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视线对上又很快移开，两个人都有些害羞。
书桌中间永不分梨的杯子里已经装满了江河买回来的各种笔。
每种笔江河都买了两支，有一模一样的，也有情侣成对的，他不仅对两人的爱情期待得很远，也很致力于在这些恋爱细节上下功夫。
佟婳心里很甜，她强迫自己专注注意力在书本上，但很快她又被一个前世认识的人吸引了注意。
江河身边站了一个女孩子，短发，方脸，是佟婳前世的高中同学艾若雪，不过她们不是很熟，现在也不认识。
“真是好久没见了，江河。”艾若雪抱着一本武侠小说像是偶遇老朋友有些惊喜道。
江河和她没什么叙旧的心思，他看到艾若雪又想起佟婳前世的高中男朋友，心情很不好，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应声，“嗯”
艾若雪却不在意他的冷淡，她直接坐在江河身边的椅子上，像是完全忽略了佟婳一样，依旧热情调侃道，“怎么，这么久不见连发小也不认识了？”
江河好脾气地低声解释道，“没有，我在看书，这里是图书馆，不适合聊天。”
“好吧，那我等你中午一起吃饭。”
江河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啊，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呀！”艾若雪声音有些大，旁边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江河有些冷淡道，“我和我朋友一起吃。”
艾若雪像是这才发现佟婳的存在一样，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别过去，“那咱们三个一起啊。”
江河依旧拒绝，“不好意思，不方便。”
艾若雪这才道，“好吧，那下次吧。”却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佟婳没想到她曾经记忆里性格爽朗的高中同学这么……一言难尽。
她觉得这个女生喜欢江河，正要开口，就见江河扭过头看向艾若雪，“不好意思，我看旁边位子挺多的，可以麻烦你换个位子吗？”
“为什么呀？咱们三个拼下桌嘛！”艾若雪一副不要这么小气的样子。
江河已经很不高兴了，“这里空座位很多，没必要拼桌。”看艾若雪还要再说什么，他又道，“而且我和我朋友不喜欢和人拼桌。”
本来图书馆的座位是公共资源，也不能说让谁独占，但明显馆中央的二人座空着不少，艾若雪非要坐在两人旁边就有些刻意起来。
艾若雪走了，江河却脸臭了整整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佟婳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说没事，佟婳不由有些怀疑，“这个艾若雪不会喜欢你吧？”
话一出口就带上了酸味，江河表情很奇怪，他看向佟婳道，“没有。”
佟婳就嗔他，“那你脸干嘛拉得那么长，我还以为你很不想看到她生气了呢。”
江河倒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提醒自己以后要注意，诚恳道歉，“对不起，婳婳。”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啊。”佟婳只是有些好奇，江河性情温和，接人待物向来彬彬有礼，就算不想打交待也不会如此直接，这个艾若雪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
说完她又点点他的胳膊故意道，“等你有了其他喜欢的女生再说对不起吧。”
既然有了她这个变数，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世界重新洗牌，感情更是让人无法预知，佟婳这么想着，突然有些怅然。
江河看她，“你说什么呢？我只喜欢你，心里只有你一个。”
佟婳就抿着嘴笑，“我记下了，你可要说话算数。”
有了这个插曲，之前的旖旎气氛一下子散了大半，两人倒是都能低下头好好看书了。
晚上江河骑车回去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谷斌，谷斌招呼他，“一起打游戏去啊！”
江河正好心情不是很好，他应了一声，谷斌就要坐在后座上，江河急忙一摆尾，“干什么！”
谷斌愣了，“你有车正好带我过去啊。”
江河拍拍谷斌，“这后座是专座，不能给你坐，等我啊，我放好车就来找你。”
谷斌看他骑着车飞速离去的背影，唾骂了一句，“重色轻友。”
两人会师直接去了网吧，谷斌觉得今天的江河很吓人，在游戏里都能感觉到他的狠劲，幸亏自己是他的队友。
一排游戏结束，谷斌放下耳机看向江河道，“江河你今天这是咋了？吃枪药啦？”
江河淡淡撇了他一眼，谷斌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打完游戏好像更空虚了，那些情绪不仅没有在游戏中散去反而愈演愈烈，江河坐在网吧里空前烦躁起来，他突然想点一支烟，但还是控制住了，佟婳应该不喜欢。
佟婳不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做，他怕一点一点的不喜欢积压在一起，最后佟婳看他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对，今天见到艾若雪，前世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
如果艾若雪只是口头说佟婳找了男朋友他也不会随便相信，但是艾若雪给他发了很多照片。
也不算是很亲近的照片，但其中有一张，两个人好像是牵着手的。
