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兔子多了个铲屎官
大堂中央摆着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放着符纸、丹炉、武器原胚，还有一个关着小白兔的笼子，桌子边上立着一个练武用的木桩。
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站在大堂最里面的竹椅前，拿着一个竹勺，在浇手边的一株玉兰。
天气早已转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珠玉兰还没有像书院的其他玉兰一样开花。
“来了？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他温和的说，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我点点头，他显然看到了，“如果你要展示武修的天赋，只能让你凑合着用木桩子了，李学助被一个学生打伤了，其他学助今天都有工作。”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不会说话？”他终于放下了竹勺，把脸朝向我。
我点点头。
“那个打伤李学助的学生好像也不会说”他喃喃道，我知道他说的是颜初霁，“没有关系的，你只要看看喜欢什么就好了，不用有压力。”他慈祥地笑了，但我看见他眉头还是锁着，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的目光早就被那只小白兔吸引了，它正在吃草，嘴巴一扇一扇的。我走过去，打开笼子，轻轻地把它抱了出来。它并没有受惊，只是乖乖地蹭我的手，我抚摸着它身上软绵绵的毛，心里一片柔软。
“喜欢小兔子吗？”老爷爷笑了，“那你会不会用意念操控他，比如让他不要吃草或者让它和你握手呢？”
我摇摇头。
“这样吗”他似乎在思考，就算在思考，也能感觉他有什么心事。
我空出手指了指老爷爷前面的玉兰，他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个善于观察的好孩子，这株玉兰是我老伴亲手种的，今年它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开花，我正为这个忧心。”
我认真地盯着这株玉兰看，一瞬间竟然觉得它在蜷缩着枝桠颤抖，好像很冷的样子。但揉揉眼睛，它又没有在动。
我指指天窗，意思是提醒书院长爷爷可以让玉兰多晒晒太阳。他会意一笑，“谢谢你，好孩子，我会采取你的建议的。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你吧。”
我把小白兔放回笼子里，鞠了一个躬，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李学助走出，很抱歉地对大哥说：“很惋惜，令妹是驭兽丁等。不过不用太担心，也有入学测试成绩不佳的学生最后学有所成的先例。”
大哥他们虽然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说着安慰的话逗我开心，我倒觉得没什么，能和大哥二哥一起上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等一等！等一等！”大堂的门突然打开了，书院长爷爷急匆匆地跑出来，冲我喊到：“等一等！”
他跑到我面前，喘了口气，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妹妹叫周小萤。”
“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时禾老师是
———”
“他是小萤儿的大夫。”
“周大夫没错了。”他喃喃道，又拉起我的手，“好孩子，你喜欢那只兔子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
“来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拉着我又进了大堂，他轻轻地把小兔子抱出来，送到我怀里。“好孩子，这个小兔子就送给你啦，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这真是今天最开心的事！我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了！我兴高采烈地抱着它，它小小的暖暖的软软的身体好像融化在我的掌心。
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夸张，因为书院长爷爷爽朗的笑了。我抱着小兔子向他鞠躬，他摆摆手表示不用，指了指被他挪到太阳底下的玉兰。
刚刚还是光秃秃的枝头的，现在居然结出了几个白色花苞。
晒太阳的作用有这么大吗？我心中隐隐怀疑了一阵，不过应该是书院长爷爷施了咒法，加上阳光一照，它就结了花苞。
这个小白兔一定是书院长爷爷看到玉兰结花苞了，心里高兴，所以送来感谢我的。
没想到只是告诉书院长爷爷把玉兰花放到太阳底下，他就送了我一只小白兔，书院长爷爷真是好人！
见我抱了只小白兔出来，二哥眼睛都直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它的毛，小兔子乖巧地蹭他，二哥脸上荡漾着陶醉的微笑。
莫云也想伸手来摸，但他手还没碰到小兔子的毛，就被它反咬一口。
莫云捧着受伤的手指委屈的泪眼巴巴的，小兔子又抖抖身子，毛茸茸的脑袋钻到我怀里，我好像看见它得意的咧开嘴。
“我可以抱抱它吗？”初阳公主眼睛亮晶晶。
