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洛城
洛城。
朱樱好奇地从马车里掀开帘子看出去，岳松雪也跟着望出去。外面，整齐的街道和房屋，热热闹闹，人声嘈杂。
“行了。”燕休说着，把帘子落下来，“有无聊男子在看你。”
“洛城，礼法很严格吗。”朱樱问道。
“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是不喜欢你被人看。”燕休笑了笑，“你随我回燕掠阁，都安排好了。”
“那他呢？”朱樱看了一眼岳松雪。
“自有去处。”燕休懒懒地答道。
“师父。去燕掠阁，需要我做什么。”
“陪着我就好。”燕休说着，握住她的手，贪婪地盯着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正在研制几种解毒药方，需要你帮我。”
“呃，师父。说实话，我不擅长下毒解毒。我觉得我剑术和轻功比较好，暗器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朱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的樱樱这么聪明，会有不擅长的事？必定是师父没教好。”燕休怜爱地掐掐她的脸蛋，心说无所谓，棠儿那样的小笨蛋，我也教得好。五年不见，你竟出落的，真有几分她的气质风韵。这叫我，怎么忍心不天天相见。
“什么呀。”朱樱被她逗笑了。燕休见她与故人神似的笑意，更有些感慨。
岳松雪探寻地看着燕休看她的眼神，他朦朦胧胧地觉得，里面有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燕掠阁在城郊，居于密林之中，很神秘的样子。宗门里，人来人往，都是行色匆匆。朱樱好奇地四下看去，燕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揽在怀里：“在燕掠阁，不要多管闲事。只要跟紧我，做好自己的事。”
“嗯。”朱樱点点头。
“燕掠阁，目前有两种需要武功的职位。一是刺客，不过这小子身量高壮，引人注目，不适合做这一行。另一种，就是被当做武师培养，来日输送到别的宗门。”燕休说着，看向岳松雪。
“都好。只要留在她身边。”岳松雪戒备地对上她的眼神。
“好极了。”燕休冷笑，“认字吧？”
“略认得一些。”岳松雪应道。
“去那里报到，会有人为你安排住处。至于做什么，慢慢商量。”燕休给他指了一下。
“去吧，一会我就来找你。”朱樱握了握他的手，他安下心来，点点头，摸了一把狗子，过去报到。
两个人进了内宅，这是一个幽静秀丽的小庭院。浅湖，湖心小亭，长廊，小花园，这个季节，正是菊花盛开，一坛的缤纷色彩，非但不萧索，反而热闹绚丽。
“你便和我住在一处。”燕休说着，握紧了她的手。
“只是，这狗子不能离开我身边。住在一起不方便吧？”朱樱为难地说道。
“一只狗而已。随便。”燕休瞥了大熊一眼。大熊有些怕她，便哼哼唧唧地哀叫起来。
“多谢师父。”朱樱欢喜地笑了。
“你我之间，何谈一个谢字。”燕休笑着摸了摸她怀里的狗。
“师父！”
朱樱听见谁叫师父，就回头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过来。这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色华服，相貌堂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奕奕，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地对燕休行礼。这样看来，燕于飞和他还真是相像。
“这是你师兄，燕归。”燕休为他们介绍。
“见过师兄。”朱樱对他行礼。
“师妹免礼。”燕归应道。
“那小子呢。”燕休问道。
“挨了打，叫我关在屋里，后天放出来。”燕归笑着说道，“此番叫他好好长个记性。”
“你自己把握。我年纪大了，操不得心。”燕休说着，拉起朱樱的手，径直带她回房间。燕归看着朱樱的背影，玩味地一笑。难怪师父对她这么上心，鱼目混珠罢了。
岳松雪刚刚安顿好行李，便被带着去校场考察武功高低。岳松雪看着这些武器，怎么也没办法下个决断。他从前最擅长的不过是生扑，真说武器，都只是掌握了最基本的使用方法而已。想着，他犹豫地看向考官，说道：“请问，可不可以比拳脚。”
“当然，只要你愿意。你我只比武，不可互相伤及性命。”考官说着，脱下上衣扔在一边。他知道，如果是比拳脚，就免不得在地上打滚了，别弄脏了衣服。这考官，虽然比他矮一个头，却有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是精壮。岳松雪不敢轻敌，看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率先对他扑上去。