照片中的那个男生高大英俊，如果换作别人可能江河还能赞一句金童玉女，可那是佟婳啊，心像是被凌迟一样地疼，却依旧舍不得放下。
爱到一定程度，体面和自尊突然变成了很奢侈的东西，江河的心抽搐着疼痛起来。
佟婳肯定能考到省一中，再次见到那个人会不会再次喜欢那个人一切都是未知数，说实话，江河有点儿害怕。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害怕的，害怕她爱上另一个人，害怕她选择放开他的手，他们的未来主动权不在他，他怎么能不怕呢？
谷斌又凑到江河面前在嘴巴上拉开拉链，“憋死我了，我说兄弟你到底是咋了？说出来咱一起想办法呀！”
江河就随口问他，“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他女朋友是初恋，中间分开了，他女朋友又找了新的男朋友，我朋友很爱她，后来两人又复合了，但是他怕她女朋友更喜欢那个人。”
谷斌看他跟看神经病似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朋友嘛，也挺为他担心的。”江河装作无意道。
谷斌就贱兮兮地笑，“你说的这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咋了？你和弟妹中间分开过？”
谷斌想着他昨天还见这俩如胶似漆呢，那肯定不能是近段时间的事情啊。
“我还在追求婳婳！”江河一副你这个愚蠢的凡人不懂我神仙的爱情的样子，酸得谷斌牙都要倒了。
江河看谷斌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什么好事情吗就往自己哥们儿身上贴，这人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谷斌很快恢复，耸耸肩道，“我不懂！我又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你这个朋友没必要啊，不喜欢才会分开啊，都和那个人分开了能有多喜欢。”
江河眼睛顿时一亮，对啊，他前世最后联系佟婳的时候她是单身状态，也就是说不管高中是什么情况，他们并没有走到最后，这样一想，心里确实好受多了。
谷斌见江河起身忙道，“干啥去呀？再来一局呀？”
“你玩吧，我撤了。”江河挥挥手，连头都不回。
谷斌又骂了几句，突然想起来昨天艾若雪还向他打听江河呢，刚才说其他事儿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看江河对他女朋友那副样子，艾若雪估计没戏。
很快把这事儿抛到脑后，谷斌继续在游戏里征战四方。
刚走出网吧手机就响了，江河看着明明灭灭的屏幕上的爷爷两个字，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爷爷。”
江爷爷和蔼的声音传来，“江江啊，放假了怎么不来爷爷家？这几天有空过来吃顿饭，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噼里啪啦自顾自地说话，却让江河心口一暖。
江爷爷在本市的一所大学担任文学老师，当然，他已经退休很久了。
但老爷子读书看报的习惯却没有落下，他经常说的一句俗语就是，一天不读书，两眼一抹黑，老爷子觉得读书是不能间断的。
江河的书法就是江爷爷启的蒙。
想起爷爷带着老花镜和自己视频的样子江河眼神黯了黯，上辈子他去世后还不知道爷爷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江爷爷听不到江河的回声，以为信号不好，“江江？江江？”
江河连忙回神道，“爷爷我听到了，我明天下午陪您吃晚饭，六点四十左右吃饭您看可以吗？”
江爷爷乐呵呵的，“可以可以，那江江你忙吧，爷爷就不打扰你了。”
江河还要说什么，江爷爷却已经挂了电话，他只能把话咽回去，想着明天见面再嘱咐他多注意身体。
又走了几步，江爸爸的电话到了，“江江啊，你爷爷给你打电话了吗？”
江河“嗯”了一声，“打了，叫我明天过去吃饭。”
江爸爸顿了一下开口，“你先别告诉你爷爷我和你妈妈的事情。”
江河挑了下眉，“我不告诉就没有发生吗？听说你和那位阿姨已经住到一起了，虽然是二婚也不能偷偷摸摸的吧，不用告知亲朋好友吗？”
江爸爸瞬间有些羞恼，江河对他们的离婚接受得太平静了，平静到他以为江河并不在意，可到底说还是个初中的孩子，怎么会完全不在意呢。
他叹了口气道，“江江，我和你妈妈是和平分手，如果你愿意的话，爸爸和方阿姨很希望能和你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江河讽刺地笑了笑，“算了吧。”
江爸爸江妈妈倒不是说再婚就不要孩子了，只是上辈子江河就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刚开始混着不回家，后来高中直接住校假期就去爷爷家，等到上大学以后联系就更少了，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而且江爸爸和自己的初恋重新走到了一起，至于江妈妈，她的男朋友比她小了八岁。
比起江妈妈，江爸爸才是让江河如鲠在喉的存在，是他先和所谓的初恋有的联系，江河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在侮辱初恋这个词。
那么美好的一个词语不应该是他们突破道德底线的借口。
他的声音有些冷，“我不会告诉爷爷这件事情，但是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说完他挂了电话，眼神稍冷，却在收到佟婳的短信时很快回暖，“今晚的月亮很美。”
江河抬头看月，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