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晏清刚迈进教室就看见盛阮白趴在桌子上睡觉,额前几根毛被压得翘了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晏清敲了敲盛阮白的桌子,盛阮白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脸上多了几道红印子,加上刚睡醒茫然的表情,晏清突然很想逗逗他。
盛阮白起身让晏清进去,他懒懒地伸展了个身体,随意地扒拉了一下头发,问:“几点了?”,声音带有几分哑然,显然昨晚没怎么休息好。
“七点二十五”晏清抬头看了一眼表,语气带有几分柔和。
“请问晏清在吗?语文系的张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一个男生在教室门口喊话。
刚坐下的晏清又站了起来,盛阮白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她走出了教室,
盛阮白来回转动了一下脖子。
傅恒从身后猛地一拍盛阮白的肩膀,盛阮白吓了一大跳,当即扭到了脖子,别到筋儿了。盛阮白慢慢地转过身来,脑袋呈60°夹角斜着脖子上方,居高临下斜睨着傅恒。
傅恒有点抱歉,干咳了两声,想起来意后,把手中的面包和酸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沉重地责怪盛阮白:“昨天那么大事怎么不来找我,就生生在那破网吧趴了一夜?”
盛阮白慢腾腾地坐到了座位上,清了清嗓子:“谢谢!”,
“你”,傅恒看着那张面向窗外略显憔悴的脸,欲言又止。
盛阮白也不再理会周围,傅恒留下一句记得吃饭也没好气地回去了。
晏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盛阮白落寞的望向窗外的样子,有点让人心疼,晏清脸上的笑意停住了,她此时好想抱抱盛阮白,哪怕只是给他一个暂时的归处。
盛阮白好像感应到了灼热的注视,缓缓移动身体看向注视源。他从晏清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心的神情,盛阮白有点不敢相信,他想了想,对啊,那可能就是晏清作为班长,作为同学对他此时略显疲惫的关心。盛阮白又挪回成了刚才的坐姿,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晏清感觉到了盛阮白的不对劲,哦,原来是脖子与身体很别扭地连在一起。晏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了座位。
窗外有几只小鸟儿落在枝头上,太阳公公挂在东方,以无私的姿态普照着大地,几缕阳光透过树枝间隙洒射了下来,阳光圈圈点点的剪影点缀在晏清身上,好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是那么的青春,那么的耀眼。
盛阮白伸手轻轻揪了一下晏清的马尾,晏清疑惑地看向了他,盛阮白慢慢展开了手,一片冬青叶徐徐地露了出来。
“谢谢!”晏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毕竟她内心还因为刚刚看到的一幕感到五味杂粮呢。
“我不要谢谢”
晏清噎了一下。
盛阮白顿了一下,“班长大人是不是责任心强,乐于助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晏清被他突然转变的问提弄懵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
晏清对这一问一答感到不明所以,以为是盛阮白因为前两天的事心情乱糟糟的,缝人随便说说话,以徒自我安慰,也就不理会了。
“前两节语文课改成自习课,张老师去开研讨会了,作业就是把练习册的3637页完成,然后预习“纪念刘和珍君”这篇课文,第二节下课前检查”,晏清从容地说道。
盛阮白就那样侧趴着桌子上,脸朝向晏清那边,眯着眼补觉。
晏清本想叫醒盛阮白,手都伸到了半空中,想起了他刚才一系列的行为,又收了回来。晏清开始专注地写作业,但写着写着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她看了看盛阮白,好吧,还在睡觉。
“珂珂,帮我接杯水,他睡着了”,晏清用口型说着。虽然已经是下课时间,晏清还是不愿打扰他。
……
英语课上他又睡了一节课,老师也放任他不管,毕竟成绩摆在那里,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打消人的积极性。
第四节课,盛阮白终于醒了,轻轻揉了揉脖子,晏清看他有点痛苦的样子,把水杯递给了他。
“呐,热敷吧!”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班长,关心同学是应该的”晏清拿出班长的一派作风。
终于挨到了中午放学。
晏清和董珂一起去食堂吃饭。
