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木蓉哄着人，把她的手从刺藤上拿了下来。
正好这时马婶子也过来了。
“婶子，她……”
“这不是孟榆的奶奶吗？怎么下山了？唉!怎么还流血了！”
刺目的红色看着叫人不安。
木蓉求救似的看向马婶子道：“婶儿，你来劝劝她，让她别爬这栅栏了。”
“额……”
马婶子沉吟了片刻却是没动。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精神有些不太好，除了孟榆的话，谁也不听的。要不你先看着她，我去山上找孟榆下来？”
“那，婶儿你快去快回。”
木蓉真是怕自己会看不住这阿婆。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小吴叫过来。”
马婶子应了一声，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小铃铛，你莫怕，娘啊不会伤害你的。”
木蓉登时就愣了。
小铃铛是这阿婆的女儿？自己跟她很像吗？
她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突然又想起马婶子说过，孟家除了孟榆跟奶奶，其他人都死了。
所以小铃铛也已经死了。
自己要是开口打破了她的这个幻想，说不定她就会发疯的。还是等她孙子来，让他来说。
木蓉想了想，决定暂时装一下。
“那我松开手，娘你不许爬这栅栏了，行不？”
“可是娘想抱抱你啊。”
头发花白的阿婆一脸委屈，满眼都是对女儿的思念。木蓉恍惚间仿佛也看到了一双相同的眸子，那么熟悉，叫她心头涩然。对眼前的阿婆也硬不起心来。
“娘，不爬栅栏也可以过来的，来。”
木蓉松开手，一边沿着栅栏往前走，一边朝她招手。
阿婆想也没想就跟着她走。
“蓉姐，出什么事儿了？婶儿急吼吼的就走了，也不说清楚。”
“哦，没什么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
木蓉一开始是怕阿婆发起疯来，自己会稳不住。现在她把自己当成了她女儿，温和的很，倒是没什么关系。
小吴一头雾水的又走了出去，木蓉则是带着阿婆绕过了栅栏，从猪栏正门走了进来。
阿婆一进门就朝她扑了过去。
“小铃铛！呜呜呜……”
哭了没两声，阿婆突然抬起头来疑惑道：“小铃铛啊，你怎么变大了？娘都抱不起来了。”
木蓉：“……”
难道铃铛跟阿婆分开的时候还很小？
她没去接这个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刺激了阿婆。
“娘，咱们还是先把你伤口洗下吧。你乖乖坐着等我啊。”
猪栏这边只做守夜用，生活用品都是很少的，药品更是没有。木蓉只能舀了些喂猪的温开水出来给她清洗下。
刚刚抓上去的时候一声不吭，这会儿清洗起来倒是知道叫疼了。
阿婆身上滚的脏兮兮的，手上还冒着血，再加上红着一双眼喊疼，乍一看还真容易误会。
一路跑过来的孟榆便是误会了。
看到奶奶手上的血，他的脸色很是难看。直接上前挥开了木蓉的手，把奶奶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
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质问。
他竟不是哑巴。
木蓉只诧异了一下下，就回了神。她理解他的心情，但并不喜欢这种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的人。
“阿婆她刚刚在后面想爬栅栏，被上面的刺藤扎伤了。”
“什么阿婆，叫娘。”
木蓉：“……”
孟榆：“……”
阿婆挣扎了下，又凑到了木蓉身边，亲热的抱着她的手臂朝孙子笑道：“阿榆啊，今天晚上多做点好吃的，小铃铛回来了。”
孟榆那张冰山脸有那么瞬间的龟裂。
他当然知道小铃铛是谁，可是那个人早就死在一场大火中了。
“奶奶，她不是小铃铛……”
这话刚说出来，阿婆就变了脸色，话也有些尖利起来。
“胡说!她就是小铃铛！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阿榆你是不是嫌弃小铃铛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
“奶奶！我不是……”
“不是什么！小铃铛才多大，能吃你多少饭，你就这么容不得她！”
阿婆的情绪很是激动。
木蓉的手臂被抱得很紧，都有些发疼，但她没有挣开，而是安抚的拍了拍阿婆的手。
她能明显感觉到阿婆的身体在颤抖，再说下去，还不定会发生什么。
“娘，你先跟孟榆回去，我还有工作要忙，等我忙完了再回去看你好不好？”
“工作？”
阿婆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傻愣愣的看了看孙子又看了看木蓉。
“小铃铛你不是才十岁吗？”
“额……”
木蓉词穷了，抬眼看向孟榆，示意他想办法把人哄走。
孟榆自然也是想快点把奶奶带走，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理由，最后只能骗着她说是因她生了病，忘了十年的记忆。
“奶奶，小铃铛现在都已经二十了，当然是有工作的。你先跟我回家，等她忙完了就会回去看你的。咱们不要打扰她工作了。”
阿婆半信半疑，但又实在想不起小铃铛十岁之后的记忆，也只能信了。
“难怪我现在抱不动小铃铛了。”
孟榆见她信了，松了一口气，忙过去扶她。结果手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小铃铛那是我叫的，你得叫姑！”
木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一看对面那人吃瘪的样子，早先被质问的那点儿不爽也就散了。
“叫人呐!”
阿婆执着的很，不叫人就不肯走，孟榆憋了好久才瘪了一声姑出来。
这下阿婆满意了，也松开了木蓉的手。只是没走出多远又回了头。
“阿榆，你说小铃铛已经二十了，那她应该嫁人了吧？”
猪栏里外四人都被这话给问住了。
说没嫁吧，那又得回答为什么没嫁，谎就得越扯越大。说嫁了吧，阿婆若是要看女婿，不肯回去了怎么办？
孟榆把目光落在了木蓉身边的小吴身上回答道：“奶奶，是嫁了，旁边那个就是你女婿了。”
小吴一听脸上顿时一片慌乱，摆着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木蓉跟马婶子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又不是真的，只是哄哄老人家，让她安心回山上而已。
阿婆皱着个眉头又走了回来，对着小吴上下一打量，嫌弃的不行，但碍于‘女儿’的面子，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摇着头跟孙子走了。
“阿榆啊，你说我是咋想的，咋就把小铃铛嫁给了那个小个子了呢？”
回去的路上，阿婆念叨了一路。
孟榆头疼无比，绞尽脑汁儿才编了个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出来。
他见过姑姑小时候的照片，明明是有些婴儿肥的，奶奶怎会把那瘦的跟竹竿似的木蓉认错？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还好奶奶只是偶尔犯犯糊涂，睡一觉起来就忘了，不然这事儿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孟榆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奶奶给哄睡了，出来又把外面院子门锁上，然后才拿着工具去继续干活。
他以为睡上一晚，第二天奶奶就不会记得今天的事。
结果……
“阿榆，咱们去给小铃铛送饭吧。我还没去她现在的家看过呢。”
孟榆头大如斗，找了各种理由推诿。
那慕蓉听说是个知青，在猪栏那儿是干活赚工分的，谁有空去陪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太太说话。
“奶奶……工作时间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万一被她领导知道了，会挨骂的，严重的兴许就丢工作了。”
“啊？这样啊……那咱们等中午去吧！中午吃饭的时间总能见见吧？”
阿婆难得这样开心。孟榆拗不过，又不忍心说重话伤她，只得点头答应了。
真是头大，万一那慕蓉并不想配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