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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八卷善恶到头终有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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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众人还是顺顺利利地登上了回程的火车,从八闽大地开往杭城的火车比较稀少,走得要比来时更慢。

    夜半时分,子玉起夜,火车刚好停靠在某个车站。

    想着舟车劳顿,筋骨都僵硬了,子玉便下车走动了片刻舒展筋骨。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睡意,待到子玉再上车时,迎面碰到了宋外婆,“宋姨。”子玉点头问好。

    “小魏,怎么还不睡?”子玉觉得,宋姨与来时相比,似乎心中轻松了不少。

    子玉赶忙捧着笑脸回复,“刚才起夜,吹了吹冷风不困了。您怎么也没睡?”

    宋姨扯了扯嘴角,“我有些睡不着。”

    子玉望了望黑暗的车厢,又收回视线看向宋姨开口提议,“我陪您坐一会吧。”

    “也好……”

    子玉陪着宋外婆来到餐车,餐车的服务员打着盹,看到有客人来这才倦倦地抬起头,宋姨却摆摆手示意,“我们随便坐坐,你不用管我们。”

    乘务员见宋姨如此善解人意,便也承了她的美意,继续睡了下去。

    寻了一个角落,子玉为宋姨接来一杯热水端放在她的面前。

    宋姨偏过头去看着窗外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的风景,半晌,回过头来,“小魏,我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子玉微微颔首,“好啊,夜还很长,您慢慢讲。”

    宋姨犹豫片刻似是在措辞,子玉也不焦急耐心等待。

    又待了片刻,宋姨似乎终于捋顺了思路,缓缓开了口,“我与小慧林外婆的关系,想必你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嗯,我理解,与我和若兮之间是一样的。”

    “那你可知,我们又是怎么相遇的吗?”

    子玉摇了摇头,端着十分恭敬的眼神,“愿闻其详。”

    林外婆又偏过头去望向窗外的风景,眼中的视线随着疾驰而过的景色飘向很久以前……

    在一座沿海的偏远小渔村,祖辈们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

    彼时的捕捞工具还不完善,不过一艘小渔船,一张大网,靠天吃饭。

    每每遇到海难,简单地小渔船更是无力招架,只能落得船毁人亡的结果。

    后来,小渔村的村民向妈祖祈祷,希望她可以为村民带来明示,也祈祷她可以帮助村民免于海难。

    或许真的是村民们不住地祈祷感动了妈祖娘娘。

    后来,村子里出现了一位神奇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发现她的时候,她昏倒在海岸边。

    那一日,小渔村村长的女儿刚好去海岸边捡贝壳玩耍,恰巧救起了昏倒在海岸边的女孩子。

    小渔村村长的女儿,便是宋慈。

    后来待到这个昏倒的女孩子转醒之后,大家才知道她叫林安娘。

    可是林安娘不知为何,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林安娘醒来之后,为众人指了一个方位,只说了一句,“那里有鱼群。”便再也记不得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村长听后,马上带着村民出海,驶出没多远,刚一下网,果然满载而归。

    大家都知道妈祖的俗家名字唤做林默娘,而这个昏倒的女孩子偏偏叫做林安娘。

    如此相似的名字,以及林安娘每次精准的预言,让大家都以为她就是妈祖娘娘派来拯救小渔村的使女。

    小渔村的村民欣喜若狂,将林安娘安置在妈祖庙中,又因为林安娘最信任宋慈,所以村民派宋慈亲自照顾使女。

    那段日子,是小渔村难得一见的辉煌,人们每每出海都能满载而归,他们对林安娘敬爱有加,将她高高捧到诸天之上,进贡无数鱼获珍宝。

    而林安娘也很尊敬将她救起的渔村,每一次都能精准预言鱼群的位置报答村民。

    后来,小渔村的村民们开始贪得无厌,他们背弃了祖宗的约定,他们织造的渔网越来越细,网眼也越来越密,捕回来的渔获,自然也越来越多。

    宋慈曾经劝阻过自己身为一村之长的父亲,可是父亲非但不听劝阻,甚至之后还变本加厉,惦记上了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传说中的远洋宝藏……

    宋慈不清楚,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

    他的贪婪变多了,他织密网,捕渔获,双眼紧盯着财宝与地位不肯放手,竟然将大家一直守了几辈子的祖训抛诸脑后。

    宋慈不知道,曾经自己最敬重的这个人,内心之中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最后,近海的渔获终于被小渔村的村民捕捞殆尽。

