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税凛是最后一个被检查的人，本来要搜身的李明德悻悻收回手，他咳嗽一声，转身走到税凛桌前。
此刻税凛书包里的东西也被抖落出来，几个人把书都翻开查阅一遍，依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不是他们班上的？李明德重新站回讲台，望着沉默着学生，迟迟没有动。
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他仍然审视着这一群学生，窗外整个校园也寂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哪怕到了吃饭午休的时间，走廊上，操场上依旧没人，所有学生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在位置上。
半晌，李明德突然笑了，他看着一个个垂下的黑色头顶，温和地说：
“关于张老师那件事，想必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了，在这里老师要表扬这位站出来勇于保护自己的同学。
你们会保护自己，老师很欣慰，不过——就是希望下次不要那么冲动，有什么事先和老师沟通，不要动不动就找记者。”
说完他一脸笑眯眯，坦然地面对学生质疑的目光，继续温和地说：“好了，去吃饭吧。”一转过身，李明德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期望能在别的班找到那个爆秘的人，不然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以后做事束手束脚，还怎么管住这一大群学生？
“走吧，去看看别的班有没有发现。”他关上门，对着身旁两个男人低声说道。
直到李明德走了很久，剩下的学生仍坐在位置上缓不过神来。
“他把我们当傻瓜吗？”坐在第三排的闫杰转身看着在自己身后的宋星，他一脸无语地对宋星说。
“也许吧。”宋星手撑着额头，微微一笑，“能骗几个是几个，有可能真的还有天真的人相信他。”
“那个……班长，我们这周还有考试吗？”就在众人恢复情绪，开始三三两两的相互讨论时，学习委员从后排站起来，突然问道。
他这话一说，还在八卦的人瞬间立体回过神看向班长所在的位置，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额……”班长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带犹豫地挠挠头，吞吞吐吐地说，“大概，也许？反正今天看样子是考不成了，可是也有可能后面几天考？”想了又想，他并没有把话说死。
这个回答并不令人满意，到底考不考还得看这次风波什么时候平息。
“你们说，那个爆料的人会是谁？”渐渐地有人起身出门去食堂吃饭，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不论是高一还是高三都在讨论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
税凛独自坐在二食堂靠墙的位置，并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因为过了吃饭时间，他没什么食欲，只是将就着进食。
闫杰带着宋星坐到税凛对面，难得没有讲话，也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周围的学生逐渐从“他是谁”讨论到“他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他会怎么样？”。
在以往的几届学生中不是没有反抗的，可一没门路二没能力，苗头才刚露出来就被家长摁掉或是受到学校明里暗里的打压，久而久之所有人习惯沉默，习惯忍耐，他们跟着想着只要毕业就好了。
就像宋星父母说得一样，做什么不吃苦？没有学历才是最辛苦。
可现在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种沉默，不仅是学校想知道，学生也想知道他是谁。
宋星吃着吃着突然迟疑地看了一眼税凛，他怎么觉得有可能是税凛？
闫杰见状轻轻撞了宋星一下，眉角微动，少年立马敛下心思低下头认认真真吃饭。
税凛没管这两人打着的哑迷，吃完东西，他起身走回教室，如果没料错，这时候该有人来查访了。
午休时间，三四个警察走进校园，说是来走访，他们先是把所有教师询问一遍，包括保安保洁，接着转道查看教室。
等走到税凛班级时，班上零星只有几人，正在通过写作业静心，而其他人早已都回到寝室午休，此刻税凛难得安静地坐在教室内，黑色的笔在他手中旋转，他垂下眼眸正看着试卷。
警察走进来时，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就见是两名一高一矮，一年轻一年长的一男一女走进来，年长的那位是一位沉稳地男性，他踱着步仔细观察四周，却没有和同学们搭话。
跟在两位警察身后的有校长还有他们班的班主任。
“这位同学，你跟我来一下。”忽然年轻的警察走到一名学生的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她说着请人跟她到外面聊聊。
