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崖底
云绿鼻子应了声，尽是疲惫。
果然，再往下一点，她的脚就踩到了凸出石头，继续往下，眼前豁然开朗，晨光从山巅升起，暖暖地照在人身。
遍地青绿野草，远处林木茂盛，枝叶中，一座小院朴素干净，的确是有人居住。
云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剑早被挂在腰间，她右手伸进怀，握住两把蝴蝶标，心中定了主意，这才若无其事下去。
原白川抓着石头，见她下来伸手将人抱住，“下去了。”
他抱着个人，依旧身姿轻盈落地，踩在地上，云绿的心莫名踏实了些。
“就那儿？”她指向方才看到的小院，得到肯定后便一同走向前去。
院门是开着的，院子里载满花卉，只是如今，唯有菊花开得最好。
而院中摆着一张躺椅，上头躺着个老头，闭着眼摇晃，右手拿着烟杆子正在吸烟。
随着他一抽，烟丝闪了闪火光，随之他满意吐出一口烟来，眼也不睁，只是说，“来的挺早的，我还说补个回笼觉呢。”
“是晚辈欠考虑了。”原白川行了一礼。
老头哼笑，依旧悠闲在躺椅上晒太阳抽烟，浑身慵懒，与世无争。
云绿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这老头不胖不瘦，很是正常，个子中等，头发已是花白，搭在他黑衣上，倒是显得年轻了些。
她眼中谨慎加重，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
“不必紧张，我若要杀你们，那于我来说，着实不算难事，既然已无后路，那就坦然吧。”说完吸了口烟，欢愉吐出。
云绿看向他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你呢？”老头歪过头来，睁眼看人，瞧见云绿那把剑后笑了笑，“还是黑鸦呢，哪一途的？”
云绿眼中有着疑惑，“黑鸦？何物？”
老头吧唧了口烟，慢悠悠说，“就你手中那把剑，还是我打造的呢，当时就给它起名黑鸦，你看它浑身乌黑，是不是很贴切？”
“原来这剑出自前辈之手，的确珍宝，也的确贴切，晚辈火途左法王，能将黑鸦作为佩剑，十分荣幸。”云绿回答的很诚实。
老头吸了口气，看着不远处院墙栽种的一窝青竹，半晌才说，“三途宫不是那么好覆灭的，且不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这上头。”
他抬起烟杆往上指了指，继续说，“两座悬崖相隔近百丈，只要三途宫这边不放吊桥，外人根本攻不进去，再说了，入口处尽是机关毒箭，如何攻？但，三途宫还是覆灭了，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内鬼。”
老头吸了口烟，歪头看向云绿，“是你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干巴巴点头，“是。”
闻言老头笑了，“不错，干得好，那你们与我说说那日情况，说的我高兴了，你们来三途宫目的，我帮上一帮，还是可以的。”
云绿觉得此人真是古怪，神色犹豫，原白川走到一旁凳子上落座，缓缓开口，将那日事情讲了出来。
“吊桥被放下，机关也被破坏，三途宫顿失门户，任由外敌闯入……”
“三途宫内高手众多，我方虽胜，却也死伤惨重，幸好人数众多，又多高手，这才惨胜……”
“宫主身死，却不知为何而死……”
“昔日名震天下的三途宫，就此付之一炬，化为焦土废墟……”
原白川将事情讲了出来，当然，也并没有说全部，起码少宫主等人未死之事，他就没说。
老头吧唧着烟，想了想，叹了口气，“少宫主呢？”
他摇头，“不知，当日火光冲天，不知多少三途宫人死在烈焰之中。”
“其他人我倒是信，但少宫主可不会那么容易死啊。”老头语气感叹，深深吸了一口，看向身边一站一坐两人，笑了问，“你们来，是要找什么？”
原白川直直看他，“前辈是三途宫人吧，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帮助我们？或者说，为何你在听到三途宫覆灭时，神情那样的愉悦。”
“我高兴，当然就愉悦咯，她作为火途左法王可以作为内应，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和三途宫一条心？”老头笑盈盈说着，高傲抬头。
“哦？”原白川问，“据我所知，三途宫中人必服用归心丹，每年赐下解药，自四年前三途宫覆灭至今，前辈却还活着，真的是让人奇怪啊。”
“呵呵。”老头吸了口烟，笑了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我直接告诉你便是，归心丹那东西，对我来说就跟糖豆一样，毕竟……我早就吃下完整的解药了，不然，如何能不归心呢？”