    林安娘的预言开始变得不准了。

    一次外出没有收获,两次外出没有收获,第三次外出依旧没有收获……

    林安娘失去了村民的尊敬。

    一天夜晚,宋慈发现自己的村长父亲喝了许多的酒,回来的时候,不但嘴里说着脏话,身上还有些抓挠的伤痕。

    第二天,宋慈想去找林安娘,可是发现林安娘怎么也不肯开门。

    吃了闭门羹的宋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敢打扰神圣的妈祖使女,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后来,宋慈发现她的哥哥有一日也很晚才归来,回家时,显得十分疲惫。

    再后来,村子里的男子回家都变得越来越晚,而宋慈也发现林安娘开始对她避而不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宋慈的内心总觉得这几件事情之间似有关联。

    但是无论她如何叩门,林安娘都不曾对她敞开心扉,宋慈焦急难捱,却也无计可施……

    终有一日,林安娘出现了,可是她是被村民们从妈祖祠堂里绑出来的。

    原来,不知为何,林安娘怀孕了。

    人们破口大骂,怪不得预言不准了,原来是因为她不守贞/操,与村民有染,这才惹怒了妈祖娘娘,让整个小渔村失去了庇佑。

    村民们逼迫她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林安娘自己又哪里可能说得清楚。

    因为,整座渔村的男性,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人们都以为林安娘死不悔改,便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看着惊慌失措的林安娘,宋慈的内心备受煎熬,可是就在一瞬间,感性战胜了谣言,宋慈决定相信林安娘。

    宋慈发现,原来林安娘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一个工具,她承载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被人们捧到高天之上,随后又因为人们的贪婪得不到满足,再次将她从神坛之上拉下来,并狠狠踩在地上。

    她承载了人们的喜怒哀乐,也承载了人们内心之中最深处的邪恶。

    她就像是一面照妖镜,用自己最干净的灵魂,照出了这时间的千奇百怪,善恶美丑。

    渔村的村民终究不肯放过林安娘,渔村的村民又怎么可能放过林安娘,她始终不过是一个工具,使用过了,便也没了用处,为了掩盖自己的丑恶,自然是将她尽快销毁才行。

    终于趁着落潮时,渔村的村民将林安娘捆绑在海岸边的木桩上,当海水涨潮时,便可将她献祭给妈祖娘娘,求得妈祖娘娘的原谅。

    海上刮起了大风,或许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海水开始涨潮,海平面也骤然猛升。

    宋慈顾不上狂风巨浪,独自跑出了家门。

    当她终于到达海岸时,海水已经没过了安娘的肩头。

    宋慈水性极好,可是在这样巨浪滔天的暴风雨裹挟之下,还是显得万分吃力。

    她最后拼尽了全力潜到林安娘的身边,海水已经没过了安娘的头顶。

    宋慈挣扎着将绳索解开,将林安娘托举起来,又抓着她的衣领艰难地游回到岸边。

    可是,虽然救了林安娘的性命,却得罪了整个渔村的村民,甚至颠覆了村民的信仰。

    宋慈自知她们二人一定会被村民所不容,以她对村民的了解,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林安娘。

    于是,年仅二八年岁的宋慈,带着与她同样年轻的林安娘踏上了漫漫逃生路。

    这一路走来,艰难困苦自不必说,她们最远曾到过湘西苗寨,林安娘身怀有孕,又受了惊吓,虽然孩子无碍,可是她的身体终究受了很严重的创伤。

    宋慈一边要照顾孕妇,一边还要艰难求生,那时医疗水平极差,她们又不敢轻易拿掉这个孩子,为了医治林安娘当年落下的病根,二人最后又辗转去了杭城。

    生活上的艰难还勉强可以克服,最难克服的是心中的困苦。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宋慈发现林安娘对她心生芥蒂,虽然平日里平平淡淡的,但二人却再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宋慈多少次尝试着主动牵起林安娘的手,可是林安娘或是如同触电一般的甩开。

    后来好一些,也不过是僵硬地让她牵着,再也没有一丝回应。

    林安娘的心就像是关上了一扇巨大的铁门,甚至还锁上了一把被邪恶玷污的枷锁。

    一连过去了许多年,甚至连那个被玷污之后生下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又孕育了自己的女儿,林安娘心中的阴影却依然无法消散……

    宋姨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慢慢聚焦在子玉的面容,又缓缓地开口,“我与安娘一路艰辛,这件事情一直折磨着她的内心,我对她的付出,就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不敢接受我的爱意,因为她觉得自己脏,每日活在自卑之中,噩梦如影随形无休无止……”

