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章 没有技术和智商的找茬
从赵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赵合欢那点子青梅露在张齐安的认知里就是小甜水，不过戚陌倒是有些脸红脖子红。
两人牵着马走了一段路，张齐安便让戚陌先回去，说自己想要溜达溜达。
戚陌的目光往马行街一边的暗巷里瞥了瞥，隐在巷子里的人应该是个女子。
他什么都没说，朝着张齐安点了点头，说了句：“张老将军，我们回见。”
张齐安今天很高兴，多亏了眼前这个小子，他吃了美食，还认“回”了外孙女，他的瑾之可能也会原谅他，是个好日子！
张齐安笑眯眯地看着戚陌，道：“戚家小子，大恩不言谢，合欢的事情我记下了。”
戚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翻身上马，一骑轻尘而去。
见戚陌走了，张齐安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转头望向暗巷里的人影，目光晦暗不明。
收拾碗筷时，赵合欢摇头晃脑地轻声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在厨房准备明天早饭食材的于二娘和李嫂子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除了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祖父，还因为戚陌给了赵合欢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赵合欢是要推辞的，但戚陌却看着她说，“重金难买吃得欢”。
说这话的时候，戚陌混着酸甜青梅露的气息喷在赵合欢的额头上，她晕晕乎乎地就把钱给收了。
好吧，赵合欢承认，在戚陌拿出那一百两银票时，她的眼睛是放光的。
没办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一百两的银票，小眼能不漏光芒吗？！
知道于二娘和李二嫂子在嘲笑自己，赵合欢也不掩饰，还大声喊道：“这个月啊，有奖金，每个人都有！到时候，咱们还组织员工城外郊游！”
于二娘听了这话，一脸懵懂，李嫂子却是早已经习惯了赵合欢的“疯言疯语”，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啊，跟着小合欢有肉吃！”
“哎，李婆婆去哪里了？”
将碗碟送进厨房，赵合欢才发现李婆子并不在厨房里。
于二娘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李婆婆今天晚上有些心神不宁。”
赵合欢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李婆子，李婆子好像碰上和荣国公府相关的人和事情就有些心神不宁，到底要不要问问她呢？
“李婆婆刚才说头疼，先回家了。”李嫂子见赵合欢问起李婆子，说道。
“哦”，算了，等回去问问她就好了，如果李婆子愿意说的话。
今年的“春天”格外漫长，城外杏子树上都满挂了小青杏，天气却还是反复无常。下了几场雨后，不见夏日的朝阳，却还有一丝凉风。
来吃早饭的人依旧很多，有的人在店里吃，有的人带走，还有人蹲在赵记的门口，这也算是一道风景线了。
赵合欢煮了一大锅的小米粥，用两个大桶盛了，分别放在店内和门外，供来吃早饭的人、化缘的僧人和饿肚子的乞儿随意饮用，用赵合欢的话说，那就是“回报社会”。
赵记的很多顾客，赵合欢都能认个脸熟，有些个还能叫上名来，大家也都客气地喊她“赵姑娘”。
今天队伍里有个人引起了赵合欢的注意，为什么注意“他”呢？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有些贼眉鼠目。
千万不要不相信我们老祖宗的面相一说，面丑心善的人有很多，但是贼眉鼠目的人大多数不是好人。
赵合欢留意了那人，他要了一个肉夹馍后，拿了个空碗，去门外舀了一碗粥，然后就蹲在门口吃着肉夹馍就着粥。
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合欢刚把盯着那人的眼神收回来，哎，他就出事了。
那人手里的碗先落了地，后来人就倒地，然后左手指着右手里的肉夹馍，断断续续地道：“这个馍，馍里有毒！”再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这下可好了，那些个手里拿着肉夹馍的客人，瞬间觉得不香了。