云绿紧紧盯着他看，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是冲着历代宫主陵墓而来，求陪葬之物呢，你还能愉悦吗？”
“这个嘛……”老头犹豫了，好半晌翻了个身，往西面一指，“历代宫主陵墓都在那边了，除了赫连清雪之外，其它陵墓都随你们，鞭尸也好，挫骨扬灰也罢，都随你们。”
老头的烟已经抽完了，他将烟灰全部抖出来，“不过你们来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让我想想。”
他重新装上烟丝，吸了一口，淡淡说，“少宫主应该是没死，而你们来，其实是为了不伤神功吧。”
云绿两人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又听到这话，云绿问，“宫主陵墓？不是在湖中吗？”
“呵呵，湖中？”老头讥笑，“山下那个陵墓本来就是障眼法，没听说过有一就有二？何以肯定湖中地宫就是真的呢？难道就凭那金丝楠木棺材里的白骨？”
“哎呀呀。”老头好笑，“人死了，都是一具白骨，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们被一双眼睛给骗了，既如此，还不如别要了，免得睁眼瞎。”
原白川从凳子上站起，看向西面树林，却不见什么陵墓，“所以，历代宫主真正埋尸之地，是在哪个树林中？”
“不然呢？”老头淡定说，“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咯，这不伤神功啊，跟归心丹一样，都只有历代宫主和少宫主会，你们来根本不是为了泄愤，若是为了钱财，那不至于来此，只能是为了不伤神功咯，既然如此，那不就得知，少宫主还没死吗？”
老头的话说得十分平静，吸了口烟，总算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朝外走，“随我来吧。”
云绿两人对看一眼，立即迈步跟上。
走了约莫一里地，就到了树林，穿过树林，到达一片开阔之地，一排排坟墓矗立在此，云绿将碑文一一扫过，果真看到赫连清雪的名字。
“清雪宫主，为三途宫历代宫主中唯一一名女子，听闻，她武功之高，在世之时，天下高手，莫不闻风丧胆。”
听到云绿夸奖，老头高兴了，“那是当然，她是个武学天才啊，这我一点也不奇怪。”
说着话，老头走过去，伸手摸着刻了赫连清雪的墓碑，轻轻抚摸，如同抚摸心爱女子的发丝，“你们要找的东西，也只能破不伤神功而已，总的来说，有用，但也就那样了，哎，可惜了，你们跑这一趟，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哦。”
“前辈……”云绿一脸疑惑，就听老头继续说，“左法王，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啊，宫主和少宫主所练的武功，极其高深，不伤神功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一点，不伤神功一旦练成，就算一个同样练成不伤神功的人与之交手，双方也只能平风秋色，谁也杀不了对方，你明白了吗？”
云绿想了想，点头，“我想，我明白了，就算少宫主侥幸还没有完全练成，但他武功本就那么高，纵然破解，依旧不是对手。”
“嗯，很对，因为不伤神功一旦练成，那整个身体都会发生变化，到时候，你就杀不死他了。”
老头的话让两人的心沉入冰湖，好半晌，原白川问，“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晚辈不信少宫主便真的不能被杀死。”
“能。”老头转过身来，看向原白川道：“你说对了，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就是道理。”
“有办法？”云绿试探着问。
“当然。”老头十分严肃回答，“你这疑惑的语气，我会怀疑你在看不起我。”
老头的样子在生气，让人觉得果真是老小孩。
故此云绿笑了笑，“前辈误会了，我只是太过震惊而已，绝无怀疑之意，不知，办法是什么？”
“哎，办法啊，我想想啊。”老头歪头看向赫连清雪的墓碑，幽幽道：“少宫主的不伤神功应该是已经练成了，那家伙，武学天赋比他那便宜爹还可怕，四年前还不到弱冠，但武功，已经能跟他便宜爹一较高低了。”
随着话音落下，原白川道：“等等，便宜爹？”
老头看向原白川，“你怎么听话抓不住重点呢？”
“咳咳，这……我只是太过震惊而已，那宫主知道少宫主并非他所生吗？”原白川问。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老头没好气瞪了眼他，“一天到晚的，哎，这就是不伤神功的缺点，这武功一旦练成，无论男女，再无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