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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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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佛脚下站着一队兵士,为首的是路长风的副手邬穹,按照辈分路语应该叫他一声叔叔。此人从小对路语颇为照顾,路语不愿让他为难,当即携含光一同来到他面前。

    “邬叔。有何事劳烦你?”路语知道,若非不是要紧的正事,父亲不会让邬穹来办。

    邬穹没有立刻回答路语,看着含光道:“这位是?”

    含光看路语对他恭敬,想着应该是将军府中有资历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自报家门道:“在下太虚坤道松风。”

    邬穹也向含光回礼:“在下邬穹,是路老将军的副将。”

    接着他转向路语道:“大公子,如今乌恒有了新的变故,将军想请崇丘的掌门二师兄回府商议。”

    听邬穹这么说,含光当即请求一同前去。见邬穹有些为难,路语提议说让含光和自己一同回府,到了之后在偏厅等。

    邬穹却还是为难,含光知道太虚掌门及一应师兄弟们虽然接受自己,但自己没有太虚的环佩,习的也不是太虚的功夫,算不上是太虚正样八经的弟子。江湖中游方的道姑卦姑,自然是进不得将军府的门。

    为了不让邬穹为难,含光改口道:“二位,实在是抱歉。我想到家中还有些琐事,就先不去了。”说完就要告辞,却被路语一把拉住。

    “你早已经是局中人了,既没办法置身事外,不如积极应对。”路语道。

    “可我……”含光欲言又止。

    路语握着含光的手紧了紧:“有我在,别担心。”

    路语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含光很快稳住了心神,她向邬穹道:“前辈不必为难,我在侧门外等。”

    听了含光的话,邬穹这才勉强同意下来。路语还想说什么,却被含光制止了。

    一行人到了将军府,看着路语进了门,邬穹没有离开,还是跟在含光身边。含光见状便让邬穹放心进去吧,自己一定如约在侧门等。邬穹却向含光道:“我曾有个女儿,若是还在世的话,也该同你一般大了。即将入夜,巷子中偏僻。末将陪姑娘等一等吧。”

    入夜的风已经凉了,含光把身上的道袍裹了裹。路语进去已经有一刻钟,邬穹并不多说一句,只是握着刀站在距离自己一尺的地方。这让含光十分尴尬,想找点话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踢着地上的石子缓解尴尬。

    “我听路师叔说,他与家里关系似乎不怎么好。”路语已经进去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含光还是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

    “大公子常年在外,和郡主娘娘与将军的关系确是没有世子同他们那样亲近。”

    含光十分惊讶:“世子?将军府竟不是立嫡立长?”

    “唉……”邬穹长叹一声,“大公子出生那年将军驻守在边关,郡主娘娘本就颇有怨言。生大公子那日遭逢宫变,又是胎位不正难产。郡主娘娘受了惊吓,吃了不少苦才把大公子生下来,自己气血两亏差点交代在那日,堪堪调养了好些年还是落下病根。自此便认为是大公子同自己命格相克。便不十分待见大公子。”

    含光暗暗腹诽:这哪里是不十分待见,明明是十分不待见。

    书房中路语起身向路长风行礼:“父亲尽管放心,消息很快就会发出。我也即刻启程。”

    “去吧。”路长风道,“走之前去向你母亲请个安。再怎样她还是你的母亲。”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在江湖之中广交朋友自然是好的,但是你最近同你身边那个道姑走的太近了。自己把握分寸。”

    路语没想到父亲会提这个,楞了一下说道:“她不是道姑,她是太虚的松风道长,名叫高含光。”

    含光是谁路长风并不在意,他挥挥手:“总之你把握好分寸,你母亲向来不喜欢这些人。”

    “呵。”路语冷笑道:“母亲最不喜欢的是我吧。父亲,我先告辞了。”

    路长风在后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路长风与荣郡主十分恩爱,从不纳妾,膝下也就只有和荣郡主生的两个儿子。从前他驻守边疆,朝上家里都是荣郡主一人在打理。

