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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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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归涧……”

    刑月低喃,侧首垂眸看着司鳟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冷漠地伸出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袖口给他扔开:“我第一次知道它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司鳟看着自己的袖口,洁癖的他丝毫没有想要抚平那丝褶皱的想法,只是微笑着建议:“告诉你这些,是我的诚意,也是我的邀请,刑月,你不得不承认,我才是你的同路人。”

    同路人么……

    刑月抬眸:“那你的来历呢?楼兰梦,还是修罗道?”

    “为什么不是回寿钟和固魂珠呢?”司鳟微勾唇,了然道,“回寿钟自不必说,你既然去过,能推测出来也不为过,不过固魂珠……”

    他看着刑月,在那双瞳孔下,仿佛任何人的心思都无法藏匿:“刑月,你在735里见到了什么?固魂珠……是不是已经在你手中?”

    仅仅是一句话漏了馅儿,便已被他拿住了其中关键。

    刑月嘴角微抿,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暗自懊恼自己低估了这厮的狡猾。

    见刑月不答,司鳟倒也没难为她,他笑笑,很体贴地放过了她:“我既不属于楼兰梦,也不属于修罗道,真要说的话,我是326的人。”

    326?

    刑月微惊,她从109回来后司鳟交给她的裂刀上编号就是326。

    司鳟只说会和她同去,没想到原因竟是这。

    司鳟:“怎么样,我够坦诚吧。”

    这次他们提前去了735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而刑月对白江那伙人的在乎也很难不让人介意。

    司鳟比谁都清楚,想要拉拢刑月,他就必须付出多一些的诚意,所以才会对她有问必答。

    刑月:“那你的目的呢?去束之界,然后呢?你也想永生?”

    “呵,作为渺小的人,谁不想永生呢?”司鳟并不否认对束之界的向往,只是比起永生,他还有更想做的事情,“等以后我再告诉你,那几样传说中的宝物除了永生,还有哪些用途。”

    刑月挑了挑眉,正想从他这里再套一些话出来,却这时门铃响起,司鳟看她一眼:“你想见的人来了。”

    黑阎?!

    看着去开门的司鳟的背影,刑月有些震惊。

    如果说黑阎是老大的话,那么能让黑阎亲自来这里的司鳟,在整个组织中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门打开,镜生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戴着黑金面具的黑阎。

    上回见面还是隔着车窗,刑月竟不知黑阎有腿疾。

    “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黑阎的声音带着几分雌雄难辨的阴柔,“司鳟说你伤重行动不便,可还要紧么?”

    刑月:“还好。”面对一个有腿疾的人,她再怎么伤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行动不便”。

    镜生推着黑阎走近,见刑月完全没有起身见礼的打算,不由紧皱着眉头冷哼了声。

    刑月对这人可太有印象了,她冷笑道:“怎么,又觉得我没礼貌,想教训我?”

    镜生嘴角微抽,正想说什么,旁边司鳟掩唇咳了声,他又咽了回去,低下头冷冷道:“不敢。”

    刑月眼底眸色渐深,和坐轮椅的黑阎比起来,镜生好似更怕司鳟一些。

    黑阎戴着黑色软皮手套的食指微微弓起一个弧度,指腹在大拇指内侧轻蹭几下:“不知道刑小姐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刑月:“想托你找个人。”

    “哦?”食指指腹轻蹭的动作停了下来,透过黑金面具的瞳孔朝刑月看过来,“找谁?”

    刑月:“一个叫尾衣的叛徒。”

    客厅内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刑月想见黑阎,竟是为了这件事。

    就连司鳟也没想到,毕竟在这之前刑月问他的都是和裂世界有关,他转头看向刑月,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悦:“白江让你问的?你就为了他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才答应跟我回来的是不是?”

    一旁的黑阎没有吭声,镜生更是木头一样,两人似乎将主场完全交给了司鳟。

    刑月摇了摇头如实道:“不是他,是我自己想查清楚这件事。”

    “理由。”

    “在735,我见到了梁壕。”

    “……”

    司鳟倒吸了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说谁?”

    刑月:“我见到了梁壕,知道了一些事情。”

    “那他人呢?”