我点点头，有些担心它咬初阳公主，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兔子钻到公主怀里，惬意地伸着懒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为什么就我不行。”莫云憋着嘴，不甘心地再向小兔子伸出手去。
“哎呦！”毫不意外地又是一口。
打打闹闹地回到二哥的住所，大哥帮我去学助那里领上课用的东西，初阳公主陪他一起。莫云也离开了。
我和二哥将小兔子放在床榻上，逗弄了它一阵，这只小兔子看上去和其他小兔子没有什么不同，在床榻上活跃地蹦蹦跳跳。
但每当我看向她的眼睛，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咚咚咚”温和的敲门声响起。
我们的大门分明开着，我和二哥同时抬起头，只见时禾大夫倚在门旁，阳光照在他微笑的脸上。
我跃下床，朝时禾大夫跑去，他一把接住我，把我抱起来，我看见他脚边放着一个小盒子，这是时禾大夫给我带的甜点。
时禾大夫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温柔的人了。他从不高声说话，也从不生气。每次见我都给我讲好玩的事情，还送我好吃的点心。他说：“吃了甜甜的东西，小萤儿的心里也会甜甜的。”
但时禾大夫好像不太喜欢爹爹。每次都是趁爹爹不在的时候来帮我看病。
我只记得有一次爹爹从军中提前回来，打开门看到时禾大夫时，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呆了半晌，又退了出去。
时禾大夫却装作没看到他。继续笑着跟我讲故事。可是我觉得他的嘴巴在笑，眼睛却在哭。
故事讲完，时禾大夫收拾药盒出去了，经过大门，爹爹还守在那里。
“谢谢你，还愿意——”
“我不是为了你。”时禾大夫打断他的话，没有停留地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觉得那天的时禾大夫和爹爹心里都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时禾大夫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提起小盒子，往屋里来。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又抱着我坐下。二哥也从床上屁颠屁颠地跑下来。
“时禾大夫，这次有好吃的吗？”二哥扒着桌子，就差把“馋”写在脸上。
“有，当然有。今天是小萤儿的开学测试，我怎么可能不准备礼物呢！”说着，他把小盒子层层打开，从上到下分别是几块芙蓉糕，一支桃花发簪和一个乾坤袋。
我和二哥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是觉得这芙蓉糕比以往吃的好吃一些，这乾坤袋比二哥在书院发的好看一些，而那支桃花发簪很别致，我立马让时禾大夫帮我簪到头发上。
时禾大夫笑着看着我们，拉起我的手教我乾坤袋的使用方法。他先用自己的炁将乾坤袋打开，又让我把炁灌进去，最后他将自己的炁全部取出来。
“好了，小萤儿，以后这个乾坤袋只有你自己可以打开了。你只要输入一点炁，然后在脑海想象你想拿到东西，那样东西就可以取出来了。就像这样。”时禾大夫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方形的木板，放在我面前。
“这也是我送小萤儿的礼物，我从器司那里买的。小萤儿如想说什么话，就可以用这块板子写出来。这块板子里面有一张显形符，只要把炁凝在指尖，像这样——”
他提起细长的手指，在板子上写下“周小萤”三个字，然后轻轻敲击板面，字就消失了。“小萤儿，你试试看。”
我点点头，有些费力地在板子上写着，然后给时禾大夫看。
“小萤儿很喜欢时禾大夫。”由于不熟练，字歪歪扭扭的，我感觉有些抱歉。
时禾大夫笑了，安慰我道：“没关系，以后可以写的更好的，我也很喜欢小萤儿。”
“时禾大夫，芙蓉糕可以给小兔子吃吗？”二哥还惦记着在床榻上的小生灵。
“小兔子？”
“在这里！”大哥兴奋地跑去，把在床上的小兔子抱给时禾大夫看，小兔子睁开眼，和时禾大夫四目而对。
“这是——”时禾大夫突然站起来，他过分的惊讶让我感到奇怪。
“书院长爷爷送给小萤儿的。”
时禾大夫看着小兔子红红的眼睛，好像在确认什么。良久他才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样啊”
“这个小兔子很重要吗？”我把板子举给时禾大夫看。
“不”他否认了，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一只一阶灵兽罢了。”说完，又呆呆地看了兔子一眼。兔子早已缩着头，乖乖地睡在二哥怀里。
时禾大夫曾经和我说过，灵兽和魔兽在驭兽中属于同一个层次，为了方便，我们人为地将他们的等级从弱到强划分为十阶，一阶灵兽只是比普通动物稍通人性，几乎没有战斗力。
但是这只兔子给我的感觉却并没有这么简单。我不会说话，所以我常常安静地观察花草鱼虫，久而久之，我觉得万物对我似乎有一种回应。
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只是觉得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才发现是因为我完全感受不到这只小兔子的回应。或许是因为它太过弱小，不过我更加相信是它故意掩盖了它的气息。
时禾大夫的表现也证实了我的猜想，那么这只兔子接近我，也绝不仅仅是对我有好感这么简单。
“那它可以吃芙蓉糕吗？”二哥眨巴着大眼睛问。
“芙蓉糕它一定会很喜欢的。”时禾大夫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