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公主
金銮殿内，高德帝面色苍白的咳嗽了几声，杨铖宣递过来一只茶盏，他喝了两口热水，方才觉得嗓子清爽点，道：
“负责三江赈灾粮的督察院的两名监察史，纪严明方晓泉何在？”
“微臣在！”纪严明和方晓泉手持笏板出列道。
“散朝后去户部把账核对清楚，不可含糊。纪严明和方晓泉在赈灾事件中，功不可没，提纪严明为正三品右副都御史，方晓泉为正四品右佥都御史。”高德帝道。
两人伏首谢恩。
高德帝的目光又落在贾正浩和卢之望身上，道：“你们昨日查的锦衣卫北镇抚使夏秋辰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
贾正浩和卢之望出列，贾正浩道：“夏镇抚使的宅子里查过了，连一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我们搜查了半天，并未搜到一件可疑之物。后又去了叶城的驿站，上上下下都问了话，并无可疑之处。因为时日已晚，微臣和卢之望体力不支，便同镇抚使大人于驿站休息，岂料……”
冯太傅看他，问道：“岂料什么？”
卢之望垂首道：“竟然三十多名刺客袭击我们，夏镇抚使冲出驿站与他们厮杀，终究寡不敌众，目前生死垂危，倘若不是靖王殿下几人正好路过，我等四人此时恐怕已奔赴黄泉。”
严良玉道：“靖王殿下碰巧路过？靖王殿下怎么跑到叶城去了？”
李禹恒大大咧咧出列道：“父皇，昨日儿臣等人从枫山的禁军校场下来，正欲策马回幽都，冯姑娘却说想吃叶城王婆铺子的烤兔头，喝他家的米酒。儿臣想着冯帅回东北边境也有些时日，最近禁军重整，儿臣公务繁忙，对冯姑娘各个方面照顾不周，心生内疚，就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不料她不胜酒力，不过才喝两碗便醉了，儿臣想着不易再一路颠簸，便去了叶城的驿站。”
“想不到靖王殿下还是一个体贴人哪！不过听闻靖王殿下将生死不明的夏镇抚使也带回了靖王府啊，这就让老臣有点看不明白了。”严良玉道。
“严阁老此话貌似有深意啊！叶城有宵禁，贾大人和卢大人带去的几个侍卫也都受了伤，我们找不到郎中。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夏镇抚使大人死吗？”李禹恒道：“父皇，儿臣此举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儿臣与夏镇抚使大人有点嫌隙，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既如此，就让他在你府中好生养些时日吧！以前你往烟花柳巷里跑也就算了，那时你还没有订亲，可你现在也算有半个家室的人了。昨儿个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府中进了一个叫四娘的伎子。”高德帝眼神有点复杂，道：“万不可因为一个烟花女子而伤了冯姑娘的心啊，身在东北边境的冯帅也会不得安心。”
“说到冯帅，微臣有一事启奏皇上。”太傅冯云鸿出列道。他这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身子还发着热，高德帝见他脸色实在难看的狠，便让杨铖宣搬了张椅子扶他坐下。
“太傅坐着讲就好。”高德帝道。
“东北边境最近又遭遇格日勒部落骚扰，他们抢走了互市的三十头羊，二十头牛。他们此番行为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激发战事。今年户部答应给东北边境的七十万军饷，目前才有四十万拨放下去。可战争只要打起来，打的就是银子啊。”冯云鸿道。
户部尚书黎现出列道：“皇上，实在不是我们户部故意拖着不给。前阵子三江赈灾，就花去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尹州大地震，倒坍了三分之二的民房，震后重建又花去了三十二万两银子。”
“可是黎大人，要是东北燃起战火，因为供几出现问题而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怕不是三十万两银子能堵的住的窟窿。你在这里跟皇上哭穷，那皇上还要你们户部干什么？”李禹恒道。
黎现也愁的要死，这会儿却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道：“靖王殿下说的是，皇上，可否宽限几日，容微臣想想办法。”
慈宁宫里，太后坐在桌子旁赏花事房刚刚送来的百合花。见有一片叶子有点蔫，便接过绮云姑姑递来的花剪一刀修掉了。太后闻着香味不似以往，便问道：“这花香似乎更淡雅了些。”
“是花事房的小顺子，听闻太后时常夜不能眠，便精心培育这种可以安定心神的百合，据说花了不少心思哪。”令成公公躬身回答道。
“是吗？”太后看了他一眼，轻轻摸了摸一片百合花的花瓣。
令成立即低首道：“这花奴才让太医院的王院判仔细查看过了。”
“小顺子？就是几年前在皇后宫中洒扫的，因为打碎了一只前朝的青瓷花瓶，被带进慎刑寺的那个？”太后接过绮云姑姑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八宝茶。