    那年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将军,一次带一小队人上山布哨,被敌军围攻。为了手下十余名将士的性命,只得假意投敌。消息传回开封,朝堂上百官参奏,要诛他九族。是荣郡主四处奔走,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舌战群臣。以自己的性命以及母家的荣耀为筹码,为他求得了十日的时间,才使路氏免于灭族。

    荣郡主不论为君还是为妻,都于路长风有恩。路长风自知亏欠,对荣郡主更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便十分出息,是自己最放心的孩子。自己对这个儿子也多有亏欠。可是他难以调节妻子与儿子的关系。因此心中虽然是百般内疚自责却也无可奈何。

    “哧啦”一声门从里面被用力拉开。把倚在门边踢石子的含光下得一激灵。路语一脸不快地从门里出来,平日里别在腰后装酒的葫芦还握在手中。邬穹料定是父子俩又闹了不愉快,安慰了路语几句,也告辞含光与路语二人回府去了。

    含光看路语脸色实在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和你父亲吵架了吗?”

    见路语不答,含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学着路语安慰自己的样子,把手放在路语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道:“没关系,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和我说。”

    路语一把抱住面前的含光,与父母兄弟的冷漠相比,含光让他倍感温暖与鲜活。他俯身把头靠在含光的肩头,并不说话。

    此刻也不需要说话,光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就足以卸掉满身的疲惫,化解因为父亲与母亲的偏心带来的委屈,不甘,难过与煎熬。

    含光被路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没有推开路语。

    路语的拥抱对含光来说,就好像河流汇入大海,猛虎回归山林,树叶落泥土。有了依靠,有了归属。

    犹豫再三,含光的双手柔和地拍着路语的背,她努力地回想着从前那个人安抚自己的样子,轻轻地哼唱:“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路语感觉自己坏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又恢复了以往眼中带笑的模样。他放开含光道:“我们得去一趟漠北了。”

    路上路语向含光说明了原委。

    一开始朝廷与乌恒的和谈并不顺利,乌恒王傲慢轻怠,使团中已有官员打算放弃和谈,折子都已经递到皇帝面前了,这时却传来消息,二十多年前在乌恒内乱中被乌恒王击败后失踪的乌恒长公主出现在玛库部落,召集了一众亲信起兵攻击乌恒。

    乌恒被打得节节败退。有人给乌恒王出主意,想要联合我朝共同抗击玛库。使臣们商议后连夜修书回开封。皇帝与众人都认为既没把握一次吞掉乌恒与玛库两个部落,不管帮助谁灭了谁都会壮大另一方,对我朝造成威胁。不若让他们互相牵制,互相蚕食。

    此番路长风希望儿子能从中斡旋,成就此事。这也是一条挣得功名的好路子。

    路语知道路长风的想法。说到底还是为了路家,为了爵位。他向来不屑于这些,却还是答应了父亲。一来他懂得家国大义,二来他也想弄清楚二十多年前的逍遥庄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把含光从这一摊浑水中拉出来。

    漠北的天气,但凡是刮风,必定黄沙漫天。狂风夹杂着砂砾打在脸上,就跟刀割一样疼。

    尽管含光用一块长尽围住口鼻,一说话还是免不了一嘴的风沙:“路师叔,你看那边是不是薛师兄说的月泉客栈。”

    “别叫师叔。”路语纠正她。

    顺着含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家客栈,黄土垒的外墙几乎要与漫天的黄沙融为一体。拴马柱上拴着不少马匹和骆驼。看来客栈里人不少。

    “苏禾说会在客栈等我们,我们这就去看看吧。”含光招呼路语。

    有一句话叫“望山跑死马”,沙漠中也一样。看着不远的客栈,两人足足走了有一刻钟。刚进门,客栈的伙计就热情地迎上来:“二位少侠,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找人。”含光把苏禾的样貌给伙计描述了一遍。

    伙计皱着眉转动眼珠,努力回忆。忽然一拍大腿:“有!有这么一个姑娘,她和一位军爷一同来的,这就给二位去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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