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回来
梦醒了，枕头底下湿了一片。褚郁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睫毛也是湿的。晕乎乎站起身来，又跌跌撞撞地去卫生间冲了把脸。
大冬天的，没用热水，凉水直接捧一把往脸上扑。
迎面而来的冰凉让褚郁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手无意识的放在水台中间，凉水一直在冲。
反应过来抽回手时，整个手掌泛起了紫红。
褚郁没管手，随便解决两口后又会屋躺着了。
这一天就是如此过去的，夜幕降临，褚郁也睡不着了。他拉开窗帘看向天空，冬天了，天上也没有星星了。
说不上来说感觉，窗帘重新被拉上。
再次躺到床上，褚郁闭上眼。
希望今天晚上能梦见沈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褚郁再次醒来只觉得胸口很闷，似有重物压在上边。他挣扎着睁眼起身，他胸口处压了个人。
褚郁没有恐慌，他立马打开了床前的小台灯。灯光亮起，他看清了压在他胸口处人的面貌。
是沈和，他没想错。
一时之间巨大的惊喜向他扑来，他去扯沈和的睡衣，呼喊他的名字。
沈和迷迷糊糊的正困着，但听见褚郁的声音还是起来了。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了吗？”褚郁临睡前吃了那凉的蛋糕，沈和一直怕他肚子不舒服。
褚郁再次听到沈和的声音，只觉得隔了好久。他眼眶发红，激动地抱住了沈和。
沈和不解，轻抚他的背温声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只有褚郁的啜泣声，沈和这下更慌了。
他松开褚郁看清他的脸，又上手摸了，摸到一手泪。
“怎么突然哭了？做噩梦了吗？”沈和急道。
褚郁哭的声音更大了，他哽咽着说：“比噩梦还可怕……”
沈和重新把他拥入怀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褚郁只死死抓住沈和，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不见了。
“我们把大灯打开吧。”沈和担心褚郁还在害怕。
褚郁却摇头，“不要，就这样。”
“听你的。”沈和说。
褚郁趴在沈和肩上哭了好一会，把情绪缓过来后才开口说话。
“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噩梦吗？”
沈和歪头看着他：“我怕我问了，你又害怕了。”
“这次不会了。”褚郁说。
“那你讲讲我听听。”沈和靠在床头，把褚郁抱在自己怀里。
褚郁趴在他的胸口处，跟他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做的梦，是梦见你突然消失不见了。”褚郁说完还抬头看了沈和一眼，沈和正巧也在低头看他，两人对视了。
沈和用手指头点了点褚郁的鼻尖，他说：“这个梦太假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离开你呢？”
“可梦里就是这样。”褚郁攥紧沈和的手。他继续讲：“不仅是你消失了，你的亲人朋友也随着你一起不见了。我的父母，顾淮颂，学校的老师学生，通通也都不记得你了。”
沈和听到这里，微微拍了拍褚郁的背。
他说：“这就更扯了。”
褚郁低下头，眼神暗淡。
“我也觉得很扯，但是很真。你消失了，但只有我记得你。”
在这里沈和终于漏出了一点笑，“看，你果然很爱我。”
褚郁对着他胸口来了一下：“别胡说，我很严肃的。”
沈和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他认真道：“好，你继续讲。”
褚郁咳了几声，继续说。
“不仅你不见了，家里的四只猫咪也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它们吃到一半的猫粮和地上到处都是的玩具。”
沈和蛮惊讶的，他说：“孩子都归我了？”
褚郁瞪他，有点生气的说：“你能不能认真点？”
沈和哄他：“这不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吗？我怕你还在害怕。”
褚郁这下不说话了。
“猫猫们被我带走之后的事情呢？”沈和开始追问。
褚郁告诉他：“我在找你，但找不到。”
一句话让沈和瞬间心疼起来，他在褚郁额头上亲了亲。
“都是梦，假的。”
褚郁没回答，接着说他的了。
“你凭空消失，所有人都说没有你这个人，我依旧在学校教书，在办公室查名单的时候发现就是没有你这个人。就连罗启，他那一刀也是砍在了我身上。”褚郁现在描述的挺平静，在前些天他过这些日子都要崩溃了。
“你看越来越扯了，那刀疤现在还在我身上呢。”沈和说。
褚郁嗯了一声后问他：“你记得我睡前吃的那个蛋糕吗？”
“我当然记得啊，我还一直怕你肚子不舒服。”沈和回答说。
褚郁：“那你记得你买蛋糕那天是几号吗？”
“二十七号啊。”沈和自然就回答了，他是上班族，没有什么比记日期更清楚的了。
沈和消失了两个星期，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他独自过了元旦，又马上要回家陪父母过年。
他摁下心中的疑虑，让沈和打开手机看一眼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沈和不太明白，却还是照做了。
手机屏幕亮起，十二月二十八号凌晨三点十分。
蛋糕是昨天的，褚郁吃完蛋糕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褚郁大致明白了，他心里有一定的猜测，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沈和说。