“好……好的。”这名学生手足无措地起身，非常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警察，离开位置时走路都不利索了，“砰——”他踉跄着东撞一下西撞一下，将凳子都踢倒了。
人刚一出去，税凛就见到校长给了班主任一个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跟上去。
“咚咚咚——”年长的警察低下头用本子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道，“李老师，我们这边是和学生谈话，不建议老师旁听。”
说完，他不顾李明德忽然一僵的身体和王乾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走到税凛面前敲了敲税凛的桌子说：“这位同学，你跟我来一下。”他带着税凛从后门出去。
王乾意味不明地盯着年长警察的背影，他眯了眯眼，手下意识想拿一支烟来抽，却摸了个空，艹，这个愣子警察是哪来的？怎么不是他们打点好的哪位来？
现在只能希望出去的两个学生识趣点，不该说的少说，不然——他透过窗户看看税凛又看看另一位男同学，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税凛站在走廊上，姿态放松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在他右手边不远处，他的同班同学正紧张和另一位警察交谈，税凛漠然收回眼神，发现负责他的这名警察打开了纸和笔。
难不成真是询问的？他微微皱眉，看着本子的视线意味不明。
“同学，请问你平时和哪位张老师有接触吗？”警察先生翻开白色纸张，手拿着黑笔，温和询问道，与此同时他拿着本子的手微微向前一递，白色纸张在税凛眼前展开。
“打的交道不多。”税凛眼神一敛，边说边低头看过去，就见白色的纸张上，写了一行字正面向他的方向，上面是一段简短的话：手机给你放在池塘左边第三个石凳下面。
所以这位才是沈明予安排的人？看来计划并没有被打乱，他微微勾起唇角，接着说道：“不过这位老师曾在我这里“借过”几次钱。”
“哦？“借”了多少？”警察先生沉稳地把这一页的纸张翻过去，开始在新的页面把问题记录下来，“请问，他一共“借”过几次？”
“一次，不多也就5/6百。”税凛点点头淡淡地回道。
“这样啊。”警察先生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税凛，问过这个问题他就把本子收了起来，目前他们已经掌握张宿民所有财务动向，关于其勒索获利的金额也有了数据，来学校这一趟不过是例行公事以及听他们老大的做一个摸底。
从走进校园，他就觉察到了违和感，太安静了，对此呢他也在猜想是不是午休的原因，才这么安静？
可是当他走到教研楼却发现整个格局不对，除了承重的位置，背面的墙体有一大截竟然是空心，这说明这里面暗藏了别的空间。
想到老大让他做的事，他有了一个想法，也许这所学校不止勒索案那么简单。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把首要任务完成。
问完这个问题警察先生收起本子冲税凛点点头，而后向自己的同事走去，去看看对方的询问结果。
税凛礼貌回应一下，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警察的背影，今天出门时，他就料想到学校肯定有一番动作，所以在遇到晨练回来的沈明予时，税凛靠在墙上，淡淡地询问对方，今天是否会去东灵高中调查。
对此，沈明予给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有其他同事会去，但不包括他。
“怎么有事？”沈明予捏着手机，疑惑地看向税凛。
“一点小事。”税凛点点头，摸出手机递给沈明予，希望他能够找人给他带进去。
“……”沈明予被税凛这一通不见外的行为整得有些无语，这人太会指使人了，更何况谁说他就一定会帮他？
……
税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班主任李明德走到他的桌前，低声询问：“都问了些什么？”
“只是问我认不认识张老师。”税凛把试卷收起来，又从桌子里拿出一本数学习题，他一边翻到专门出了函数习题的那一页，一边回道。
“你怎么说？”李明德甚至王乾都紧紧地盯紧税凛。
“老师，我能怎么说，张老师是我们的宿管，难道我说我不认识？”税凛低笑一声。
“我的意思是你没说别的——”李明德正准备继续逼问，门外忽然传来警察先生的声音，他说：“两位老师，下一个班还麻烦带一带我们。”
李明德无奈咽下未说出口的话，走出教室。
“我记得你妈妈好像是杨氏集团的杨总？”王乾临走前，突然迟疑地对着税凛说了一句，而后笑着转身离开，“替我向杨总问一声好。”
税凛猛地攥紧手中的笔，“兹——”一声响，尖锐的笔尖划破纸张，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他看着王乾远去的背影，不由露出一抹令人胆寒得笑容。在这个世上，他最不能容忍两个人被欺辱，一是他妈苏苓，二是沈时予。
王乾是吗？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