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配不上做舔狗，你配
沈余妄刚进八年级二班的门，早读声立刻停止，安静的只能听见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全班人都抬着头看她，表情凝重，个个都压着气。
讲台上坐着的班主任憋屈着脸，刚想说点什么。
沈余妄直接打断，“你的奖金少不了，是咱班有几张试卷送错了。”
话刚说完，整个班都似乎活过来了，直接开始欢呼雀跃。
他们确实是吓怕了，新学生会轮上岗，管的实在太严了，每天跑完操，准能收到一大沓扣分单。
原本跑跳的年纪，生生按上了铁链，给栓的死死的。
八年级二班作为重点差生聚集地，连本班班主任的奖金，都流水般的往下刷。
沈余妄转身出了教室门，思绪已经飘到晚上喝什么酒了。
她今天心情燥的慌，心里叨念着自己精神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开心的活。
她拐了个弯，躲到教师卫生间抽烟。
走进最里间，她锁上门，坐在细窄的窗台上。
“啪嗒”两声响，她把打火机随手放在旁边，肩膀依靠上冰冷的墙面。
烟雾蹿上神经，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她盯着门板上的涂鸦出神，烟烧到头，热意渐进，她才反应过来，把烟头随意扔在地上，捻灭。
上课铃叮当着响，她反复洗了两遍手。
一回头，一个男生靠在门边注视着她。
沈余妄皱了皱眉，想侧过身子出门，不与交流。
显然，那男生不这么想，一把的拉过她的胳膊，抵进了女厕所里。
变态吧。
沈余妄嫌恶的甩开，上下扫着他。
比她高一个头，有些眼熟，又叫不上名字，“你谁”
男生显然有些无语，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啊，杨伟，咋俩都上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了，你还不认识我”
沈余妄挑挑眉，笑看着他，“还有叫阳痿的”
“我们不熟。”
“你咋这样似儿的。”杨伟反应过来抱着臂，一脸委屈。
沈余妄推搡着他的胳膊，“大哥，这女厕所，你找我约炮还是喜欢闻味。”
“啊”
杨伟被她的一番直白话，属实吓的一愣愣的。
“滚出去。”她语气不善。
杨伟感觉脸都羞红的发涨，赶忙退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梯口，沈余妄看着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扭扭捏捏的样就心烦。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根烟消下去的火气，又燃了上来。
做大男人的，可以没钱，没势力，嘴还臭，但是你不能整的和小姑娘似的吧，墨迹个什么劲。
“你娘们吗，不说话我走了。”说完，她直接转头上楼。
刚迈步第二个台阶，杨伟又抓着她的手腕，给她往下捞。
她站住腿，直接抬脚踹上他的膝盖，“你脑子有病吧，让你说又不说。”
杨伟晃了一下，还是站直了，郑重其事的说道：“小学五年，初中四年，哪怕我们不是一个班级，我也有在关注你，我知道像我这种练体育的配不上你，我没有想跟你表白的意思，我是想说。”
沈余妄眉头更紧了，到底在墨迹个什么劲啊。
“我是想说，我想做你的舔狗，可，可以吗”
……
她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表达的。
沈余妄瞬间哑声，看着他眼里泛着光，她动了念想。
“舔狗这词，你也配得上吗”
语气冷淡，她过于喜欢这种伤害人的快感。
杨伟站在原地瞬间就慌了神，双手停在半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长的不丑，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每天穿着运动服，身体被晒成小麦色，笑起来有对虎牙，也是能被人追捧的对象。
可她是真没感觉，她不懂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喜欢的定义被她弄的混杂。
“在这鬼混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听者为之一愣，直直的怔在原地。
杨伟抬头，对上了视线。
那人居高临下，他像是在被审视着。
“滚。”
他当然听过十三中人都清楚的事迹，那声音像是在低吼，充斥着威慑力，他慌张而逃。
沈余妄转过身，仰着头看。
男人逆着光，神色看不太清。
“川哥。”她明媚的笑，抬步上了台阶。
温郁川没理，站在那看她。
沈余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下了楼梯，径直往另一方向走。
做什么舍不得又找那个男人接受那无厘头的表白
他抿了抿嘴，怒气一瞬间就顶上头，转头回了教室。
他就不应该出来找她。
等沈余妄再回教室，他已经趴桌睡觉了。
教室太过安静，气氛很是诡异。
“川哥”她轻声唤着。
温郁川慢悠悠的撑起脑袋，侧头盯着她看，眼里溢出着讥讽。
冰山深渊一般的双眸。
沈余妄没压下去的火又一次点燃，她也没好气的看着他。
温郁川显然不愿意先开口，冷哼一声又趴了下去。
她彻底气恼了，给谁甩脸子。
“你到底要干嘛。”
温郁川没抬头，声音又闷又淡，“闭上嘴，别找死。”
他带着怒火，说话声不小。
原本安静的教室更加是沉寂压抑，连翻书的几个人也都像是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攥着一口气。
“你搞清楚情况行吗，你这让我说啥”她“彭”的一声把书拍在桌上。
她就得跟他对着干。
沈余妄盯着他的侧脸，明显的看到他太阳穴动了动。
沉默着，安静着，轮到他，她反而有耐心等着了。