沈和看出他有话要说便主动开口：“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褚郁点头说有。
沈和一笑：“那你不说吗？在跟我顾忌什么？”
褚郁伸出手摸向沈和的脸，温热的，有弹性的，是真实存在的。
“我要说，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你会相信吗？”
褚郁还是问出来了。
沈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像是不太理解褚郁的话，头还歪了歪眼神充满了疑惑。
他不确定的再次问褚郁：“你是说你做的梦是真的？”
“我没有做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我才讲给你听。”褚郁说。“就是因为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才说比噩梦更要可怕。”
沈和还是有些缓不过来，他依旧不确定的问：“可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褚郁也不明白，他说：“我不清楚，晚上入睡前你还躺在我的身边，第二天早上你就消失不见了。”
沈和是相信褚郁的，无论褚郁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相信。但就是这件事，很奇怪。
他疑惑的点在于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褚郁，而且是在一声不吭的情况下突然消失。
他抓住褚郁的肩膀说：“阿郁，你好好再跟我讲讲好吗？”
褚郁被沈和的平稳定了心，他真的害怕沈和会质问他，会觉得他疯了。
“你买蛋糕是昨天的事情，我吃掉被你放进冰箱的剩蛋糕也是昨天的事。我们临时前，是二十七号晚上十一点半。第二天我醒的挺早，我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你，我以为你去上班了。可是我打开手机，你并没有给我发消息，我甚至发现我的通讯录里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了。我去往客厅，客厅的桌子上也没有你留的便签，厨房也没有你备好的早餐。”
褚郁讲的这里，语气依旧带了恐慌。
沈和表情一直都很严肃，他在听褚郁认真讲这件事。他上班离开后，总会给褚郁备好早餐和留下消息或者在客厅的桌子上压上一张便签纸，上边写着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在褚郁说没有通讯录里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时，他就拿出手机，当着褚郁的面给他发了条消息。
褚郁收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也都在。
褚郁其实也想到这个场面了，刚才那个日期他就有所察觉了。
沈和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许多。但当沈和再次回来，时间却没有变很多，那些消失了的东西也都回来了。
他听见了猫叫声，听见了猫咪捣乱的声音。
所以微信联系方式还是聊天记录都会再次回来。
褚郁也说不出来话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跟沈和解释这个问题。
沈和放下手机握紧他的手，他说：“没事，你继续讲，我听着呢。”
褚郁抬眼看他：“那你相信我说的吗？”
沈和点头，“我信的。”
褚郁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
“家里有你生活过的痕迹，你的衣服什么都在，可是四只猫却跟你一起消失了。我去你上班的公司去找你，前台却告诉我他们公司并没有你这个人。”褚郁委屈巴巴的。
“后来呢，后来又去了哪里？”沈和替他擦掉眼角的泪。
“后来，后来去找你大哥了。”
“谢危也不在了是吧？”沈和反问。
褚郁嗯了声说：“那里没有谢危和秦栩栩，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说他在那里住了好多年了。”
沈和心揪起来了，他接着又说：“那我又猜你肯定去了玫瑰鸢。”
“猜对了，我的确去了。”褚郁向着沈和使劲靠近。“我去了玫瑰鸢，阿姨之前住的房子并没有卖出去。我后来又去了阿姨的新住址，那里也没人。”
沈和抱紧褚郁，右手轻轻蹭着他的脸。
“都不在，那沈君览也不在吧。”沈和低头问褚郁。
“他也不在，我还特意留意了新闻。”褚郁当时都快把电视机给盯烂了。
沈和浅笑一声：“他要是消失也算是喜事一桩了。”
褚郁听了用手肘狠狠戳了他一下，他恶狠狠地冲着沈和说：“瞎说什么呢？”
沈和知道他担心自己，于是连呸几声。
“我的错我的错……”他赔笑。“不然在多打几下，消消我消失这么长时间的气？”
褚郁刚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想在多给他两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他表现的还是有惊讶，他问沈和：“你这是相信我所说的了？”
沈和：“我一开始就说了相信你的啊，是你不相信我说的相信你这话。”
褚郁都被他绕糊涂了，“哎呦，你绕口令呢？”
沈和嘟囔：“哪有，很好理解的一句话嘛。”
“可是我脑子现在还很乱。”褚郁也有理由。
沈和直接弯腰低头，与他接了个吻。
“现在脑子还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