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是的，”皇后微微一笑，“皇上登基五年，可后宫位份多数空悬，也该大封后宫了……皇上说，每个伺候过皇上的，尽量都给晋位份。”
一屋子女人齐放笑颜，大家互相恭喜互相恭维，气氛其乐融融，“完璧归赵”的故事早丢到九霄云外了。
“不知道，有些人送去侍寝却没有侍寝的，怎么算？算伺候过皇上的吗？要给晋封吗？”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跳脱了出来，这个人还是良妃，“哦！我忘了，晋封是指本就有位份的的升位份，那本来没有位份的可不在晋封的范畴里呢！”说完，良妃捂着嘴笑，吕垂烟也跟着笑，睦嫔撇了撇嘴似笑非笑。
“哎呀，有的人虽说有位份有封号，可品行还真的愧对自己的封号，唯恐后宫不乱，心地一点儿也不善良。”李汀兰阴阳怪气地强调了“善良”二字。
良妃瞪着不大眼睛扫了一眼什么表情都有的众人，最后停在恭顺嫔的脸上，恭顺嫔冲她轻轻摇头。
“你说谁呢！”良妃冲着李汀兰吼。
“谁说我我说谁！”李汀兰反应极快。
“你你你……”良妃跟不上李汀兰的反应速度，磕巴了起来。
场面有些滑稽，有人捂嘴偷笑，皇后与谦嫔赶紧出来调和气氛。
“哼！也不知道是谁侍寝了一趟还是完璧之身，居然还有脸在这说话，要是我早投井去了！”良妃调整再战。
“宫里的井口那么小，怕是装不下良妃娘娘呢！”
“你怎么和说话的！谁说我要投井了？！我说的是你！”
“是是是！我只是好心提醒娘娘您，别到时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可就丢人喽！”
“哈哈哈！”众人大笑。
良妃已经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李汀兰看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哎呦！我才反应过来，良妃娘娘是好奇昨晚我侍寝的事吗？您说您绕那么多弯子，直接问我就是了，咱们都是姐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众人呆住了，这位南唐公主还是奇人，这事她还打算主动说？
“正好，诸位姐姐伺候皇上的时间比我久，姐姐们帮我解解惑……”
屋子安静了。
“昨晚，南屋的大床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一不小心睡着了，皇上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按理说吧，皇上进来发现我睡着了，肯定要大发雷霆，治我个渎职，不是，大不敬之罪，可是皇上没有呢！皇上甚至都没叫醒我，一人去了北屋睡，我什么也不知道一觉睡到大天亮，姐姐们，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心中纳罕：是啊，为什么呢？
“我想呀，”李汀兰甩了一下手帕，做出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肯定是皇上心疼我，不舍得叫醒睡熟的我呢！”
有人震惊，有人恍然，有人翻白眼，有人想吐。
“你少在这里自命不凡了！皇上才见你几次，怎么就喜欢你了！”
“哎呀！良妃娘娘也听出来了，皇上是喜欢我呢！”李汀兰恶心起人来最有一套。
“胡说！我没那样觉得！”
“那良妃娘娘说，皇上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叫醒我呢？”
这句话把良妃给噎住了，良妃皱着眉头双目失神，她无法作答。
一屋子女人炸开了锅，开始了无组织无纪律的头脑风暴：皇上虽说在政事上受制于太后，但平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为什么宁愿自己去北屋睡，也不叫醒这个女人呢？难道皇上对她一见钟情十分喜爱？抬头看看这位长相还可以但又及其不正经的公主，不对！这不是皇上喜欢的类型。等等！公主？啊！大家都快忘了眼前这位风评极差的女人是南唐的公主，对啊！公主和亲是两国政治上的安排，不给她封妃的圣旨可能是政事考量，太后皇上给她面子，也是碍于南唐的面子，和后宫争宠没有关系啊？不过，睦嫔也是南唐公主，她怎么就没什么特殊待遇，不对！也有，睦嫔作为“归宫四嫔”回宫就是特殊待遇。不过，睦嫔好像一直是太后的人……
后宫女人们展现出各自不同的思考习惯，绞手帕的，咬嘴唇的，晃脑袋的，叽叽喳喳嘴不停的，因个人脑力条件不同能分析到的层面也不同，可谁也给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位南唐公主不可小觑。
李汀兰出翊坤宫宫门的时候，脚步是轻快的，心情是愉悦的，“走！我们去御花园逛逛！”
大冬天的御花园里，只有几株梅花还开着，李汀兰煞有介事的对着几朵梅花评头论足：“你看这梅花，它有红有白，你看这梅花，它都是五个瓣……”
突然，两个太监抬着一个人飞速路过，两个宫女追在身后，边跑边哭。
“咦？那是什么？”李汀兰指着一闪而过的画面问。
“是云峭姑姑，”春茗认出了后面跑的宫女，“抬着的是——祯仪娘娘？！”春茗惊讶地捂住了嘴。
“祯仪？！上任艳冠后宫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