许久，温郁川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她，“那么喜欢他，就追着去呗，还回来上什么课。”
“我哪有喜欢他”
“你不是愿意追他配不上做舔狗，你配得上。”
沈余妄更是恼火，“你偷听我”
温郁川自嘲的轻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她觉得他今天就是找事做，找气受，可笑至极。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压了三分，憋的她上不来气。
温郁川抿着嘴，额角的青筋凸起，搭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不是通红就是泛白，已经开始冒血了。
他就是不得劲，就是看她追出去不得劲，就是看她为了一个男人给他撂下不得劲。
他忍，忍到她回来解释，结果就是她得寸进尺的跟自己吵。
四周的同学都缩了缩身体，几个人靠近了些，按常理，温郁川最后会大发雷霆，宣泄脾气，他们听说过太多次，也见过太多次了。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他没动。
沈余妄干脆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她动笔做着试题，那股子强烈的视线还没收回去。
温郁川身子一动不动，手攥的发麻颤抖。
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着的性子，平时顺着些还行，但凡一方不爽，火势猛燃。
他浑身散着阴郁戾气，她却视而不见。
下课铃响了，温郁川回神，转过头拿纸粗暴的擦了擦手上的血。
血液浸湿了一小块皮手套内层。
他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这些小伤，习以为常。
沈余妄理都没理，拿着水杯就出了门。
江执跟在她后头，两人并排站着接水。
“别跟川哥生气了，你不也心疼。”
她轻嗤，一脸嘲讽，“你是他的走狗吗，什么都管。”
江执也没生气，他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性子。
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的主子。
他抿抿嘴，想接着说，奈何女主子面子不给，直接进了教室。
“砰”的一声。
银黑色的保温杯落在他桌上，这是她求和的标志。
平静的日子过久了，以至于今天吵成这样才想起来，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种。
“沈余妄。”他声音略微有些低哑。
她深吸一口气，“嗯。”
“只要追你，你就喜欢”
刚才她是被气懵了，现在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是去卫生间拿打火机的。”
“没有追他。”
他听完也不吭声，更没动作。
她是彻底没了耐心，语气生硬起来，“你还跟我生什么气”
“……”
沈余妄跟他互瞪。
良久，温郁川败了下来，轻叹一声，“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只说没追他。”
……
好，算她错了。
“我真不喜欢他。”
温郁川这回平静了。
沈余妄气笑了，她怎么会喜欢那种遇见事情就跑的窝囊废
她拽过他的手。
掌心很明显的指甲抠出来的痕迹，他对自己太狠了，食指有两块肉都掉了下来。
她抬眼瞪他，温郁川就安静的看着她。
全班想象的暴风雨没有来，江执的添油加醋倒是说对了。
她确实心疼了，看着那伤，她心就一抽抽的。
“你有毛病吧。”
“嗯。”
她对这个回复，气急了，却又没什么办法，拖着人就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空荡荡。
沈余妄抱怨，学校这个抓，那个管的，怎么连个医务老师都管不住。
她翻找着东西，给他处理，这活对他俩来说，太轻松不过了。
这么多年，两人待在一起最多的肢体接触，就是谁受伤另一个给管，秉承着伤不着骨头不去医院的思想，两人一直在凑合。
她手上攥着棉签，给他轻涂着，“你就是有病，没下次了。”
温郁川还是坐在那，没动没吭声。
“你是木头温木头。”沈余妄抬头，对他翻了个白眼。
“胆子肥了，不像以前了。”他嗓子哑着。
她气散了，勾着唇笑，“川哥惯的。”
以前她确实没那个胆子跟他耍脾气，从小她被打到大，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在刚出生被抱去洗澡的时候，就故意弄丢了。
后来，她妈良心发现，觉得抱回来一个带把的实在不妥，又换了回去，家里穷，生了个女孩，老家更是不照顾了，妈吃不到孩子就更吃不着。
她那亲奶奶给她泡的奶粉，是滚烫的，直接给新生儿烫满嘴大泡。
长大了些，每日浑身就是青，是伤，沦为大人们的发泄物，玩的玩具是隔壁哥哥不要的，被赶出去也是被隔壁哥哥带回家。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她妈妈口中骂的“丧门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的哥哥也一起被赶出家门了。
沈余妄思绪快速转着，精神障碍的原因，她对一些事情的记忆越来越淡了，甚至有些错乱，在她的印象里，温郁川是她拖累的。
如果她不跟他回家，不吃他的饭，不玩他的玩具，会不会他就不会被赶出门，会不会他就不会没有爸爸。
她把一切错赖到自己身上，她已经记不得温郁川再处理完温奕华的后事时，抱着她，对她说。
温奕华太爱他妈妈了，所以他去找她了，可是爱是什么，爱是他不重要吗，他就得背着骂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