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手机被扣放在桌面，许致握着笔在策划案上勾勾画画，神情淡然。
“我靠，你说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啊！”
谢静从卧室里走出，声音由远及近：“要不是这个月资金不够，我肯定让他尝一尝什么叫社会险恶！”
谢静说完后看向许致，开口借钱的想法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毕竟这20万还是许致给他的。
“社会险恶？”许致轻挑着眉，摘出这四个字。
“敢压我一头，他最好别让我知道他是谁！”谢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差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这人怎么连性别都没填，搞什么神秘。”
但凡谢静那天用许致的手机看直播的时候，详细观察一遍他的用户名和头像，就会发现一些端倪。也或许，他就算看到也记不清楚。
许致没什么反应，慢悠悠地关掉电脑收好策划案，拿起手机起身：“我去洗澡。”
“？”谢静看了眼不到九点的时间，“你要睡觉了？”
许致：“嗯，困了。”
谢静轻哦一声，又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说我的养鱼行动该怎么办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卫生间的关门声。
没过多久，谢静等到许致洗完澡出来。他正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听许致先说了一句：“你不回去的话，记得和伯母说一声。”
谢静眨眨眼，拿起手机：“我现在就说。”
直到关门声再次响起，谢静才意识到不对。
怎么感觉。
这男人今天不想和他聊天？
两位当事人有所不知的是，这一共五十万的礼物掀起了一场怎样的轩然大波。
弹幕随着于溪进入游戏后平静不少，但超话里的各种猜测，堪比某狗仔爆料前引起的轰动。比起这位花了20万只做了几秒榜一的人，讨论度更高的还是碾压他杀回榜首的前任榜一。
多数粉丝只是当好戏来看，但也不乏存在脑补出一系列剧情，开始磕两人cp的粉丝。先前“榜一是于溪男朋友”这件真假难辨的事，此刻竟然有了几分可信度。
于溪对此没多大感受，认真感谢这两位后，继续沉迷游戏操作。但她的房管群里全然没有淡定两个字可言。
养鱼一号：【是我孤陋寡闻吗，我第一次看见主机区的游戏主播一下能有这么多打赏，好震惊！】
养鱼三号：【外面疯传他真的是鱼的男朋友】
养鱼二号：【你从哪里听来的】
养鱼三号迅速发来一条博文链接，点进去一看，竟然有人在分析于溪和榜一的关系，还头头是道地列出数条线索。
再一看超话名字。
养鱼二号：【神鱼是什么超话？】
养鱼三号：【鱼和榜一的cp超话】
养鱼一号：【我要去看一眼！】
养鱼二号：【这些人的手是绑了火箭吗……】
于溪下播后才看到房管群里的消息。
养鱼三号：【有奖竞猜，这位榜一是男是女】
养鱼二号：【男】
养鱼一号：【女！】
鱼：【我在辛苦直播你们在这里聊天？】
养鱼一号：【辛苦啦，奖励你一个亲亲[嘴唇]】
鱼：【？】
于溪懒得往上翻消息，大概看了眼她们在讨论榜一的来路，然后洗漱准备睡觉，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活动。
星遇让她参加的这场游戏宣传活动规模不大，主要是面向媒体报道而举办。
出席过几次这类活动的于溪深知套路，主办方讲话，找几个公司代表上去演讲，最后升华主题呼吁携手提高国内的游戏质量，实际只是为了舆论环境做做样子。
她在上学时期就很厌烦这种没什么内涵的演讲。
会场内不让携带手机，于溪已经做好了发呆两小时的准备，却不曾想，她会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许致和场上的多数男性一样，穿了身黑西装，可站在人群里，他的身影可以从中脱颖而出，让人移不开眼。
许致站在演讲台下，旁边有人替他检查着仪表。他时不时抬手看一眼演讲稿，似乎在等候上场。
于溪对此感到意外。
punk从来没有出席过会有媒体在场的活动，他也应该清楚，活动之后，他的照片会被公布出去。尤其是，他拥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外表。
主办方代表讲完话后，主持人上台介绍。在她的视线里，许致抬步走上演讲台，对着台前的一众摄像机大方微笑。
耳边渐渐响起他的讲话声，每个咬字恰到好处，不那么刻意，听起来纯然且放松。只是相比之前，似乎有一层薄雾裹住他的声音。
听起来，他好像感冒了。
于溪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三排靠右的位置，可以清晰看见台上人的模样。