二人手臂相互一搭，便对对方的力量有所知觉。那考官脚下扫他脚下，岳松雪的功夫全在腿脚处，步子扎得稳稳当当，被踢了一脚，不仅没感觉，反而连连进攻。考官连连躲闪，干脆腾身而起，翻到他背后，岳松雪低下身向后用腿扫他，双手死死抓住他裤腰，用力一扽，趁他站不稳，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用身体压上去。考官和他在地上翻滚起来，尘土蹭了一身。扭打了一阵子，岳松雪终于用腿绞住他，反被人一拳打在地上。正要接着打，却被考官喊停。
“行了。你这可以说是没有套路章法，全仗着年轻，基础好，抗揍。教你的师父太差，好在你自己上心。”考官说着，把衣服披上。朱樱早在场外看了，此时见他们停手，便拿出手帕扔给他，岳松雪接过，这才发现自己鼻子在出血，已经滴在衣服上了，忙用手帕接住。他扭头看去，朱樱对他挥了挥手。他定下心来，对她一笑。
“什么打算？青峦庄需要年轻武师，你愿不愿意去。燕掠阁会找好的教习教你一阵子。”考官问道。
“我不知道。我要问过我家掌柜，呃，就是我家女人。”岳松雪想了想，说道。
“这么个大小伙子，在家说话不算，全听老婆的？”考官嗤笑。
岳松雪笑了笑，朱樱早在外面就听见他们说话，此时走进来，对考官行礼：“大人莫怪，我们两个是外地人，对这里不了解。敢问青峦庄离燕掠阁有多远。”
“不远。都在洛城。”考官看见了她挂在腰上的令牌，是镶着银边的，说明是阁主身边的人，因此不敢怠慢，只得认真回答。
“大概会要他做什么？”
“武师之类。保卫安全，押运货物。”
“原来如此。我觉得不错。常听人说燕掠阁和青峦庄是兄弟盟友，同气连枝。既然如此，请大人多费心。我家男人多少有些蠢笨，不谙世事，希望您照顾点拨一些。”朱樱说着，恭恭敬敬对他行礼。考官对她还礼，心里暗暗嘀咕，你地位不低，怎么不把他调到你身边，却要他去青峦庄，到底是要夫妻两个分开的。
从校场出来，朱樱就随着他去看住处。岳松雪低声问她：“你住哪？”
“暂时跟师父住在一起。以后我常来找你就是。”朱樱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要和我分开的意思吗。”他有些失落地问道。
“当然不是，得空就会来陪你。”她牵住他的手，“学了人家的武功，总要回报人家。若是没有师父给我的这身武功，我早就死了。师父的意思是，我年纪还小，不能早早嫁人，想留我几年，好生陪她。你愿意等吗。”
“嗯。你不会丢下我吧？”他怀疑地问道。
“丢下你？”她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像玩笑，就拉着他拐进一个偏僻去处，轻轻抱着他，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怎么舍得。”
他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和她对视。她握住他的手，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手背：“这一路，短短半个月，若不是互相帮助扶持，你我早就死于非命。曾经患难与共，怎么舍得分开。其实，我也不知能在洛城留多久。或许，哪一天觉得没趣了，我又要走。到时候，你还愿意随着我去吗。”
“嗯。如果有一天，你在洛城留得不高兴了，我们就走。”他弯下腰，牵起她的手，也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真好。”她叹了口气，又抱住他，低声说道，“我说实话，你千万别跟旁人乱说。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师父她，其实很难相处，在这里没有人不怕她，少有人敢亲近她。可是她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恐惧。而且，在这里，看起来我是她的关门弟子，受人尊敬。实则，燕掠阁的一切我无权过问。除了陪着师父，我什么用也没有，随时可以离开的样子。”
岳松雪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想起燕休看着她的眼神，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取下来给她，又从她耳畔取下一只耳坠，说道：“既然，你对你师父感情深厚，就好生陪着她。只是不要忘了我，别随便看上别人，记得你对我承诺过什么。若是，不能时时刻刻见面，见物如见人。”
“嗯。”她认认真真地把这白玉坠子戴好，“此物相伴，如君在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牵着她的手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