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皇上留本宫下棋只是心不在焉的, 不过说是晚上会过来,好好准备着吧,把那套绛紫的宫装找出来, 皇上喜欢。”嘉妃叹了口气吩咐道。
“纯贵妃那儿……”腊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 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是她伺候的好, 皇上还能传本宫过去吗?你是没看到,她那一水小心伺候的样儿,寡淡无趣极了。皇上对着她能有什么兴致吗?也就研研墨, 打打扇,做个宫女儿的活儿。”嘉妃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场面真是解气。
苏梨末回到绿茵阁,渴的不行,站了一上午愣是一口水都没机会喝,进了寝殿,就让冬雪倒了几盏温开水过来, 连着喝了四五盏才作罢, 脱了花盆底换了家常衣裳松散了会儿,看冬雪摆好饭过去用膳。
还好今儿乾隆想起来召嘉妃过去下棋,否则她还要再伺候乾隆看会书再睡午觉, 还要再熬上大半个时辰。
第一次, 她看嘉妃觉得顺眼。
用完膳, 歇了会儿午觉,到下午暑热消了,苏梨末带着霜降冬雪并两个小太监去广霖湖准备再摘些鲜莲蓬, 回去熬汤也好, 生吃也罢。既然今儿李玉卖了好给她, 她自然是要顺着意思做的。免得显得太不懂事,以后李玉有什么消息不卖给她可怎么办?有道是阎王好办,小鬼儿难缠。伺候皇上太后皇后的贴身太监们,还是要很尊重的。
摘了一捧莲蓬,回去清洗干净剥了莲子,亲去小厨房煮了一锅莲子百合羹,盛了一汤盆让霜降送去了勤政殿,余下的众人分食。
乾隆在勤政殿看书,看到李玉端了羹汤进来,“刚不是喝过参汤了,怎么又上汤?”
“回皇上的话,这是纯贵妃娘娘让人送来的莲子百合羹,说是刚从湖里采摘的莲蓬剥子去心煮汤羹,最消暑。”李玉絮絮叨叨笑着说道。他没想到纯贵妃娘娘这般快,上午他不过提了一句,傍晚这羹汤就送来了。还是很上道的。
“嗯。”乾隆应了一声。果然,晌午她就是装的!看着他传召嘉妃不在意,实际上还是在意的,这不,亲手煮了羹汤送过来。
只是这莲子百合羹常见的很,能有什么好喝的。
看李玉已经盛上了,乾隆不得不接过莲子百合羹喝了两口。
居然、还不错。
看着天色已暗,嘉妃紧赶着去重新洗漱了,换上绛紫宫装,赤金头面,神采奕奕,明艳动人。
嘉妃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十分满意,得意的笑了笑。做人就是要这般花团锦簇才好。
“皇上最喜欢娘娘穿这身绛紫的宫装,又配了这成套的赤金头面,华贵无匹,满后宫任谁也抢不走娘娘的风头。”腊梅伺候在旁举着镜子,夸赞道。不得不说,娘娘生的是真好看,更不要提已经生过两个娃,那腰肢儿比做姑娘时候还要柔软。
这番彩虹屁吹得嘉妃欢喜异常,唇角的笑就没停过,越看镜中的自己越满意。
“眼见着到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没过来,你让小方子听着点动静,别一味的躲懒光吃饭不干活儿。本宫这里可不养闲人。”嘉妃这会儿心情十分不错,语气也没有往常的凌厉咄咄逼人的架势。
“哎,”腊梅说着给身后的小宫女递了个眼色,小宫女立刻出去知会小方子看着点。
“想是…皇上事务忙碌,晚些也是有的,娘娘且耐心等等,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说晚上来看娘娘就一定会来的。”腊梅陪着笑说道。菱花镜举了多时,此刻手腕子酸软的很。
“那是,只要皇上翻了本宫的牌子,无论多晚都会来。”嘉妃说着顾盼生姿,对老天给自己这副好容貌非常的满意。老天给了她这样的容貌必然是要叫她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娘娘,合公公来了。”小宫女带了小合子进来,通禀道。
小合子怎么这时辰来了?腊梅一肚子疑惑。
“奴才给嘉妃娘娘请安,皇上今儿不过来了,差奴才过来通传一声,说是改日再来看娘娘。”小合子躬身弯腰陪着笑说道。
闻言嘉妃怒火到了心口,好容易才压住,一脸假笑:“想是今儿事务繁忙,皇上顾不上进后宫也是有的。”嘉妃说着给腊梅使了个眼色,腊梅上前两步递了二两碎银子给小合子。
小合子手一接一翻的功夫银子就不见了,越发恭敬的道:“皇上走到半路,临时改道去了绿烟阁。若是无事,奴才先告退了……”
听到绿烟阁三个字,嘉妃手中的丝帕差点没撕烂,当着小合子的面不好发作,生生忍住了。
“合公公慢走。”腊梅递了个眼色,让小宫女亲自送他出去。
“听听,听听,绿烟阁,还是临时改道去的,一个狐媚子还不够,还又来个半老徐娘跟本宫争宠!!”嘉妃说着右手一扫,妆台上的钗环落了一地,还有一只白玉镯应声而碎。
“月前,皇上一时兴起,宠幸她一次也就罢了,这才不过月余竟又去了!还是在翻了本宫的牌子之后,这不是明摆着打本宫的脸,让人笑话?!”嘉妃气极。
腊梅知道今儿晚上合宫谁也别想好过了,赶紧上前殷勤的伺候,喊了小宫女过来收拾地上摔落的钗环首饰,“娘娘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皇上不过一时兴起,想那纯贵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还翻不起什么风浪,她日日在皇上跟前儿晃,难保皇上对她不生什么心思,还等她到时候踩在本宫的头上作威作福?”嘉妃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气恼,拔下头上的金簪一把摔了过去,“簪什么簪,皇上不来,也是白簪,还不卸了去,以后本宫不想再看到这副头面。”
乾隆出了勤政殿,走到半道,想到今儿晌午苏梨末的反应,越想越不明白。不知道她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跟自己怄气却故作大方,还是心里真不在意真大方。
若是真不在意,下午又为什么让人送了莲子百合羹过来?