停留在他唇边的清浅笑容，就这样直击她的眼底。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蔓延到她的心脏。
于溪垂下眼，后半程只盯着前方座位的椅背。直到这段演讲结束，她下意识看向演讲台。
许致走下台的方向并不是上去时的路线，还未坐在他的位置上时，目光一偏，与那双清亮的眼睛对视两秒。
他正好停在座位旁边，身形稍顿，随后自然地落座。
……
于溪收回目光。
刚才的心情本来平稳许多，可现在，她又不自觉地抬眼去看坐在第一排的他。
时间漫长到折磨身心。
主持人说完最后的感谢词，媒体先行散去，会场内的人才纷纷起身向外走。
于溪很想抢在前面一批离开会场，可左右两边的人迟迟未动，堵住了她的去路，加上这个时候过道上的人有些多，她只好在原位等待。
不过几分钟，会场安静不少，于溪看了看左边坐得稳当的人，只好向右走。
结果就是，她和今天她最不想遇到的人迎面相撞。
“我刚刚的演讲怎么样？”
“……”
谁能来告诉她，他为什么要主动找她说话？
况且。
她刚刚完全没听他说了些什么……
于溪不想和他对话，但又做不出这样不太礼貌的事。挣扎几下，她冷淡地回了两个字：“还行。”
许致没觉得她的忽冷态度有什么不妥，嘴角的弧度依旧：“等等你怎么回去？”
他像是在和一位关系熟络的朋友寒暄，可明明，他们的关系仅停留在见过几面。
于溪微皱下眉，随便扯了个答案：“和朋友约了一起吃饭，他过会儿来接我。”
许致点头：“那路上注意安全。”
说话的期间，于溪始终没有将目光投向他的脸庞，直到听见他这句叮嘱。她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短暂几秒，目光离开停留的地方，用一声轻嗯作为回应。
于溪来到会场所在的大楼外，抬眼望了眼天。
远边的昏黄静谧美好，像是对自然憧憬之人所创造的油画。
晚高峰时段很难打到车，更别提这个活动的地点处在市中心，下班点一到，附近的道路只有水泄不通的份。
打车软件转了半天，还是处于待接单的状态，于溪叹了口气，不禁后悔拒绝星遇提出的接送服务。
“还在等朋友？”
带有轻微鼻音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不难听出，他现在的状态比刚才演讲时要差一些。
于溪对他的关心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你生病了？”
许致：“嗯，这两天有点感冒。”
话音一落，于溪又陷入那种挣扎的境地，似乎有两种声音在她心底吵架。
他生不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问？
但是，他刚才不也关心你了吗，以礼还礼有什么不好。
许致在这时打断她的思绪：“现在堵车，你朋友方便过来吗？”
于溪侧眸。
落日余晖映照着他的脸庞，五官线条被勾勒得完美，他眉眼间的温柔从不躲藏，唇角的标志性笑容灼目晃神。
许致定定地看着她：“我正好没别的事，可以送你过去。”
他这样看过来，于溪恰好正过头。
避开对视的意味有些明显。
这样僵持片刻，于溪不再控制一直以来试图质问的想法，话音里带着一丝突兀的愠怒：“你为什么要关心我？”
许致没有马上回应，时间静悄悄的流逝，才轻声回应：“因为你是张炎的朋友。”
说到底。
还是她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溪无声一笑：“那我谢谢你替他照顾我，既然我们不熟，以后你也没必要这样做。”
说完，于溪离开原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脾气来得有些突然，但正好，问清后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可以让很多事慢慢变得明朗，直至自我痊愈后淡忘，从此再也不会有所期待。
更何况，这本来就没到喜欢的层面。
她一点也不亏。
于溪花了不少时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点火锅外卖，打算一个人在家放松享受。
只有吃上热腾腾的美食，才知道这世间很多事情不值得浪费她的思绪和感情，于溪只当那是人生中一小段毫不起眼的经历，甚至不足她生命的万分之一。
于溪拿到外卖，将食材摆放整齐。锅一开，热辣滚烫的锅底刺激着她的视觉与嗅觉。熟软的巴沙鱼片卷入口中的那刻，先前那点糟糕情绪瞬间被取代。
于溪想找个电影边吃边看，解锁屏幕，看到何松容发来的消息。她回了几句，才去点挂着小红点的通讯录。
眼前的好友申请再次唤起被她亲手埋葬的心绪。
好像费劲千辛万苦，不让别人有迹可循，本以为一切归于尘土的时候，却还是输给了亲自带给她这些感觉的人。
于溪想起，今天站在演讲台上的他身姿卓然，笑意如春，在镜头前散发着耀眼光芒。
他的名字和申请备注是一样的两个字。
“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