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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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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刑月只隐约看见一道人影,没等她看清,视线就被温热的手掌全全遮住。

    她挣了下,白江低笑一声道:“还不可以。”

    刑月秀眉微蹙,耳尖微动,听到身旁左前方有破风声,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出去,而后冷声道:“你松开,影响我行动了。”

    白江短矛前刺挑破那傀儡眉心血滴,才松开手调侃道:“你这叫影响?出手快得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我。”

    刑月嘴角微勾,几分傲娇几分霸气:“想英雄救美?那你可得再练练。”

    说完一个转身跨到白江身后,手起刀落,又是几滴血珠子。

    白江笑笑,心里的战意被激发,甩了甩短矛道:“反正不缺对手,比比?”

    刑月眉头一挑:“比就比。”

    见她答应,白江狡猾一笑,率先行动:“输的请客。”

    白江声音不低,臣一刀等人都听见了。

    顾欢岁:“咱哥输定了。”

    罗帝:“没事,他钱多。”

    臣一刀九节鞭将剩余的食人蚁鱼赶至墙角,回头教育俩人:“看看他骚得那样,像是输的样子吗?”

    既拉近了距离又约了饭,这白切黑的属性也就刑月这种天生情商欠缺的人看不明白。

    遥望着白江灿烂中带着闷骚的笑脸,罗帝和顾欢岁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算了,没眼看。

    刑月和白江的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脚边散架的白骨也越堆越多,仿佛以他们二人为中心,一座新的骨山正在缓缓形成。

    偶尔有几只和将军傀儡一个级别的,但无奈在打了鸡血的两个杀神面前,统统毫无战力。

    刑月一刀了结一个,余光察觉身后有骨爪抓来,本能地抬手去挡,可这一次对方却比她更先一步换了招数。

    当刑月闷哼一声捂着被抓破的后背往前栽了两步再回头时,已看不见那傀儡身影,只有傀儡群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刑月!”

    见刑月受伤,白江哪里还顾得什么比赛,“怎么样?”

    刑月咬咬牙看都没看身后的伤:“没事。”

    白江看了眼她后背可怖的血痕,气得也不再客气,虽然他也没客气过。

    之前不管是对付蚁群还是傀儡群,对他而言都是适者生存的手段,不存在太多个人情绪,但现在刑月受了伤,那这场围攻就变质了。

    白江冷眼扫了一圈周围,将短矛递给刑月:“这个给你,匕首借我用用。”

    刑月挑了挑眉,将匕首给他。

    两人换了兵器,却并不影响双方的战斗力。

    哪怕刑月受了伤,但只要她身前还有敌人,她的战意就永远不会消退,这是她从有记忆以来就被迫学会的生存之道。

    白江就站在她的右侧,她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左臂上方的异样。

    和方才挥退蚁群一样,他的左臂又一次暴起青筋,光洁的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蠕动,刑月甚至能看见它从上之下的路线,这些路线在白江的手臂上显形,露出黑红色的纹路。

    刑月从没见过有人的手臂可以发生这样的变化,她皱眉抬头:“白江,你……”

    还没问出口,她忽然看见白江紧绷的下颌线,和他脖颈上那慢慢上延的黑红色细线。

    刑月怔怔看着那条细线有些出神,在傀儡攻击过来的时候反应慢了半拍,幸好白江及时替她挡下。

    匕首在刑月手中时是最灵活的利器,可到了白江手中,却犹如劈天神斧。

    刑月看着被他从头脚劈开两半的傀儡,心中疑问更甚,人的力量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吗?

    但此刻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刑月收敛心神应付起眼前的阵仗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后背的伤口流的血更多了,本来躁动的傀儡群开始避着她,几乎都朝着白江而去了,偶有几个冲过来也被刑月利索解决。

    就这样在他们脚底下差不多堆起一座小山丘后,刑月再一次遇到了那个打伤她的傀儡。

    对方这次没攻击她,或者说和其他傀儡一样,本来是冲着她来的,但闻到她身上的血味之后换了攻击对象。

    刑月立刻提醒:“就是他,白江小心!”