    “死了,为救我而死。”说这些时刑月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黑阎,她清楚地看见他的小指不受控制的痉挛,食指指腹神经质地蹭着大拇指内侧。

    刑月嘴角勾了下,转头看向司鳟:“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承诺他会还他一个公道。”

    司鳟眉心紧锁,从回来到现在,刑月从没主动提起过735里的事情,他以为她是防备着他,却不想是为了这桩事。

    这时,刑月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同时楼下响起熟悉的摩托声。

    刑月笑了,站起身,手掌在那个黑棕色的木盒上轻轻拍了下,又看了眼黑阎,最后看向司鳟:“你既然说我们是同路人,那总要先剔除那些非同路者才行,若要我加入,就得交出尾衣,一个我,换一个叛徒,很公平。”

    司鳟音色深沉:“有必要吗?为了那些废物?”

    为了白江他们,做到这种地步,有必要吗?

    是因为白江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他司鳟对她来说,太过无足轻重。

    他说这些话时刑月已经往外走了几步,闻声又停了下来,头也没回道:“司鳟,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是不了解我,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人和事,对我来说却价值连城,当年……在你还没有背弃我的时候,我也曾为你赴汤蹈火,那时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必要?”

    “咔哒”

    房门拧开又合上,镜生看了眼司鳟:“要绑她回来吗?”

    司鳟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眼轮椅上的黑阎,黑沉的目光渐渐晕了毒。

    几个呼吸之后,他做了决定,大步追出门去,步伐头一次带了急切。

    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口,黑阎才自嘲一笑,低下了头。

    所有的表情和心思,全都藏在了黑金面具之后。

    ……

    刑月走到大门口,隔着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看见白江骑着她的重型摩托等在那里。

    目光相迎时,两人默契地展颜微笑。

    白江朝她招手,朗声道:“回家了。”

    刑月笑了下,点点头正要迈步,却忽然手腕被人从后方抓住。

    她回头,看见追上来的司鳟,他的呼吸有些微喘,额前的发丝有些凌散,那双永远充满算计和野心的眼眸中,在看着她的时候,第一次无比清澈。

    刑月停下脚步回望他:“有事吗?”

    “我把他交出去,你会回来吗?”

    司鳟握紧了刑月的手腕,认真问道:“不止是交易和合作,而是真正回到我身边来,像我们过去那样,我只信你,你也只信任我。”

    刑月看着他放在自己腕间的手,停顿片刻后抬眸,眸底一片凉嘲:“一个尾衣而已,司鳟,你是不是太看低我了?”

    司鳟:“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说。”

    刑月顿了下,没吭声。

    或许是不愿多说,亦或是怕说了,他真的会做到。

    “啧,不吭声真当我不存在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大手自斜后方扣住了司鳟的手臂,用力一扣,司鳟吃痛皱着眉头不得已松开了刑月的手腕。

    白江霸道地搭住刑月肩膀,把人揽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司鳟:“我家刑月心地善良不懂拒绝,司少爷有事可以找我。”

    司鳟沉了眸:“你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鄙人不算东西,比不过司少运筹帷幄的本事,只不过……”白江嘴角牵起一抹肆意嚣张的弧度,“比你懂得什么叫真心换真心罢了。”

    司鳟微怔,白江冷笑一身带着刑月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刑月又停下,回头看着司鳟:“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希望至少在将来的合作里,我们可以彼此多一些坦诚。”

    顿了顿,她认真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这次救了我,我们之间,扯平了。”

    司鳟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握紧。

    扯平?

    他从未觉得这两个字有这么碍眼。

    尤其亲眼看着她和白江一起离开。

    两人一骑,白江在前刑月在后,车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嚣张的嗡鸣,白江按了两下喇叭,转头冲司鳟挥手:“刑月我带走了,回见!”

    骑出去老远,刑月问:“不是说下午过来?”

    白江:“闲着没事就早点过来了,怎么,你想待在这儿啊?”

    这人……

    刑月无语。

    白江哼哧哧拧着车把,语气也哼哧哧地:“老子酸死他。”

    刑月:“……”

    也不知道是谁酸。

    ——

    那天晚上,刑月临睡前收到了司鳟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说她的条件,他答应了,一个月后出发326,届时他会把尾衣交给她处置。

    刑月看着短信,许久,回复了个“好”字。

    收起手机,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最里侧的抽屉。

    上回司鳟来的时候没有拉开这个,否则就会看见躺在里面的相册。

    相册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从臣一刀那里得的刑昉的照片,另一张……是她和司鳟的合照。

    高耸的大厦,迎着底下万千霓虹,留下了两人唯一一张合影。

    彼时的司鳟是怎么说来着?

    “刑月,你太不了解这世界了,只要你听我的,总有一天,我可以带你看清这世界的尽头。”

    而她的回答:

    “我不习惯听别人的,至于我要的真相,我会自己找。”

    她翻转照片,背面写着一行钢笔字——赠挚友。司鳟。

    挚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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