索性让人调转撵轿改道去了绿烟阁。
一连闷了几日,冬雪看苏梨末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晚膳吃的丰盛,怕贵妃娘娘歪着腻腻的不消化,就提议打马吊。
听到打马吊,苏梨末瞬间来了兴致。亏得冬雪机灵,在紫禁城时候旁的都算了,马吊是她第一个想到一定要带来的东西,果然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苏梨末霜降冬雪又叫了白露进来四人打马吊。今儿的赌注不同往日是银钱,别开生面的用了旁的。计分算账,若是最后统分时候,苏梨末输得多就做两样新鲜可口的点心,冬雪输得多就给在座的每位绣一方帕子,霜降输得多就给在座的每位做一双新鞋子,白露擅长剪纸给在座的每位剪一副小象。
这样的赌注是往日没有过的,都知道霜降鞋子做得好,往常都是给贵妃娘娘和阿哥公主们做的,想穿一双霜降做的鞋子那是难如登天,因此冬雪和白露是铆足了劲儿,二人就差联手一块儿坑霜降了。
“奴婢是看出来了,冬雪和白露这俩人是可这劲儿的坑奴婢。得了得了,不管今日谁输得多,在座的每位都有一双鞋子。”霜降连着输了三把后,笑叹道。
“可别捎带上奴婢,这主意是冬雪姐姐出的。”白露笑嘻嘻甩锅道。
“你这蹄子,不识好人心!不知道是谁念叨了多日,羡慕霜降姑姑的手艺,还说什么要是能穿上一双霜降姑姑亲手做的鞋子,就是立时去了甘心……”冬雪朝着白露啐了一口。
“感情这是找本宫来做陪衬,得,随后霜降去库房里找些好料子,好好给她们每人做一双鞋子。”苏梨末看着二人咬了起来,乐得不行,一扫多日疲累。
乾隆阻止外间通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主仆四人热热闹闹乐呵呵的场景,眉头紧蹙却又拦住了李玉开口,径直走了进去。
霜降率先看到皇上,忙不迭拉着冬雪和白露跪下来请安。
见状,苏梨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每次她打的欢儿都能叫这厮撞见,这厮别是装了麻将小雷达吧。
“臣妾给皇上请安。”苏梨末起身行礼,笑得十分柔顺。正要摆手示意霜降把麻将桌撤了,上茶上点心,就看到乾隆直接坐在了霜降的位子上,扫了一眼牌,顺手打了一张牌。
“二筒。”
苏梨末足足惊讶了三秒才合上了嘴巴,顺势坐了下来,摆手示意冬雪和白露也坐下来。没看皇上起了兴致要打马吊,自然只有奉陪的道理啊。
冬雪和白露战战兢兢的再次告罪才坐了下来,如坐针毡,心中俱忧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从前也听说过,太后喜好打马吊,时不时让宫里伺候的姑姑们坐下来一起打,可那是太后,且姑姑们又是伺候了几十年的心腹老人了。她和白露算什么……救命。
“出牌。”
听到皇上催促,白露赶紧打了张牌出去。这张牌刚好是苏梨末想要的,对了去又打了张牌。冬雪赶紧摸牌打了张出去,手都是抖得。若不是马吊必须要四个人打,她说什么也不能上这断头台。
一局牌打得度秒如年,冬雪和表露是怎么熬过来的都不知道。苏梨末一开始也紧张,但是看皇上没有旁的,就只是在认真打牌,面上似乎也没有恼怒的情绪,只得拿出十二分个功夫好好打牌。总不好乱打一起,扰了皇上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打牌兴致。
不过,从前真没听说过这厮喜欢打马吊,只知道不是在看书写诗作赋,鉴赏古玩盖章写观后感,就是下棋吹拉弹唱看歌舞表演等文艺活动。
可能,大概,人到了中年,总有些想要打麻将的喜好萌芽出来吧……吧……
不过也是,这样老少皆宜,宾客欢喜的活动虽然跟文艺活动比俗了点,但是民众的才是世界的嘛。
一局麻将好容易打完了,看到皇上起身坐在了锦榻上,冬雪和白露忙不迭收了牌桌赶紧下去了,再不下去只怕站都站不住了。
霜降适时的传了茶水和糕点进来。
苏梨末亲自捧了茶站在下首伺候,“皇上尝尝看,前两日内务府送来的毛尖,茶汤碧莹莹的,臣妾喝着倒觉得不错。”对比其他茶叶来说,毛尖的茶汤,苏梨末还是比较能喝的下去的。就是再金贵的雪顶寒翠,若不是做奶茶,她也不大喜欢喝。难得发现毛尖竟合了胃口。
乾隆素来喜欢喝酽酽的茶,一口下去回甘醇厚,苏梨末递过来的茶自然是不符合他日常喜好的标准,勉强喝了两口放下了,拿起糕点吃了一块。