    子玉急于表达内心的痛惜,“可是这不是她的错,那些欺辱她的人才真的肮脏。”

    宋姨面露无尽遗憾,“我又何尝没有劝过她……可是,她内心之中受到的伤害,三言两语之中,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抚平。”

    这片土地上有些东西已经深植于内心之中,只不过这些东西之中有精华亦有糟粕。

    在极度强调贞/洁的文化中,林安娘始终无法正确面对发生过的这些事情,虽然这一切本不是她的错,虽然她才是受害者,虽然应当惩罚的根本不是她……

    可是这样的文化熏陶下,她却只能沉默不语,甚至指望在沉默之中,能够将这些所谓不光彩的真相永远的掩盖。

    但真相就是真相,遗忘历史便是背叛,一个诚实善良的人,绝不应该选择在沉默中默默走向灭亡。

    听了宋姨的话,子玉的心头也久久无法平静,“她的内心煎熬了这么久,你们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呀……”

    宋姨再次看向子玉时,眼中已经噙着泪光“我承认,真的很难……只是那些犯罪者依旧逍遥法外,我们又怎么敢轻易死去……若是安娘死了,那些滔天罪过便被就此掩盖,犯罪者衣冠楚楚,受害者轻贱如草芥,我们又怎能甘心……”

    “是啊……怎么能甘心啊……”子玉重复着宋姨的话,深表赞同。

    二人沉默了半晌,宋姨终于决定将她与林安娘隐藏的秘密说出口,“小魏,你可知道,这一次你林阿姨一直要跟你一同前往,其实是有另外一个目的。”

    “复仇吗?”想来已经知道实情的子玉已经猜出了谜底。

    “是的……”

    “林姨想用什么方法复仇?她和您讲过吗?”

    宋姨微微点头,“讲过,她说,她复仇的方法在水中……我猜,她其实是想下毒吧……”

    “您居然也同意她的做法吗?”

    宋姨坚定地摇头否认,“当然不。”

    “那您此次一同前往,本是为了阻止她的计划,拯救您的族人吗?”

    想不到宋姨也摇了摇头,“其实,这一次我同意她回来,有两个目的。我并不是帮着她复仇,而是想帮我的族人赎罪。因为我原本的计划,是在你林阿姨复仇完成的一刻,我会亲手结束我自己的生命。希望我的鲜血可以洗净安娘心中的仇恨,也希望我的鲜血可以洗净我族人对她犯下的罪行。希望随着我的离开,所有关于渔村的邪恶记忆将会随风而去,再也不会折磨她……”

    听了宋姨的辩白,子玉万分不解,“可是,这是您的祖辈做出的错事,和您关系并不大呀……”

    “小魏,可能阿姨的心情你不太了解……”

    多年以来,宋慈一直守在林安娘身边,她原以为只要她绝口不提发生过的事情,只要对林安娘足够的体贴,给她物质上的一些弥补,随着时光的流逝,终有一天可以疗愈林安娘内心的伤痕。

    后来日子过去了许久,二人从豆蔻年华变成华发丛生,林安娘内心的伤痕却始终存在。

    宋慈终于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尽管这些事情是自己的祖辈犯下的罪行,与自己本没有太多关系。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掩盖事实,进行简单的物质弥补,并不能让受害者的心里得到安慰。

    况且祖辈与自己本就是血缘纽带的关系,每当林安娘看到自己时,自己背后那邪恶家族的灵魂也依旧会折磨林安娘的魂灵肺腑。

    直到那日在杭城,听闻若兮一家要到小渔村医疗援助的消息,林安娘声泪俱下的哀求宋慈带她回去复仇,宋慈才发觉,原来有些伤害一旦形成,如果不直面解决,受害者的内心永远无法得到安宁。

    宋姨深邃的眼眸慢慢聚焦在子玉的面庞上,“事已至此,恐怕简单的道歉已经没有作用。我能够做的,唯有承认那段血淋淋的历史,在她的面前,带着我的祖辈向她郑重道歉并祈求她的原谅。如果可以,我甚至需要用我的性命作为赎价,带着这些罪恶永远地消失在她的面前,这样或许才能真正求得受害者的原谅。”

    听了宋姨真诚又深情的忏悔,子玉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忽而间,宋姨的眼中闪烁出一丝希望的光亮,“我只能说感谢上苍,让我们亲眼见证恶有恶报,既帮助安娘了却了她的心愿,也留存了我一条性命。可以让我有机会,用余生去爱安娘……”

    子玉又细细追问,“那林阿姨,现在原谅他们了吗?”