    不用刑月说白江也知道,因为他感觉到了——那种诡司训练出来的很熟悉的对招模式。

    “铿”的一声,白江的左臂挡住了对方攻击过来的拳头。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对方拦住,傀儡后撤一步就想跑,身体晃动间,胸前的戒指反过亮光。

    白江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

    傀儡听不懂白江的话,调头就要跑路,却被刑月先一步拦在后方。

    刑月短矛刺在他眉心前方,冷声道:“让你走了么,梁壕。”

    “别杀他!”白江急忙道。

    刑月没打算杀梁壕,只利索的用之前留下的绳子反绑住梁壕的双手,白江走过来按着梁壕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清清楚楚看见他身上的旧伤,以及那枚求婚戒指,所有的证据都表明眼前这人就是梁壕。

    梁壕还在挣扎,刑月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得先离开。”

    就在这时,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破开包围圈,骇退一众傀儡。

    臣一刀等人走近,除了殿下,三人各举一枚火把。

    顾欢岁着急地跑到刑月跟前:“月姐你受伤了。”

    “没事。”

    臣一刀看着被绑起来的傀儡,目光沉了沉,“已经完全失去人性了吗?”

    白江:“不会,他还带着戒指,就代表他还知道这东西的重要。”

    臣一刀觉得白江这想法太天真,不过也没多言,他一手执着火把一手绕着九节鞭挡在众人面前,沉声道:“我断后,你们先走。”

    没人应声。

    臣一刀不耐烦地“啧”了声回头:“少在这儿墨迹,别担心……”

    话没说完,臣一刀回过头,看见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白江等人在十米开外冲他喊:“头儿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哈!”

    殿下:“汪汪!”

    臣一刀:“……”

    小崽子,真你马有良心!

    越过活死人傀儡骨山之后是一个地势稍高的台阶,走上台阶后才发现脚下是一座十来米的方正祭台。

    祭台中央竖着一块石碑,石碑前坐化了一个人形骸骨,骸骨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贯穿而过。

    “你们看那里。”顾欢岁指着骸骨双脚的位置。

    一朵还未枯萎的蓝色小花安静地倚在白骨之上,仿佛时空交错的依恋。

    “没枯,这里有人来过。”白江顿时警惕。

    罗帝:“那怎么办?我们要换地方吗?”虽这么问,但罗帝很清楚,他们除了往前,身后毫无退路。

    “月姐!”顾欢岁搀扶着伤重难支的刑月,转头对白江道,“哥,月姐需要马上上药。”

    白江当机立断:“去石碑那儿。”

    顾欢岁扶刑月靠着石碑坐下,拿出便携药箱帮她上药。

    刑月头枕着冰冷的石碑,手臂的伤还好,后背被梁壕抓出的伤口才是麻烦。

    顾欢岁看着用尽的碘伏,犹豫片刻拿起酒精:“月姐,你的伤口需要消毒,碘伏用完了,现在只有酒精,会很疼的……”

    “没事。”刑月看都没看,只是皮肉之痛而已,她早就习惯了。

    顾欢岁咬紧下唇,也没再拖延,纱布物料直接浸湿酒精,而后整块敷在刑月的伤口上,来回数次,确保每条血痕都充分的消毒杀菌,而后再快速包扎。

    整个过程中刑月只在第一下的时候僵了一瞬,而后再无任何反应,更没吭出声来,仿佛上药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她的默然让顾欢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给她上的是麻药而不是酒精。

    顾欢岁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就是这一眼,让她忽然有种想哭的错觉。

    刑月侧着头,脸颊微微苍白,额角隐约有汗,顾欢岁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朵蓝色小花上,像透过那朵花看着别的什么。

    没受伤的手指伸出一半想要触碰,却又不知为何收了回来,改握住放在旁边的短矛。

    她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那笑容看得顾欢岁心里发酸,她轻声叫了声:“月姐,包扎好了。”

    “嗯,谢谢。”

    白江视线从刑月握着短矛的手上扫过,没说什么,压着死活不肯靠近的梁壕走到石碑前,三两下用现成的铁链把他捆结实。

    罗帝:“哥,老板那边怎么办?”

