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速度
这一刻江穆和的眼前是黑的，疾风从领口处疯狂地往里钻，身体在一次次的失重中仿佛失去了知觉，所有的感官都被集中在了手上，汇聚向了紧紧抱住的腰上。
他的胸腔贴着池筠的背，听到了一声声清晰的心跳声，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可他却觉得自己也能听到池筠的心跳，它们跳动的频率是一样的。
时间在极致的速度的拉扯下变得很长，他想起了江乐瑶紧紧关闭的房门的压抑的哭声，想起了池家老宅从窗户向下看到的那片不知名但花期很长的花，想起了垣泷岛江乐瑶房间从窗帘的一角看到的压抑的海平面，想起了席越彬曾问过的想不想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问题。
这些都是这些年他刻意忘记的，原来根本忘不掉。
比试结束后，车停了，池筠摘下头盔脱掉手套扔给一旁的工作人员，身后的人才回过神，松开手摘下头盔。
江穆和把头盔和手套递给工作人员，用手把乱飞的头发扒整齐后，一抬头对上了池筠的眼睛，“怎么了？”
池筠是觉得他活得太拘束了，特意带他来放松的，“我看你的表情不太对。”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江穆和伸手把池筠额前被汗浸湿的头发拨开，“我坐在后面什么都不用管都觉得刺激，你还要注意路况、速度、把握平衡，辛苦你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别老想着。”池筠摊开身子放松的靠在机车上，“爽吗？”
“爽。”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速度带来的刺激，江穆和看到不远处拥吻的两个人，问：“我们第几？”
“第二。”池筠看到别人亲密，也有点想，凑近江穆和问：“小和，我这么棒，你不打算给我点什么奖励吗？”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他想起了池禹给他的那张照片，与他接触到的池筠完全不一样，那双眼睛在看他的时候只有温柔，让他无法自拔。
别人都能，为什么他不能？江穆和起身站在池筠身前，捧着他的头对着嘴唇亲了下去，舌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撬开了他的牙关。
池筠以为江穆和最多也就是亲一下嘴唇，没想到他居然…
反应过来的他翻身将人压在机车上，反客为主地缠着江穆和的舌尖来个了法式舌吻。
池筠的吻一直都是强势的，瞬间就夺走了主动权，江穆和的腰被压得一直往下弯，为了保持平衡他只能伸手搂住池筠的脖子，掌心触及到一层薄汗后，被体温蒸腾出的，属于池筠的气息后知后觉的侵蚀了他的所有感官。
“哇哦！筠哥带劲。”后到的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嚎了一嗓子。
被推开的池筠没好气的看过去，“有点眼力见没？”
“哈哈加尔的迟钝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后到的艾德停好车走过来，“筠，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
江穆和低着头站在池筠的身后，他亲上去的时候都忘了还会有人来。
“揍吧，我出医疗费。”池筠给了加尔一脚。
“今晚的饭莱特请定了。”第一个到的人牵着一个身形偏瘦的男人走了过来。
加尔上前给了那个男人一拳，“都说了是娱乐局，艾伦你个家伙还跑那么快。”
艾伦靠着自己带来的人身上，说：“我的宝贝喜欢刺激，我当然得满足他。”
那个男人坦荡的站在艾伦身边，脖颈上的吻痕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江穆和握紧池筠的手，这里好像就他一个人放不开。
几个男人闹了一会，剩下的两人才到，加尔大着嗓门嚷道：“莱特，今晚你请客。”
“请就请。”
江穆和这才看清，莱特是之前问女伴怕不怕那个黑发碧眼的男人。
请客不是大事，但最后一名却是莱特不喜欢的，他扬着下巴挑衅地问：“再来一圈？”
“不来。”艾伦拒绝得很干脆。
“无趣。”莱特看了一圈最后只得放弃，“等会打算去哪？”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这群人玩得很开，池筠不打算带着江穆和跟他们一起玩。
“筠，你这就是不对了。”艾德盼了好久才把人盼来，不跑高难度的赛道不说，还想提前闪人。
艾伦的目光在那池筠牵着的人身上停留了一会，拦下了艾德，“那我们下次再约。”
艾德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了，“下次我要跑三号赛道。”
