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入神魂深似海
芮七七能站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雪峰镇,叶青枫送行时得到一封信件,上面漂亮的字体让叶青枫汗颜,写着如下文字:
叶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身体居然康复了,至于原因我也就不再追问你,不善于说谎的你编造的理由都太牵强,这或许是你的秘密吧,我也会把它当做我俩的秘密,感谢你这几年给我带来希望与欢乐,也感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永远的朋友,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芮飘雪,但我更喜欢你叫我七七。
芮七七书
叶青枫如释重负,这两天都面对着各种七七腿疾的询问,叶青枫一直守口如瓶,他答应的事,一定要保守秘密。
叶青枫来到小山岗茅屋要感谢这位老爷爷,无论怎么说,他的羊腿确实很棒,叶青枫给他带了酒。
鹍十三拿出了狼烟写在纸上关于整个修复雪海的过程递给叶青枫,足足二十余页的蝇头小楷。
叶青枫才看了几页就没有兴趣,还给了鹍十三:“这小说我不爱看,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在白章书院就烦透了读书,回家了更不想看。”
鹍十三嘴巴张开却又发不了声,眼睛瞪的圆圆,手指不停的戳着书页,心中已经说了几千遍:“好好看看啊,我的公子哟,这可是你的使命!”
叶青枫茫然的看了鹍十三的表情猜测道:“你是说,这书是你写的?”
鹍十三忙点头,就像是快要淹死之人抓到了木头。
叶青枫站起身像罗良老师那样背起手,在鹍十三面前走了几步,故作思索的说道:“既然是你写的,凭我俩的关系,我就指点你一下,这小说文笔太烂,开局不吸引人,好多都不符合逻辑,嗯,字还写的不错,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把主角的名字写的跟我一样,我看着特别别扭……”
狼烟和熊屠变化成狼狗和白熊的模样,已经在屋外地上笑得打滚,鹍十三痛苦的捂住了脸。
“老爷你也别生气,说实话,这书是烂了点,他心直口快……哎哟老爷,都起包了,你轻点。”熊屠捂头说道
鹍十三倚在门边看着叶青枫领这狼烟跑来跑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鹍十三觉得应该越早告诉叶青枫真像越好,可他根本不信,自己好不容易把它写在纸上,他连看都不看。鹍十三决定在这油盐不进的小子面前露一手,让他感觉一下神仙风采或许就会勾起他的好奇心。
准备了一下他让狼烟和熊屠过来,二妖来到他身边,叶青枫没有狼烟的陪伴就回到屋里,看见端坐的鹍十三和他脚边的狼烟和熊屠。
鹍十三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我是神仙,我会变化”
叶青枫看到后眉开眼笑的拍手,“好厉害啊!老爷爷。”
鹍十三在椅子上一下就变成了霍小胖,叶青枫惊奇的跑过去,左右前后仔细查看,还用手掐着霍小胖的脸,感叹到:“哇哦,真是一模一样。”
转眼鹍十三变了回来,叶青枫还在掐着他的老脸,赶忙放下手谄媚的问:“太像了,怎么做到的?”
鹍十三略带高傲的又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狼烟和熊屠给你变”
叶青枫目不暇接的看着狼烟和熊屠变鸟,变蛇,变青蛙,变母鸡,变小猫……叶青枫觉得要是七七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看表演那该多好啊。
鹍十三得意的看着叶青枫那惊奇的表情,吩咐二妖,变几个震撼人心的,让他开开眼!
熊屠想自己那变人的本领可是独一份啊,大雪山除了天狐一族,就他和狼烟会,二妖不约而同的就变成人,站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叶青枫看着二个人站在面前:“哎呀,我的妈呀!有妖怪啊……”一时气息急促的叶青枫居然晕了过去。
鹍十三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二妖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三个“妖怪”都一头雾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事对于一个十岁的普通孩子,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鹍十三查看叶青枫的身体,确定只是晕厥,长叹了一口气,把叶青枫平平的放在桌上,鹍十三认为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让叶青枫知道自己的使命。
鹍十三想能不能把自己的神力直接注入叶青枫身体呢?虽然别的人类不可以,但叶青枫好歹是我鹍的主人,人皇伯益呀,若成功的话就事半功倍了,趁着他昏迷试上一试。
空间扭曲三道残影,一下就收拢在叶青枫的胸前枫叶中,叶青枫确还在昏睡。
这是一个绿色的空间,熊屠和狼烟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未知的地方是哪,已经人形化的刀疤狼烟,如商贾的熊屠,在四处观望,鹍十三则在空间内已经放弃了探索。
他知道这次可真的玩大了,这是主人的神魂,以前自己就在主人的邀请下逛过,就是这个绿色,只是那时没有那么单调,现在就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之地。
鹍十三用手虚按,一道白光亮起,自己的空间居然还在,自己的神力也完好无损,他马上起身,想对这个空间进行了改造,很遗憾不行,可他想离开也做不到,他想通过自己的神力唤醒叶青枫更不行,鹍十三已经被禁锢在这里了。
鹍十三把二妖叫过身边,他不明白为何这俩个家伙也会到这里,他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一起探讨一下。
叶青枫醒来时,自己睡在小山岗上,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睛,起身一看,老爷爷和狼狗白熊都不见了,想起刚才的事,叶青枫撒腿就跑,一直到雪峰镇才停下大口喘息。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叶青枫,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叶青枫左右转动,没看见有人在身边:“谁?你是谁?你在哪?”叶青枫大声喊叫
“你不用大声的喊,我在你魂魄里,你只要心里想,我就能知道。”
叶青枫心想:“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想: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别跑,我教你怎么见到我。”那声音一直在说话
“哎呦!你能不能小心点,都摔三次了,鼻子流血了吧,快擦擦”那声音又传来
“你在家我也能跟你说话,你看吧,你父母听不到,这声音只有我俩能知道。”吃着饭的叶青枫又听到话语
刘淑贞看出了孩子的异样,用手摸着他的额头:“儿啊,你不舒服?”
