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抱抱师尊吗
见莫玄烨乖乖跪好,叶晚终于开口:
“自今日起,莫玄烨便为本尊的亲传弟子。”她瞥向众人,带着点山雨欲来的气势,众目睽睽之下,叶晚拽下贴身的捆仙索。“若有人胆敢再以炉鼎之名辱他,便是与本尊作对。”
化神期的情绪极易影响外界,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向众人袭来,齐刷刷的人无不威逼着跪下。
刚刚气势汹汹的三名弟子忍着断骨之痛,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此刻像是被人抽走了周身的力气,额前的汗不住往下滴。
“谢师尊。”
一股痒意从手腕传来,莫玄烨抬眼只见一条银蛇从他的指尖蜿蜒而上,最后化为一条普通的绳索。
这是玉黛音常年佩戴的灵器,现如今却给了他。
还真是有趣。
众人惊恐又不敢多加议论,嫉妒地看着跪地的少年。无数人挤破了脑袋,踏破了门槛,耗尽一生所求的位置,竟被这少年捷足先登。
合欢宗创始以来,从没有未经历筛选便成为圣女尊者入室弟子的先例。白羌心下一沉,差点撕破温和的表面:
“师妹……不可如此草率!”
他低头看着少年的手腕,一股野火在心中燃烧起来,这捆仙绳是多年前师尊赠予玉黛音的,平日她从不假借与人,可今天却……
这个莫玄烨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师兄,我想这里是合欢宗。”
言外之意,便是他逾越了。白羌心底的空洞越来越大,他局促一笑,不敢再将嫌隙撕得更大:“这是自然。”
听着两人呛声,莫玄烨觉得有趣得紧,他不经意间抬头,却故意与白羌的目光撞上。
一时电光火花四射,他仰着头,眼底是藏不住的讽刺与玩味。
白羌心一惊,玉笛蓦然在手中收紧,发出轻微的响声:这个莫玄烨不简单。
叶晚一点点抚着麈尾,现下莫玄烨尚且年幼,又生得好看,万一又来个张四王五起了歹意,那她将小树苗扶正的计划岂不是付之东流?看来得将这小魔王看紧些,最好寸步不离。
莫玄烨跪立在地,脸上灰土一片,嘴角青紫,一身布衣沾染了泥泞,而一旁的玉黛音却是不染纤尘,一身白袍比那月光还要皎洁几分。
他仰头看着那双颜色极浅的冷眸,像是极为虔诚地拜一尊佛。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颗冰封的心在一刹有了一丝裂纹:“师尊。”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他竟脱离炉鼎身份,成为玉黛音之徒。
她真正的徒弟。不再是那个被恶意欺压的炉鼎。
或许,玉黛音真的变了。
但是,他前世之痛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既然众人都无异议,阿……烨,早些收拾衣物,亲传弟子总要……离本尊近些。”
意识到少年跪的有些久,恐这小身板经受不住。她急忙扶起莫玄烨,一缕绸缎般的青丝蜻蜓点水般地吻过对方侧颊。
“我……是要和师尊……住在一起吗?”
少年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听见那可怜的孩子这般问,叶晚万年不变的脸上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仅仅一点的弧度,“那是自然。”
莫玄烨大着胆子去拽那人的衣角,而这一世的玉黛音竟没甩开他……或许,他可以不让她死的那般难看。
白羌盯着那只抓住玉黛音衣袖的黑乎乎的小爪子,脑海中如同过境飓风,但即使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仍面不改色,“师妹,你心意已决,我自不会阻拦。这阿烨倒也是个好孩子,收了也不错。”
白羌上前一步,挂着笑意:“你师尊要带你走,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怕不是高兴得昏了头?”
莫玄烨对这虚伪的无垢宗宗主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当初讨伐他之时,为了替玉黛音报仇冲在前列的便是此人。
但今日的仇恨更深了些,他讨厌白羌看玉黛音的眼神!真够人恶心。
他甩手躲开那人的禁锢,作了个拜别礼,唯唯诺诺地道:“师尊……我去收拾被褥。”
其实他哪有什么行李,一床被子从夏至冬,一把折剑,以及身上的衣物,便是唯一家当。
半路,叶晚与白羌道了个别,便带着莫玄烨前往住处。
“要是有何事来找师尊就是。”
叶晚领着少年进屋,室内宽敞,床铺整洁,茶具也是全新的,考虑到少年的课习又多添了间书房。
经历此事,叶晚明显感觉莫玄烨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看见一脸惊喜的小魔王,她欣慰地道:
“先去洗个澡?也正好试试这宗服。”
黑糊糊的泥巴下,仍是不可遮挡的美貌,叶晚看着那双戒备神色的眼神渐渐融化,露出一丝孩子气。
“谢谢……师尊。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莫玄烨的眼眶泛红,似乎受到极大的感触,叶晚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真是个傻孩子,你现为我玉黛音之徒,日后他们有的,你都有。”
这番话说得极为霸道,又不容置疑,像是在哄着被宠坏的孩子。
莫玄烨接过衣物,垂着的眼却并未有一丝情绪波动。
至始至终都没有。
洗完澡的莫玄烨果真穿着宗服走了出来,墨发上带着蒸腾的水汽,许是在热水中泡久了,脸色红润,精神鲜活不少。
人靠衣装马靠鞍,少年顿时意气风发,气势逼人。
就是瘦了点。叶晚端着茶杯琢磨着日后定给少年补补。
“正合适。”
莫玄烨有些羞涩地低着头,耳朵一片通红。叶晚瞥见他嘴角的伤,眉头一皱,从领囊中拿出药瓶,冲他挥挥手:“过来。”
“师尊……是又要……我吃药了吗……”
看见药瓶子,莫玄烨表情微变,
吃……药?!
原来这玉黛音每三日便会给莫玄烨喂下一颗媚果,以改变他的体质,使之身形举止越来越像女子。
“是擦药。”叶晚摇摇头,“我说过日后再也不逼迫阿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莫玄烨一愣,就见叶晚行至他身前,并将药瓶放在小案上,“记得擦擦伤。”
“对不起……师尊。”
耳边传来少年委屈巴巴的声音,叶晚刚冒出的情绪转瞬即逝。
然后,她又听见少年道:
“师尊……我可以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