“好。”池筠这忙着考研，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去的路上池筠开得很慢，江穆和靠在他的背上看着远处的斜阳，“今天下午过得好快啊！”
刚刚隔着厚厚的机车服池筠感觉不到，现在这样安静下来，他能感觉到江穆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很轻却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唯一如此亲密的感觉到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
“时间的流速跟人的感知有关。”
江穆和把脸贴在池筠的背上，侧头看着远处被染上橙黄色的云朵，说：“哥，我想去看夕阳。”
池筠转头拐进了一条岔路停下车，拿出手机说：“我查查地图，看看那里有山。”
江穆和下车沿着这条路看过去，“别那么麻烦，我看这像是条山路，我们就顺着这路走吧，能上山就上，不能也无所谓。”
“好。”天色不算早，池筠对这种随遇而安的方式感到新奇。
顺着那条小路往前开，穿过一片小树林后，路的走势开始往上，居然还真是条山路，江穆和高兴伸手指着远处的的夕阳，“哥，你看。”
“看到了。”池筠太头看了一眼，除了刚刚这是江穆和第二次自愿叫他哥，这人的心比嘴更软。
这条山路并不长，可能是因为人烟稀少的缘故，山路损坏有点严重，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江穆和指着一块石头说：“我们就在这坐一会吧！”
“恩。”池筠拿出一包纸巾把石头擦了擦，坐下后说：“原本我是想带你回去吃完饭，再去看电影的。”
“吃饭看电影以后有机会。”江穆和靠着池筠看着夕阳的余晖，说：“这片视野还真不错。”
“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海。”
“海？”说起海江穆和就想起了垣泷岛，十二年间他去过四次，每次都只能在那间不到70平的房间里待一天，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就是汹涌澎湃的海浪声，和窗帘角落里看到的压抑的深蓝色。
“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海。”池筠故意把真正两个字咬得很重，“看到的夕阳会比这个还美。”
这个人似乎有一把柔软的刷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刷掉江穆和心上蒙着的重重阴霾，让他想放下一切跟他走，“好。”
可惜答应好的生日落汤了，在江穆和生日的前两天，在池筠订好了酒店租好了游艇时，江乐瑶突然得了急性肺炎。
接到电话时，江穆和整个人都慌了，还是池筠安抚住他，“我马上给你订机票，你从c国直接飞附近y市，岛上会安排人去接你。”
“对不起，你提前做好的计划要取消了。”这是江穆和第一次那么期待过生日。
“没事。”计划被迫取消池筠也很烦躁，可江乐瑶更重要，“还有下次。”
江穆和这些年一直有个疑问，当初江乐瑶说她是去治病的，可就他看到的情况根本不像，“筠哥，你知道垣泷岛时什么情况吗？”
“对外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个软禁人的地方，进了那里的人身份都很尴尬，出来的可能性很小。”池筠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垣泷岛是疗养院，医疗条件肯定是不差的，一般来说除非特别严重，是不会通知家属的，怎么这次会通知你？”
“可能是因为我每隔三年会去看她的缘故。“江穆和知道这肯定是池禹授意的，就是为了提醒他别忘了岛上的妈妈，他岔开话题问：”身份尴尬是什么意思？“
“这可就多了去了，什么小三啊，私生子女啊，这些都是简单的，豪门世家哪家没点龌龊，被送上岛的都是些不能示人的。”
“不能示人？”江穆和以前以为是因为池正峰，江乐瑶的身份才变得微妙的，可他们顶多也就是前任的关系，林知雪虽然不喜欢自己，却也没到厌恶的程度，不至把江乐瑶关起来。
江穆和的声音很小，池筠低着头看手机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穆和凑近看，问：“有航班吗？”
“现在是上午，下午两点有一趟。”池筠订好票关上手机，抱住他说：“我想陪你去。”
“不用，你最近不是要忙着复习吗？我这么大的人了，坐飞机没事的。”
两人吃完午饭，池筠就开车送江穆和去机场，一路上老是走神，他以为江穆和是担心江乐瑶，说：“过两年，等我回国了，我会想办法把江姨接出来。”
此时池筠的这一句保证，八年后他做到了，只是那时的他与江穆和的关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