叶青枫忙回答:“没有,我有些累了,我要去睡一会。”慌不择路的跑回自己的床上,心中安慰自己:“幻听,幻觉,睡一觉就好了。”
那声音又响起:“幻听,幻觉,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怀疑我说的,我真是在你魂魄里。”
经过这一系列的惊悚,叶青枫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声音是没有恶意,自己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他想跟着声音聊一聊,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淑贞发觉自己的儿子经常发呆,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跟自己说话,她硬拉着叶青枫去雪峰镇的医舍抓了几副药,还让叶重山帮儿子写信给书院请假。
这段日子,叶青枫可忙坏了,天天听鹍十三讲过去,鹍十三教了他一个最简单的内视心法,表面睡在床上的叶青枫,其实心神已经在绿色的天幕下与狼烟和熊屠二妖盘膝坐下,看着鹍十三把自己记忆中的画面投放出来。
鹍十三跪倒在叶青枫面前说道:“主人,我和他俩现在无法走出你的魂魄,但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了你,我们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叶青枫问道:“我既然是你的主人,那我做的任何事你都能看见,想的每件事你都知道,那我岂不是没有任何秘密?”
鹍十三说道:“不是这样的,比如在这个空间里,这就是你的神域,你只要想都能实现。”
话音未落,狼烟已经在喊:“公子,放我下来,不要倒挂着我。”
熊屠就像御风的仙人,在这空间内已经飞来飞去,越来越快,像个无头苍蝇。
“哦,很厉害的样子”叶青枫停下他俩,又问鹍十三:“怎么刚才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不想我知道,已经说了,在这里,你就是主宰这个空间的神!”鹍十三答道。
叶青枫急忙又问:“那我能不能把你们赶出去呢?”
鹍十三摇了摇头说:“现在不行,将来可以,你现在还没有这能力。”
叶青枫在这空间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了,鹍十三已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什么了。
抬头望着天慕的鹍十三笑着跟二妖说道:“你们看见没有,我的主人心思缜密,这么快就掌握了内视心法。”
熊屠低声说:“老爷,公子好像是不要你打扰他罢了,你还有心情笑。”
狼烟也附和:“对啊,公子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不懂,他其实已经有些相信我说的话了,只是不想面对而已,由他去吧,过些时间他会来找我的。”胸有成竹的鹍十三一脸轻松。
鹍十三又说道:“只是为何会牵连你们二个进来,我也不知道原由,以后若有机会出得雪海,我一定会请教羲大帝的,若是大家都消散于雪海……”
话语未完,狼烟就说道:“老爷说哪里话,我觉得跟随你左右已经受益良多,若是消散于雪海,我也没有怨言。”
熊屠点头:“就是啊,老爷我也这么想的,没想到我居然有如此福缘,能见到妖帝和人皇的风姿,虽死无憾。”
鹍十三点头说道:“好吧,趁这段时间,我把你们可以学的都教给你们,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叶青枫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终于听不到鹍的声音了,我想什么鹍也不知道了,哈哈!你这妖怪,还想骗我,那些光怪陆离的情景肯定是为了骗我变出来的,终于解脱了,我要好好睡上一觉。
精神饱满起来的叶青枫让娘亲刘淑贞很高兴,觉得医舍的李大夫确实医术高明,孩子吃了几副药就好了,让她悬在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隔三差五,叶青枫就用内视心法偷偷查看那片绿色空间,那个老爷爷还在,自称是狼烟和熊屠的也在。
叶青枫只要听不到他唠叨就行,这个叫鹍的老头就算是口吐莲花,他也不愿意相信。
不经意间,叶青枫回到白章书院读书已经月余,书院课业繁重,叶子和陶武经常留下写功课,这一天,甲字班的三个孩子追赶着一只松鼠进入他俩的学舍,学舍内顿时乱了套,随着松鼠的奔跑跳跃,桌倒砚翻,笔墨横飞。
叶青枫面前的书桌已经一团糟,气的他咬牙大叫:“你们干什么!”三人被他的尖叫惊住,一愣神的功夫松鼠翻窗跑了,三人追赶而去,留下了叶子和陶武收拾残局。
只是一件小事,二人也没记在心上,第二天,他俩在花园玩耍,叶青枫的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踉跄的转过身看到昨天追松鼠的三人一脸怪笑的看着他,陶武马上站到他身边说:“你们干什么,欺负人吗?”