    听到子玉的询问,宋姨的视线慢慢聚焦在子玉脸上,“原谅不原谅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折磨了她这么久,在见到恶有恶报的那一刻,她才终于肯放下仇恨,也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您怎么知道的呢?”

    宋姨一路上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面容上又重新带着一丝憧憬与幸福,“因为,在回程的火车上,她今生第一次,回握了我伸出的手……”

    凝望着宋姨已经释然的双眸,子玉最终没有将实情说出口。

    业镜之中,那些村民遭遇暴风雨,渔船被整艘掀翻的那天,正是她们一行人刚刚抵达小渔村的那一天……

    而复仇的方法在水中,并不是在水中洒下药粉,而是指一种可以将人类变成怪鱼的蠹鱼蛊。

    小宋刚刚抵达村庄便消失了,原是因为他不知为何竟认出了林姨的身份,逼迫她说出远洋宝藏的具体地点,林姨无奈之下,给他下了蠹鱼蛊。

    变身怪鱼的小宋在海中游弋,又被渔船上的村民捕捞,炖成了鱼汤……

    曾经,或许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保护,哪怕时时刻刻都被噩梦惊扰,随着时光荏苒,当她们终于有勇气说出当年那些噩梦时,她们已是垂垂老矣。

    那些犯罪者以为等到受害者死去,便可以掩盖他们的罪行。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受害者经历过的非人遭遇不会被掩埋,也不应该被忘记。

    终有一日,犯罪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加倍偿还当初犯下的滔天罪责。

    可是,这些受害者,又有几人能像林外婆一样幸运,可以亲眼见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到头终有报。

    而剩下的那些占大多数的受害者,可能终其一生,永远也不能在生前等到那一句道歉了……

    火车晃晃荡荡顺利回到了杭城,下了车,子玉一家三口将于小慧以及两位外婆安全护送回家。

    遥望着于小慧两位外婆依偎着的背影,若兮轻声感慨,“子玉,你看她们二人,感情似乎缓和了不少。”

    看着于小慧站在自家的窗户上与平安挥手再见,子玉牵起若兮的手踏上回家的路,片刻的沉默过后,子玉轻声询问,“若兮啊,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若兮偏偏过头去凝望子玉的侧颜,“吓人吗?”

    子玉回过头来带着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不吓人的。”

    看着子玉的神情,若兮知道她是认真的,便点头回复,“好,那你讲,我听。”

    子玉微微颔首,目光又聚焦到正前方,缓缓开了口……

    相传,海中有大国,名为归墟,位于神州东南。

    境外暗礁巨石丛生,境内珍奇异宝无数。

    金器雕梁,水晶画栋,珍珠铺地,鲛绡帷幔,砗磲做瓦,玉石点灯……

    国内有精灵,其名为鲛,鲛中皇族,其名曰“陵”。

    陵,生人面鱼尾,身姿绰约,貌似天仙,肘生朱砂痣,五百年退鱼尾而幻化人形。

    取水生木意,化姓氏为林,又因其貌皆为女身,名中带字“娘”。

    潜水至浅滩,日夜巡迴,遇百年难得良善之人登岸从嫁之,寄居家中,为家主带来无尽财富。

    陵生之于海而取之于海,数量稀少,极其罕见。

    陵人血脉,自带神力,可统御万众鲛人与千万水族,也可控制海内天象,推波助澜。

    子玉的目光,再次聚焦回若兮那有些错愕的面容上,“那日,平安和小慧在海滩上发现的搁浅怪鱼,名唤鲛人……”

    传说鲛人有两种来历,一种是自然生长,另一种便是中了一种名为蠹鱼蛊的蛊毒。

    蛊从口入,遇水生腮变为鲛人。

    鲛人常年隐居在远洋深海的归墟国内,只有感知到皇族陵人的召唤,才会现身。

    鲛人生于深海,身体构造并不适应浅海的环境。

    若不是收到那只“陵”发出的指令,鲛人轻易不会来到浅滩。

    子玉的眼波流转,顿了顿之后才又继续开口,“而这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鲛人群结队的自深海而出,搁浅滩涂。一少部分是中了蛊毒变身之后随波逐流不幸搁浅。而另一部分,则是为了祈求那个在人类世界受尽了磨难的“陵”,能够重返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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