“晏晏,听说8号窗口新出了一款没有洋葱的蛋炒饭,你不是以前特别讨厌米饭里有洋葱吗?我们今天正好可以去尝尝味道!”董珂拉着晏清的手往那里走。队伍不太长,她们很快就排到了。
“你好,晏清同学,我是十班章成天,我在军训有幸听了你唱的歌,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我十分欣赏你的歌喉,当然更欣赏你,我,”那个男生说到这儿脸都涨红了,一点都不敢抬头看晏清,站在那里畏首畏尾的。“所以可以加一下你的扣扣吗?”,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说了出来。
周围一群人起哄,晏清感觉到了被董珂握着的手力道加了好几分,甚至有点疼了。晏清以为董珂紧张,用手指轻轻抚着董珂的手背。
“同学你好,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我们才刚刚步入高中,也不是特别懂这些爱恋,有可能只是出于一时的好感,希望你可以先放下这段感情,向远方看去。何况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我是个有目标和追求的人,讨厌半途而废的感觉,你应该也是吧!”晏清大大方方地拒绝。
“我”那个男生进退两难。
“大家都散了吧,我要吃饭了,你们总不能都在这儿看着吧?”晏清把他救出了窘境。
“谢谢!”男生扔下两个字,一溜烟儿跑了。
这顿饭被刚才的事儿一搅和,两人还各怀心思,吃得索然无味。
不知不觉已入了冬,两人走在落满枯枝落叶的道路上,一路无言,旁边的人经过,脚底下的残叶嘎吱嘎吱作响。
晏清刚坐回了座位,盛阮白就紧跟着坐了下来,真是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两不耽误。
“晏清,这个题还有另一种思路吗?我觉得这个教材的解析答案不是最简捷的”,后排的梁平说着把书递给了晏清。
“我先看看啊,你稍等”
“你看这步啊,用奇函数的定义公式算,再把得出来的结果代入到偶函数里面去,是不是更简单”晏清说着把身体转向了后排。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好聪明!”梁平一拍脑门,然后低头继续算数。
盛阮白不知何时也半转过身来,侧耳倾听着,离晏清也只有一个脑袋的距离。晏清只顾着讲题,没注意到,扭回身的时候,嘴唇似有似无的蹭到了盛阮白的耳廓。晏清蓦地瞪大了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也僵硬了。
盛阮白若无其事坐回了位置上,继续趴着睡觉。
对晏清来说简直是如坐针毡,内心的窃喜、忐忑和尴尬混乱着搅在一起。
盛阮白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了一下午。
晏清有点怀疑了,一夜没睡也不能困成这样吧,都睡一天了。
“叮铃铃~”,终于放学了。
盛阮白还是不动,晏清有点担心盛阮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晏清一下子缩回了手。她使劲叫了叫盛阮白的名字,没有反应。可是这么个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她怎么扶得动。
“阿阮,今晚要不来我家住,我们家虽然没你们家家大业大,也是个小康水平的家庭,咱这么多年兄弟了,我能把一把是一把我知道你肯定不嫌弃”,傅恒边往前走边说。
“傅恒,他发烧了,好像还不轻,你赶快把他扶到医务室吧”,晏清打断了傅恒的絮絮叨叨。
听到消息的傅恒连忙扶起了盛阮白,步伐不稳地向外走去。
晏清也拿上盛阮白的水杯和外套向医务室奔去,甩了董珂一句:“你先回宿舍吧,我去看看他们”。
“班长,你也来了?”
“嗯,多少有点不放心,服下药了吗?”
“嗯,医生去配点滴了”
“那就行,那就行”
傅恒扶额,自言自语:“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
“就是家里父母的婚姻发生了点问题”傅恒一笔带过。
“不过他这个发烧,得注意起来,自从小时候发过一次重烧后,他要不就是很长时间不发烧,一发烧准得个三五天才好,期间还得不停灌药水”,傅恒无力地解释着。
“哦,这样啊”
医护人员挂上了吊瓶,晏清就看着那药水顺着壁管慢慢往下流,到滴壶上方分开,然后一滴、一滴落到下半“身”,最后又汇成一条,流向盛阮白的体内。
“能麻烦班长先在这里照顾一下阿阮吗,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很快就回来,你要是不方便——”,晏清的出神被打断。
“这是班长该尽的职责,你赶紧去吧!”晏清打断了傅恒的话。
“好”
盛阮白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昏睡了过去。晏清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又给他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