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焕仲山
我们的马车在焕仲山脚下停下了，我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临时搭建的三座蓝顶帐篷，帐篷后面是高耸入云的焕仲山。
大哥将我和二哥抱下马车，刘学助从中间的帐篷里出来，将一个蓝色的珠子扔给千落音。“遇到危险，捏破摄光珠。”他不看千落音老师，只是忿忿地丢下几个字，就转身回了帐篷。
千落音老师笑得很明媚，“看来上课时对他的鞭策很是有效呵呵。”她将如云般的长发往肩后一拂，看向我们道，“走吧，小可爱们，我们的试炼开始了。”
穿过帐篷，杂草掩映的入口出现在眼前。其实这不能算是路口，因为焕仲山上根本就没有路，到处都是杂草和灌木，从哪里开始爬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方便，在一旁的大树上挂了个牌子，权当起点罢了。
入口处的杂草被前面的学生踩地相对于平整了，但仍有荆棘从路两边横过来。
“小可爱们，我们走吧。”千落音老师一手拉着筱语，一手拿着一把七尺余长的雁翎枪。此枪通体赤色，枪尾镶嵌金鐏，枪缨缚铃形火筒，枪尖侧有一对副镰，副镰燃烧着灼灼火焰。她优雅地舞动长枪，火焰有节制地引燃触碰到草木，但并不会蔓延开。
“小可爱们一定要小心，焕仲山是魔物群居的地方，我们尽量沿着前面同学的脚印快些走，最好能和大家汇合。”
“山里很危险吗？”二哥问道。
“不清楚呢，没有几个人来过。看这杂草的生长状态，内部环境还很原始，估计毒虫蛇蝎不会少。”
“书院长没有提前考察过吗？在这个地方七天，学生的安全有保障吗？”初阳公主皱着眉头。
“书院发了摄光珠，以防万一。书院长也应该提前考察过了，应该没有大问题。”千落音老师劈开一片荆棘，不紧不慢的说，“小可爱们不用太紧张，试炼只是想锻炼一下大家的野外生存能力，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你们看那里！”莫云指的方向，十多只萤火虫提着灯笼绕着一颗红果子。那颗果子看着就鲜嫩多汁，而且它给我一种普通果实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一种清新的炁围绕在它周围。
“酸枸果！”初阳公主叫了出来，“这里居然有酸枸果！”
“酸枸果是比较稀缺的药材，”千落音老师解释到，“但也没那么不常见。处于我们国家东面的暮乾国就有人专门在山上种植酸枸果，供给他们境内的药宗。但是野生的酸枸果就比较珍贵了，药用价值是普通酸枸果的三倍左右，价格则是普通的十多倍，要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颗。”当她说到“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我和前面的二哥都倒吸了一口气。
“二十两银子很多吗？”二哥怀里的悬铃问我。
“多，大概是我和二哥一个月的零用钱相加。”
悬铃思考了一会儿，“不行，小萤儿，你们太穷了，才二十两银子，就夸张成这样，这么点钱，连药渣都买不到，更别说那些帮助你提升修为的丹药了！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这么穷，我们可怎么办呐！”这家伙苦恼的摇头晃脑，真的在为我们的生计发愁。
“小可爱们，你们站远一些。”千落音老师收起雁翎枪，熄灭了上面的火焰，“虽然酸枸果的枝条很怕火，但如果因火受惊了，它会抖落果实，开始攻击我们。”
千落音老师一边演示一边给我们讲解，我看见筱语的眼睛亮晶晶的，觉得很有趣，“所以，采摘酸枸果真正的方式是——”
千落音老师拿出洒水壶，将水和一竹管药剂混合在一起。
“天藤粉有对其他植物有麻醉性，只要把它倒在酸枸果的根部”
“老师，它的根在哪儿？”莫云迫不及待地问，“感觉他有好多插在地上的茎。”
“酸枸果藤有许多假根，埋在地里的是茎瘤。真根假根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全倒上天藤水。”她依言倒上，我看见酸枸果藤抖了一抖，好像在在呼吸似的舒展开来。
“小可爱，你来摘。”千落音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好像很感兴趣，看得眼睛一眨都不眨。”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轻轻折断果实下面的茎就好，酸枸果藤已经没有攻击性了。”她鼓励地看着我，我看看萤火虫萦绕着的红色果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摘。
“小心！”在我刚折下果子的一刹那，千落音老师突然大惊失色，我看见面前萤火虫的光突然变得急躁而纷乱，一柄红色的雁翎枪横在我脸前，一个漂亮的回刺，十多只烧焦的萤火虫掉在我脚边。
“这些萤火虫不对劲！”她冲我们喊一声，“快跑！”酸枸果藤突然开始疯狂扭动，他的茎部裂开许多尖头的枝条，直冲着我们刺来。
千落音老师划过一道火光，劈断了酸枸果的尖藤，果藤好像很疼似的抽动了几下，然后再次向我们冲来。
“沁儿，你带他们先走，我去帮老师。”大哥召出骞水剑，冲进藤蔓中，朝阳公主也想跟过去，但看着惊慌失措的我们，咬了咬牙，带我们朝另一个方向跑。