“太后，您老人家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好，这等小人物您还记得这么清楚，要不是花事房的人跟我说，我都想不起皇后宫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了。”令成奉承道。
“他倒是有心了。将早上那份没动的芙蓉酥给他送一份去。”太后道。
“奉天殿里眼线传来消息，说去三江的两名监察御史回都了，严纪明升为正三品右副都御史，方晓泉升为正四品右佥都御史。”绮云姑姑扶着太后站了起来。
“这倒是意料中的事。这两个御史还算有点能耐，搞的这次我们赈灾的粮食连手脚都没办法做，传哀家的话，这样的人才不可滥杀，日后可是要有用的。让户部也不要搞什么阴阳帐本了，别小看了这两名御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得是多愚蠢的人，才干的出来的事情。这两年严阁老岁数大了，格局倒是越来越小了，总扯着个冯云鸿不放。”
严玉良也是太后的表姐夫，这几年他做的事越来越入不了太后的法眼。
“东北边境像是要有战事了。户部拖欠了东北三十万两银子，竟然一下子还拿不出来。严肃如朝会上表示，他会从他们的私家银库里，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暂时堵这个窟窿。”绮云姑姑道。
“严肃如这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哪！”太后道。
守在殿门口的太监手执拂尘进来，道：“禀太后，淳安长公主来了。”
太后一想到淳安就觉得糟心，她皱了一下眉头，道：“宣她进来便是。”
淳安长公主一进来便向太后行了一礼，又让她的贴身丫鬟将带来的两支珍稀灵芝奉上。
“太后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是休息的不好么？”淳安说着便来扶太后的手臂。
“岁数大了，睡眠也就浅了。”太后道。
“回头我让人给您送点安神的茶过来。”淳安道。
“淳安啊，这些日子你可有去靖王府看看靖王，据说府里又进了一个叫林四小姐的伎子，昨儿夜里又将生死不明的夏镇抚使带进府中。他这么做，置冯小姐于何地，不是打冯帅的脸么？东北战事一触即发，别让人说我们欺负人家姑娘不是。”太后道。
太后说的淳安长公主当然无不知晓，李禹恒再忙隔三差五地总要去长公主府一趟，并将林四小姐的生世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了她。夏秋辰嘛？淳安知道棒打鸳鸯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你越是拆他们越是难舍难分。
“玉琪呢？不是说搬来慈宁宫了么？”淳安道。
“去国子监了。她通过了胡筱文严格的三重考核，去了有些时日了。”太后道。
“给他寻个先生来宫中教不就好了么？蒋怀强，贾正浩，王立直……哪个不是胸有诗书之人啊。太后对玉琪也忒严格了些。”淳安道。
“她性子跳脱了些，你说的这几个人学问是好，但约束不了她，先前的那个老师就以家中老母年迈无人照顾为由，辞去公主老师的职务。”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我自己一手带大的娃我还不清楚么，人家先生是给她气的，却又不好在我们面前说什么。”
淳安笑了起来，道：“不亏是我李家的女儿。”
李禹恒从禁军的校场回来，回到房中看了一下夏秋辰，见他呼吸均匀的睡着，暗自松了口气，便去里间泡了个热水澡。
“夏世子吃过东西了么？”李禹恒用一块干毛巾边擦拭头发，边问守在屋外的小雨。
“就喝了药，点心未动一块，从主子走到现在夏世子只醒过两次。”小雨如实回答道，他心里惦念着屋檐下的那只鹦鹉，却还是在屋门口认认真真守了一整天。
“我在枫山抓了两只乳鸽，你让厨房炖点夏世子能喝的汤。”李禹恒走到火炉边烤了一会儿，摸摸头发完完全全干了，这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夏秋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李禹恒声音沙哑，又抱着夏秋辰与他的额头相抵，问道：“怎么不吃点东西？”
“嘴巴太苦。”夏秋辰贴着他的胸膛道。
“哪怕是为了我，吃点，恩？”李禹恒闻到了他嘴巴里的苦味，又下床调了半碗蜂蜜水，喝了一口便渡进夏秋辰的嘴巴里。
“还苦么？”李禹恒拂了拂他的鬓发道。
“甜的。”夏秋辰眯着眼睛望着他。
李禹恒轻笑了一声，又翻身上床抱住了他，道：“爷在枫山抓了两只鸽子，让厨房炖了汤，一会儿喂你喝点，恩？”
“恩。”夏秋辰的脸又挨着他的胸口，手指抖抖索索地探进他的衣服里，却让李禹恒捉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不要乱摸，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会很难受的。”李禹恒全身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手冷，只是想让你帮着焐焐热。”夏秋辰低眉敛目道。
“好啊，原来把我当成暖手炉了。”李禹恒将他的指尖带到自己的胸口，“这里最热乎，爷给你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