    白江:“我出去看看,你注意着点四周。”

    白江出去帮臣一刀,罗帝不敢放松,带着殿下警惕地四面张望。

    顾欢岁看了眼刑月,把自己手里的盾牌竖在她面前:“月姐,这个给你。”

    刑月愣了下,看着顾欢岁关心的眼神,心里微微升暖,她摇摇头道:“你拿着吧,我用不着。”

    “可是……”

    “咔嚓咔嚓”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两人的话,刑月转头看去,此刻梁壕就绑在她旁边,正挣扎着想要远离。

    “月姐,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可是他怕什么呀?”顾欢岁想了想,恍然道,“他害怕月姐。”

    刑月却不这样认为:“他若真那么怕我,就不敢伤我了。我倒觉得他真正恐惧的是这块石碑,还有那个骸骨。”

    罗帝:“所有的活死人傀儡都敬畏着这个地方,说明这地方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啊!我知道了,这个骸骨就是那个立碑的人。”说完又觉不对,欢岁挠了挠头满是疑惑,“可是他为什么不和那个墓主人在一个棺材里呢?他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而且他干吗用铁链把自己打穿啊,还给自己立了个没有字的石碑。”

    “或许是他没有能力回去,又或许……”刑月拽了拽那根铁链若有所思,“又或许他是怕自己也变成了外面那些傀儡,所以才把自己困起来,以防自己彻底失去理智,回去伤害了花棺里的女人。”

    “可是活死人傀儡不是不会死吗?那他是怎么死的?”

    就他们的经验来看,要么那些傀儡不知生死,要么没了眉心血后就地散架,这个骸骨还完好无损,就说明他的眉心血没被剜去,那么这人是怎么死的,或者……现在的他死了吗?

    刑月摇摇头,这时臣一刀和白江从外进来,那些围攻他们的傀儡群不敢靠近,此刻全聚在台阶之下。

    罗帝将几人刚才的猜测说了,白江挑了挑眉:“你们忘了件事。”

    “什么?”

    白江看了眼刑月:“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曾经到过这里。”

    三十年前,刑昉曾经来过735。

    臣一刀走到骸骨跟前,掰着它下颌骨和肋骨仔细检查了个遍,下了结论:“它是被人重新组装回去的。”

    众人大惊,臣一刀捡起骸骨座下的一片碎骨扬了扬:“还有这个,刑昉这人狂得很,他说过凡是在他手里断的了命,都要留下个记号,这样人家下了地府的时候才知道该告谁的状。”

    那碎骨上,潦草地刻着一枚弯月,以及月上一刀,正和花棺旁边的符号一致。

    刑月嘴角微抿,接过每块碎骨捏紧在手心。

    臣一刀起身道:“罗帝,欢岁,你们俩跟我一块儿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这祭台就这么大,那不见踪影的小傀儡总不可能藏起来。

    臣一刀带着两小只四处寻找,剩下白江和刑月外加一个变成傀儡的梁壕待在这里。

    白江试着拿走梁壕的戒指,每当这时,明明恐惧万分的梁壕就会暴怒,不顾死活的朝他冲过来。

    看着他这样,白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你觉得他还有意识吗?”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他回不去了,你也救不了他。”刑月的话很残忍,却也道出了事实。

    白江长长地吁了口气,苦笑:“我这队长当得真他妈不称职,对不起梁壕,也挺对不起晴乐的。”

    刑月看他一眼,摊开手看着掌心的碎骨:“那我这女儿当得也很不称职,阿妈活着的时候我护不住她,她死了我也没完成她的遗愿找到那个男人。”

    白江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刑月,上一辈的事跟你无关。”

    “那梁壕和晴乐的事就跟你有关了?”刑月反问。

    对上她太过冷静直白的眼眸,白江先是一愣,继而笑着摇头:“你这安慰人的办法也太烂了。”

    刑月冷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你想多了,我从不安慰人。”

    两人靠在一处说着话,没注意到旁边的梁壕“望”着两人时渐渐呆滞平静的异样,好像透过刑月和白江,看见了曾经的恋人。

    意外发生时没有一个人察觉。

    当白江看见那个半空中朝他们飞来的银白色权杖时,才终于想起来他们自始至终忽略的事情——那个花棺里消失的女人是有意识的。

    既然逃走的小傀儡能够思考,梁壕和那个将军傀儡也保留有些许意识,那么和立碑人联系最为紧密的墓主人,又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活死人傀儡那么简单?

    只是想明白这些却也晚了,权杖飞过来的速度太快,白江只来得及将刑月推出去。

    “白江!”

    刑月倒栽出去,眼睁睁看着白江就要被权杖击穿,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闪过。

    一声撞击之后,白江失力倒在一旁,刑月急忙过来扶起他,白江却顾不得自身伤势,第一时间回头,看见挡在他面前的傀儡。

    支离破碎的傀儡倒在白江跟前,胸口被权杖穿出一个豁口。

    一枚戒指掉在他旁边的地上,打了个圈安静的停下。

    “梁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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