后方又有许多发狂的萤火虫向我们冲来，我立马将酸枸果放到乾坤袋里。一部分萤火虫退了回去，但仍有一大群在追着我们。
“这些不是萤火虫，是魔化齿蛉，品阶在三到四阶之间！”悬铃在我心里大喊，“他们以炁为食物，单体虽不强，但一大群的话就麻烦了。这些齿蛉在树林里攻击力十分惊人，而且根本打不到它，快去开阔的地方！”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这些虫子的恐怖，他们像针一样射过来，所行之处草木俱碎，沙石漫天。一边跑我一边感受着四方风的流动，感知到在西北方十多丈左右的距离，风没有受阻，而且比较厚重，应该是有一片河滩。
我拼命将初阳公主往西北方向拉，但相比十四岁的初阳公主，我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大家又都处于惊慌失乱中，所以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都没注意到我的举动。
我心中万分焦急，眼看背后的魔化齿蛉越来越近，但我用力的拉扯根本徒劳无功，我突然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会说话，这样只需要短短的几个字，我就能救了大家！
魔化齿蛉终于堵住了我们四方的路。大家面向四周围成一个圈，祭出各自的武器，把我围在中间。
筱语最先手握闪着雷光的匕首向魔化齿蛉冲去，她的身形很快，刀刀干净利索，齿蛉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就被紫色雷光刺破了身体，空气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她面无表情，脸上的单纯完全消失了，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仿佛那地狱里的修罗，只有杀戮才能满足内心的饥渴。
颜初霁举起剑，初阳公主提着鞭进入战斗，二哥和莫云则都捏着符，口念“火来”，遂在空气中引燃无数爆裂，将魔化齿蛉的尸体炸的到处都是。
“颜，保护小萤儿！”莫云刚炸开一群冲向我的魔化齿蛉，朝颜初霁喊到，颜初霁微微点头，便一个越身，落在我面前。他行云流水地应对飞来的魔化齿蛉，银白色的剑在他细长的手指尖流转，墨色衣袂在空中翻飞。偶尔斜过凤目看我，确认我的安全。
必须告诉颜初霁往西北方向的河滩突破。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有突破的能力！我在心里想，但他身形一直在我面前随剑舞动不定，我好不容易才能看清他的手，便一把抓住。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动作顿了顿，差点被魔化齿蛉钻了空子，他一只手继续劈斩，两眼却看着我。
我牵着他的手指向西北方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看着他。
“往那边去？”他丹唇轻启，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听的一句话。
我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因为激动涌出泪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看我，但拉着我的手一紧。
“知道了。”风将他的声音送到我耳边，让我无比安心。我看他的攻势开始转向西北，且和前面不同，变得异常迅猛，很快他便杀出一条血路来。他的手一直紧紧拉着我，以防我离得太远，而被齿蛉袭击。
我看着他坚定的背影，他的银发像绸缎一样在空气中浮动，散发着光芒。他的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但又和着点药香，我闻出是我给他的金疮药。
见颜初霁拉着我往西北方向突破，其他人也从四方合拢来，防止其他方向的齿蛉干扰他，而筱语则只身冲进西北放的齿蛉里，大杀一通，杀的齿蛉节节败退。
终于打通了一个缺口，我们一行人往西北方去，边走边打，只见前方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我们加快脚步，越出树林，前方是一大片河滩，河滩上都是碎石，草长的极其稀疏，也看不到灌木。
魔化齿蛉随我们一起冲到河滩上，突然瘪了，攻势迟缓地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
有一些在努力飞回森林。
我们大家喘着粗气，尽力抚平狂跳的心脏，莫云却乐了，又捏起符咒开始炸这些毫无攻击力的齿蛉。
“他xx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爷现在就来取你们狗命！”他炸的很快活，还鼓动二哥陪他一起炸，“周涵，是男人就快来，和小爷来比比看谁炸的多！”
二哥无奈地喘了一口气，也捏起符冲了上去。一顿此起彼伏的“火来！”，两个人谁也不服谁。
颜初霁松开我的手，我在板子上写上了“谢谢”，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他看了一眼我的眼睛，别过脸去，我看见他耳根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