苏梨末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漏丝毫破绽。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儿这厮翻的应该是嘉妃的牌子,傍晚时候记得冬雪提过一嘴。没想到竟然来了她这绿烟阁。看来住的离皇上的近真不是什么好事儿。见面三分情,这不,见着见着就见到寝殿来了。
这个时辰出现在绿烟阁想必是要留宿的。本来她过的好好地,和宫女们打马吊开心的不行,这下可好,不仅扫了兴致,最重要的是嘉妃,定然是要恨上她了!好不容易费了牛鼻子的功夫又是菜肴又是红袖添香的才让皇上翻了嘉妃的牌子,如今反而来了她这绿烟阁……
这般情况下她也不好做什么把皇上赶出去,来妃嫔寝殿夜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既然如此,就不必扭扭捏捏了,不就是要留宿。
“皇上,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洗漱歇了。”苏梨末含笑道,温柔和顺样儿十足。
“……”乾隆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说话。看吧,她也没那么大方不在乎。还故作清高贤惠。
热水这些一直都是备着的,苏梨末让霜降下去准备,不多会儿就来了,连着伺候多天,苏梨末对伺候乾隆洗漱更衣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再熟殿前伺候的宫人们怕是要怪她抢了他们的饭碗。
苏梨末悉心的试水温,亲自拿着抹布温柔仔细的擦洗,让乾隆十分舒服熨帖,全程只闻苏梨末绞抹布哗啦啦的水声,和近身时轻微的呼吸声。
这样骨肉均匀柔软异常的手,白晃晃的,手背上甚至有几个小肉坑。书上说过,这样的手,是抓钱的手,有福气。
不自觉的乾隆握住了眼前的手,尚沾了几分水汽,细细滑滑的,鬼使神差的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顿了顿,不满足似的,一口咬了上去。
“啊……”苏梨末惊呼出声。这厮是属狗的么!!!
“下去吧。”乾隆接过苏梨末另一只手中的帕子丢到了脸盆里,一记眼神扫向了霜降。
这样的场合下面会发生什么,霜降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立刻领了众人下去,自己也伺候在寝殿外,向同样伺候在外的李玉公公行了个礼。无声候着。
乾隆拉过苏梨末靠在怀里,右手卡住苏梨末的下颌,桃花眸欲透过那杏眼看到灵魂深处去,“朕有时候真想看看你心尖儿上到底搁的是什么。”
“……”苏梨末不知道这厮又搞什么幺蛾子。苏梨末甚至都要怀疑,这厮是不是在内方面有什么癖好,嗯,不良癖好,专门喜欢用强为难人。就不能找个你情我愿的妃嫔,二人欢度良夜,你侬我侬,水到渠成吗?非要这样一来二去的找她,想来怕是脑壳里大概有那啥大病。
哎,得治。好好的一个乾隆大帝,却有这毛病。想来老天生人虽然分了三六九等,但是盒子里的礼物也都是明码标价好的。啧啧。
乾隆看着怀里的女子竟然还跑神了,思绪和心思压根不在取悦自己身上,眉头紧皱,手下的动作又重了两分,非得听着怀中的女子痛呼回过神来才作罢。
“皇、皇上,不如、歇了?”苏梨末磕磕巴巴的反问。这般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幸亏,幸亏得了令嫔的避孕好方子,否则此刻她也不能这般从容了。
也没什么好纯情的,不就是睡觉。
而且这厮龙章凤姿的,腰身精干,保养很好,高兴的时候桃花眸也是有笑意的,脸也好看,凑合凑合也行吧。
说完苏梨末挣扎着起身拉着乾隆往床上带,鉴于上次在短窄的卧榻上十分不舒服,锦榻上更是要人命,还不如去几米宽的大床上,至少能翻滚。
看到面前的女子主动邀请自己,乾隆眉头松了两分,桃花眸中笑意层层漾开。
乾隆随着苏梨末的手走近床上坐了下来,正要抱着苏梨末,谁知道她竟然一个起身躲开,走到外间,乾隆欲怒,待看到她把寝殿的烛火都吹灭了,甚至连床头的两支也吹灭了,仅余外间的一支蜡烛颤颤巍巍,极其微弱的光,疑惑道:“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