食客们看了看此时依旧拿着刀准备剁肉的赵合欢，又看了看门外倒地的人，默默地放下了肉夹馍，然后就出门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倒地的人给围了起来。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自己真的就是一张乌鸦嘴啊，不，乌鸦脑啊！
“二娘，你去请隔壁保和堂的坐诊大夫赵三爷，若是医馆没开，就去后面的院子找人，就说我请他吃葱油豉鱼。”
“好，合欢，你不要急，我马上去。”
交代完这个事情后，赵合欢才挤进去了人群，“让一让，让一让，我啊，就是那个做肉夹馍的人，我不进去，你们这热闹也看不了啊！”
听到这话，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自动给赵合欢让了一条路出来。
一个由妇女拉着的孩童怀疑自己看错了，怎的地下躺着的那人嘴角抽了抽呢？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赵合欢在那人倒地的地方蹲了下来，将他右手里拿的肉夹馍给拿了出来，对着跟着自己进到人群里的李嫂子道：“嫂子，拿个盘子给我。”
李嫂子明显有些慌张，但看着赵合欢这个小人这般淡定，她的心也就慢慢稳了下来，忙去屋子里拿了个盘子。
赵合欢把肉夹馍里的肉都挤了出来，然后便在肉里面找到了一个类似枯木枝的东西。
“还真的有东西啊？”
“啊，我今儿可是吃了两个肉夹馍，还有一个没吃呢！”
“我也是啊，我还准备外带一个呢！”
“赵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合欢看了看那个吃了两个肉夹馍还准备外带一个的大哥，他是真能吃啊！
大胤的猪肉便宜，本着让大家伙吃饱的原则，赵合欢做的那馍里的肉塞得满满的，他居然准备吃三个，她刚才还以为是要带回去给妻儿呢。
回了回神，赵合欢看了看手中枯木枝一样的东西，又闻了闻，“乌头”二字便出现在了赵合欢的脑子里，她这是自带智库了？！
乌头的用法、剂量和注意事项很快在赵合欢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她就用手戳了戳那倒地不起的人，冷冷地道：“真得晕过去了？！”
“嫂子，再麻烦你给我拿把刀来。”
“好嘞！”
众人听说赵合欢要刀，心里都在打鼓，难道赵姑娘准备当场把这人给剁了？
赵合欢把乌头放在了男人的手指旁边，然后拿起刀“狠狠”的落了下去，那个一直盯着倒地之人的孩童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那个人的睫毛就是眨巴了一下。
众人见赵合欢这一番操作，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姑娘这是在作甚？
拿着砍成两半的乌头，赵合欢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围观的人道：“汴梁城的兄弟姐妹之所以喜欢我赵记的肉夹馍，皆是因为我们用的食材好，味道足。”
是的，即便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赵合欢还是没忘给赵记来一波广告。
“我家的肉夹馍有老汤加持，白天黑夜不断火，今天早上的肉，昨天晚上我便会煮上，所以味道才会香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哥在我们店买的肉夹馍里多出来的这一味应该是‘乌头’。”
没给众人议论的机会，赵合欢继续道：“乌头是味中药，炮制的好可以救命，但是未经炮制或者久煮的话，人误服了就会中毒，表现是口舌和四肢麻木，重者直接送命。”
听了这话，众人倒吸一口一起，然后瞬间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是乌头啊！”
“别装了，你知道乌头是什么啊？”
“我知道啊，龙青山的张猎户用草乌泡酒，喝了后中毒了，如果不是玉清观的张道长，他早就没了！”
“啊，这么严重！”
“那我们岂不是？”
听了赵合欢分析这乌头头头是道，众人猜测难道赵姑娘真的往肉夹馍里放乌头了？
想到这里，很多人就开始卡自己的脖子，抠自己的嗓子眼，希望能够把今天吃进去的肉夹馍给吐出来。
“行了，行了，大家别费那劲了，吐出来还得另花钱填饱肚子”赵合欢不慌不忙地道。
众人听了她这话还是不懂，一边卡脖子一边看赵合欢，等着她给个答案。
赵合欢拿着刀劈开的乌头，在众人眼前擎着转了一圈，再看众人，还是不明白。
赵合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说了，我煮肉的汤从未停过活，我如果真的在汤里放了像乌头这种木质的草药，这药恐怕早就煮开了，不可能呈现还是如此干的状态。”