“昨天放走我的松鼠,好像你也在场,好狗不挡道,今天我就是要找他赔松鼠的!”居中的圆脸少年飞扬跋扈的说道
叶青枫皱着眉,有些惶恐的看着他们,自己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甲字班的学生年龄要稍大一些,几乎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无论身体和气力各方面都比十岁的叶青枫和陶武强的多,所以刚才那一拳很痛。
对于这种明显找茬的挑衅肯定会发生冲突,三人以为欺负年纪小的学弟还就是小菜一碟,可他们都低估了小个子的陶武。
圆脸少年,抢先一个耳光抽在陶五脸上,身体矮小的武哥,马上就还了一拳击打在他的面门,少年热乎乎的鼻血流了下来,另外二个赶忙过来出手帮忙,陶五左右摆拳,分别打在二人脸颊,一场混战打响,双拳难敌六手的陶五被三人按到在地。
当罗良先生赶到时,三个甲字班的学生正在按住陶武轮流扇耳光,一旁的叶青枫呆若木鸡,手握成的拳头居然在发抖。陶武一直不停的叫骂,就算是嘴角已经出血,脸部淤青,他仍然不服软。
一场风波平息,罗良先生问明原由,带走三人,只留下叶青枫和鼻青脸肿的陶五,叶青枫用清水帮陶武擦拭,他没有说话,不敢看陶武的眼神,他愧疚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居然被吓的手足无措,他觉得对不起陶武,也打心底佩服陶武的勇敢。
陶武却并不在意,他反而安慰叶青枫:“没事的叶子,以后他们一定不敢欺负你了!哎呦,叶子,你擦的这儿怎么这么疼啊……”
一场小孩子的争斗过去了,圆脸少年的父亲是白章城最大的商号老板唐添财,自己的孩子吃了亏,虽说是儿子不占理,他也觉得脸上无光,心中耿耿于怀。
唐添财跟所有认为自己有权有势的父母一样,他宁肯自己儿子不占理打了别人,自己去赔钱道歉,也不想让别人动自己儿子分毫。他处心积虑的探听陶武父亲的生意,跟各家商号紧密勾连,陶武家的小买卖难做了,好在陶武的父亲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把铺子兑出,全家人准备回乡了。
叶青枫在白章城外送别陶武哥的时候,二个少年默默无言,叶青枫紧紧抱住陶武,在陶父的催促下,武陶扶住叶青枫的双肩强开笑颜:“叶子,别愁眉苦脸的,我回老家去了,以后有机会来找我!记着我家在凤翅城居安巷。”
叶青枫失魂落魄的回到书院,他还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从陶武哥与自己交谈中听得出,他们一家被迫回到故乡与打架这件事是息息相关的,叶青枫更没想到分别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孤独和自责是这段时间叶青枫的主要感受,形单影只的他终于忍不住想找人说说心里话。
绿色的天幕下,叶青枫讲述了经过,在鹍十三他们三人面前,情绪激动的他放声大哭,不停的埋怨自己,鹍十三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用手帮他抹眼泪。
狼烟的刀疤显得分外狰狞,手指骨节炒豆一般作响,熊屠的眼睛更圆了,有了寒光,妖兽与生俱来的处世法则就是强者为尊,有仇必报,二人才想开口,鹍十三已经眼神示意让他们不要说话。
叶青枫哭完发现自己把鹍十三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有些难为情,急忙离开了这里。
“老爷,公子这样被欺负,你就能忍?”狼烟语气不善。
“对啊!老爷,让我去跟他们谈谈”熊屠主动请缨。
鹍十三摇了摇头:“目前我们都走不出这个空间,都帮不了他,即使是可以帮他,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去做的。”
“为什么?”二妖诧异的问
“作为百年后将成为一代人皇的叶青枫,懦弱!胆怯!消极!逃避!这些自身的缺陷都克服不了,那他就是一个笑话!他也不配做我的主人!”鹍十三几乎是吼了起来。
平复了心情的鹍十三又接着说道:“这些事我们都帮不了,或许叶青枫只想这样碌碌无为的渡过这一生,把所有的事都置身事外,自私自利的苟活,那也由他去吧。”
狼烟劝慰道:“老爷,你也不要太着急,公子今年才十岁,你要给他时间。”
“是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道理等他长大些就明白了。”熊屠也帮腔
“等他长大?多大?三十还是五十岁?别人可以等,他叶青枫不能等。”鹍十三眼神中无尽的落寞。
叶青枫其实一直在听鹍十三他们的话语,心中像无数针扎一样难受,回想自己从小父母娇惯事事迁就,鹍十三甚至帮他心想事成,这都是在别人护佑之下,如今自己单独面对居然如此狼狈,自怜自哀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叶青枫突然又出现在鹍十三面前,大声反驳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鹍十三假装一脸惊讶:“哦!那是我看错了吗?怎么证明呢?”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
狼烟和熊屠都明白了老爷这“激将法”的小伎俩,转过头去都不屑去看鹍十三拙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