“大家看，这乌头里面还是干的，便是外面的皮也有九成干！”
经此一席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乌头是有人后塞进去的！
这时人群里又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赵姑娘怎么就能证明这乌头不是你们塞进去的呢？”
赵合欢眯了眯眼，看了看喊话方向的人群，哼，又是一个贼眉鼠眼之人！
赵合欢看着那人，突然就笑了起来，指着说话的那个人道：“这是一个好问题！”
她再次擎着乌头转了一圈，还在那喊着提问问题的人面前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他回答道：“这个乌头是药店里头炮制好的，是可以用来配药的！”
“试问，炮制好的乌头这人都没吃下去，只是在上面留了个牙印，他又怎么可能会倒地中毒呢？”说这话时，赵合欢指着地上的那人，大声喝道！
“啊，这倒地的人是假的啊！”
“这是哪出戏啊！”
“哎呀，肯定是有人看着赵记生意好，羡慕嫉妒恨吧！”
“哎呦，那可真是缺德死了！”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纷纷时，一直盯着地上之人小童道：“娘，为什么这个大叔都晕倒了，眼睛还一直眨巴啊？”
清脆的童声，在场之人都听得明白，而后大家便齐刷刷地看向了倒地的人。
赵合欢的目光在倒地之人和提问题之人的身上来回扫视，又道：“如果大家不信我，我一会可让人抬着这位倒地的大哥走遍京城的各家医馆，询问他是否买了乌头，又是否是真的中毒！”
这时，被于二娘从睡梦中敲起来的赵三爷也挤进了人群，他是汴梁还算有名的坐馆大夫。
赵合欢将手中的乌头递给了赵三爷，赵三爷开头道：“这不是乌头吗？怎么了？”
赵合欢指着倒地之人道：“这人吃了炮制的乌头，不，只是咬了一下，还没咬下来，晕死了。”
赵三爷皱了皱眉头，蹲下来，拉起晕倒之人的胳膊，然后就感觉地上的人似乎往后顿了顿胳膊。
赵三爷一把拉过那人的胳膊，掀起袖子，号起脉来。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赵三爷就站了起来，对着赵合欢说。“那葱油豉鱼我吃定了。”
赵三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夫，而是药王谷的外门弟子，之所以是外门，是因为他学医的悟性差了点。
尽管在汴梁坐馆多年，他身上的江湖气依旧没有褪尽，他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冷声道：“再不起来，我就给你扎两根，保管你心想事成，躺一辈子！”
早在赵合欢和那小童揭穿了他的把戏时，地上之人脑门就有点冒冷汗了，此时又听赵三爷这么说，他一骨碌得爬了起来，然后就想跑！
赵三爷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这么一手，“嗖嗖”两针，也不知道打在了那人身上的何处，反正他就是双腿无力跪了下来！
赵三爷出手的一刹那，赵合欢也没闲着，瞬间跑向了刚才质疑自己下毒的另一人，然后就拉住了那要跑之人的胳膊。
有几个常在赵记吃饭的大汉反应了过来，知道地上的人可能还有同伙，便眼疾手快的帮赵合欢按住了那个要逃跑的人！
赵三爷问：“这俩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赵合欢想都没想，说道：“送官吧。”
之所以送官，赵合欢是想杀鸡给猴看。如果真是有人眼红赵记的生意，那就用这俩人给其余起了坏心思的人一些警告，如果不是眼红自己的生意，送官自己也不吃亏，还能让官老爷给查查怎么回事。
赵三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还说自己送佛送到西，和众人将那两人绑了，往开封府去了。
李嫂子被这事吓得手有些抖，赵合欢握了握她的手道：“没事，做生意吗，总会有些状况，像今天这样的，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
于二娘却因此事，对赵合欢有了些好奇，这个小姑娘，才十几岁，会做饭，还会认字，还懂点医理药材，她真的只是个来汴梁投亲的人吗？！
马行街街头停着一辆蓝布围帐的马车，见到赵记找事的人被押去了开封府，马车里的人娇喝一声“废物”后，扔下了一句“回府！”
【作者题外话】：本章药理为杜撰，请大家不要模仿！！！！！
第一次写小说，节奏还在摸索当中，欢迎各位看官们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